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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惊变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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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浮光乍现,烟雾绵延,呼吸着难得清新空气,南霜芷信步走在大街上,街边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香气扑鼻,直叫人食指大动,南霜芷走进一家包子铺,叫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碗豆浆,慢慢吃了起来。桌前忽然坐下一人,南霜芷抬头,司雪晨好整以暇的托着腮,一脸清淡笑意:“帝师起的真早啊!怎么不在府里用膳,反而要跑到这大街上来?”
南霜芷亦是一笑:“不出来,怎能尝到如此美味?”
司雪晨扬眉,唤来店家点了三两锅贴,从筷筒中抽了双筷子,毫不避讳的开动起来,几只锅贴下肚,他轻轻摆下竹筷笑道:“民间小食,果然有不同滋味。”
南霜芷笑着摇摇头道:“司家的大公子,可能吃得惯这粗茶淡饭?”司雪晨一笑,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弧度:“也不是没吃过啊,从前在南城,我也经常会在外面吃些特色小食的,说起来,你还不一定有我知道的多呢。”
斯文的咽下最后一口豆浆,南霜芷起身摆下铜钱,转身走出去,司雪晨起身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在青石路上,此时时辰尚早,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南霜芷一边随意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那倒是令人吃惊了,我还以为,你只会一心圣贤书,不闻窗外事呢。”司雪晨负手走在她身边淡淡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对了,前几日雪衣和雪墨来了帝都,雪墨也算是你的学生,要不选个日子你们聚一聚,如何?”
南霜芷停下脚步,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他一笑:“是么,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小墨了,他还是那样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吗?”
司雪晨摇头一笑:“比起以前,他可是可爱多了,至少,在我们面前,毫不掩饰他孩子的天性了。”侧身,垂眸,司雪晨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这多少,有你的功劳,帝师之名,实至名归。”
南霜芷浅笑,眼睛看向前方,声音多了些飘渺:“帝师啊……如果可能,我不会想拥有这个称号,它是一副枷锁,困住了我半生,解脱不得。”
她的神情落寞,带着些许莫名的哀伤,让司雪晨的心不由微痛,下意识的伸手搭在她肩上,想给她一点力所能及的安慰。
南霜芷回神,报以一个宽慰的笑容,深深呼吸一口气冲他笑道:“日头渐高,左相大人该当值了,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别过罢,告辞。”
手滑落她肩膀的一瞬间,司雪晨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的伸手拥住她,可是,对上她清亮的眸子,他知道,他不能,这个女子,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对象。于是,他只能温文有礼的一笑,负手面对着她:“好,帝师请。”
一转身,一回头,两人错身而行,向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角落里,一双嫉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南霜芷,好好的一块手绢,已经被揪的不成形状“南、霜、芷!你好得很,失踪了五年,你居然还没死那么……就别怪我心狠了……”
入夜,南霜芷睁着双眼看着帐顶,半晌后无奈的轻叹口气,起身披衣,沐浴着清辉的月光倚窗而坐,怔怔的看着一轮明月。算算日子,离初十,还有三天,爹爹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受制于人,妥协,只得妥协。面上带出淡淡的嘲讽,南霜芷半睁着一双水眸孤寂的看着残月无言。
第二天一早,由于睡得迟,当侍女推门而入时,南霜芷还觉得有些头晕,挣扎着起身靠在床沿,低声开口问道:“什么事?”侍女行了一礼回道:“大人,陛下来了,在前厅等您。”抬头看见南霜芷脸色有些潮红,不由走上前去伸手一探,吃了一惊:“大人,您发烧了?”
南霜芷揉了揉额角摇头道:“没事,许是昨夜受了凉,一会儿熬些药吃了就没事了,陛下还在前厅,我们快去罢。”
转入前厅,皓帝正一手托着茶盏细品,见她来了淡淡一笑道:“芷儿今日可是贪睡了?真是小懒虫,让我等你这么久。”南霜芷虚弱的笑笑,扶着椅子站着,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陛下万安,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皓帝上前一步伸手拉起她的手,目光真诚而专注:“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跟在身后的侍女张了张嘴,南霜芷背着手一摇,笑着点头道:“那陛下先请。”
皓帝一笑,牵着她的手出了府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踢踏着朝帝都北边的苍术峰而去。
一路行至峰顶,皓帝牵着南霜芷下了马车,南霜芷脸色微微苍白,却咬了牙不吭声,一路默默跟着他走到边缘处,看着层峦叠起的群山,皓帝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心:“还记得这里么?”
南霜芷看着烟雾缭绕的群山微微一笑虚弱的开口道:“记得,你登基之前,这里是我们的练武场,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师父,在这里学会了息月剑法,也是在这里,我们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皓帝面上一僵,强笑着转向山谷:“不开心的事情,记着做什么,人生在世,只要记得开心的过往,就可以了,不是吗?”
南霜芷勉强稳住身形,她的头越来越昏沉,却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是啊,如果可以选择记忆,该多好。陛下,容我多说一句,有时候,你自认为好的,并不一定也是她认为的,也许,你不该替她做决定。”
皓帝的眼角一沉,转身冷厉的看着她:“我敬你三分,别让我失了耐心,我的事情,还不容你来指责。”南霜芷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说,只是,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不过,我毕竟是你的老师,你如此做法,就不怕世人非议?”
皓帝轻勾唇角,眼角微挑的看着她:“谁说,你是我的老师?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取消了你的帝师之名,难道你没有注意到,锦国的官员录上,只有南霜城吗?”南霜芷一愣,高热的脸上越发苍白,深深吐纳后,才慢慢走到悬崖边,望着高耸入云的另一座山峰轻轻开口:“随你罢,你既然一意孤行,凭我一人之力怎能作何改变?但求无愧于心而已。陛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先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