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的王牌》雷雷夥伴

8、干掉熊猫，我就是国宝

　　侦讯完的刑警坐在里头翻阅资料，等待另一位嫌疑犯进门。根据上一位嫌疑犯的自白，案情似乎有所进展，但仍处在迷雾之中。
　　江准捻熄烟头，拨乱发丝向后耙，英悍的眉宇间隐隐透露出焦躁。
　　这时，门外传来轻不可闻的敲门声，迟疑一会，又轻敲两下，几近无声。
　　江准简短道：『请进。』
　　戴着细框眼镜的路壬畏畏缩缩地走进侦讯室，步步颤抖，才刚登场就让场外的工作人员错愕不已，这、这小子搞错角色了吧？他所演的嫌疑犯应该是位不苟言笑的精英男子啊！
　　更惊人的在后头──路壬前脚才刚踏进门，后脚竟然踢到门坎，当场摔了个大跤，模样相当狼狈地扑倒在地。
　　「……」现场一片安静，众人连暂停都忘了喊。
　　这时候，导演竟然比出手势，无声表示：继续。
　　路壬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爬起身，眼镜摔落在地上，他没有立刻捡起，而是颤巍巍地瞥向坐在椅上的刑警，仰头圆睁着眼，一副我是无辜的模样。
　　但江准至头到尾都翻阅着文件，发生再大的骚动，也没瞧他半眼。
　　路壬颤着脚走到刑警对面坐下──触碰到椅面的瞬间，没察觉到椅脚不稳，身子猛然晃动，他赶紧回身坐正控制椅脚平衡，而后脸色发青地端坐在刑警面前。
　　就在这一刻。
　　江准抬头，锋利的眸光闪过狐疑，冷厉得可怕，路壬浑身狠颤，差点又要从椅上跌下。
　　老天，这气势太吓人了！现在近距离面对面才更深刻体会！
　　路壬心想，幸好他将角色转换成懦弱怕事的男人，这么一抖倒也恰到好处。
　　江准眸光敛下，单刀直入地说：『看过这张广告单吗？』
　　路壬茫然看着对方夹在指间的蓝色单子，远远看不清楚内容，只看见斗大的标题。
　　下一句台词，应该是嫌疑犯为了摆脱关系而回答：我不知道，不就是路上常见的公益广告？
　　但，没想到，路壬竟然指着广告单诧异地喊道：
　　『啊！我、我知道！不久前我才在街上拿到这张单子……这、这不是很常见的公益广告吗……？』
　　众人愕然。
　　嫌疑犯竟然直接承认曾经和证物接触！
　　面对突如其来转变的台词，众人咽了口唾沫，猜想江准会如何响应──原本刑警只需要点头带过，但现在台词更动，让这一小段只是轻浅带过的询问戏码，赫然演变成刑警和Joker之间的又一交锋。
　　这时，江准直睇着他，波澜不惊地道：
　　『你知道，看过这张单子的人，都死了吗？』
　　一句淡语，在如死水般沉寂的空间激起滔天巨浪。
　　所有人倏然一惊，无人看见路壬眸光瞬间闪过得逞的笑意，而脸上却仍是极度惊恐的神态。
　　他忽地站起身，颤抖不已的双手猛然抓住江准的手腕，扭曲着面容喊道：『不……！警、警官！请您一定要帮我！我、我不想死！』
　　幸亏他看过不少人痛苦求饶的模样，演起来甚是逼真。
　　江准漠然注视他一阵，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道：『给我手机号码。』
　　原先的剧情是：刑警问完广告单后，提出检查嫌疑犯的手机，发现可疑线索，进而使嫌疑犯更加涉嫌重大。
　　但，经由方才的举动，场面突然扭转过来，嫌疑犯瞬间变为受害者，恳求警方庇护，将角色性格改为胆小、怯懦，反而让Joker占尽优势。
　　路壬报出手机号码，他紧张地将手指捏得死紧，直到指尖泛白。
　　在他正对面的刑警相对淡静，节骨分明的手指按了组号码，却并未储存──直接拨下通话。
　　全场寂静一会，蓦然间，铃声从嫌疑犯的包里传出，交响乐激昂的旋律响彻密闭的空间。
　　路壬怔愣数秒，慌忙抽出手机，吊挂在上头的护身符伴随着铃铛清脆地响，他还没按下通话，却被挂断了。
　　这时，江准瞥去一眼，冷眸里透出森寒，『有人透露，案发当时他经过巷子，听见交响曲的铃声。』
　　喀哒！手机掉落到桌上，发出清晰的碰撞声和脆响。
　　路壬下意识顺着烂熟的台词，急喊道：『这、不可能！』
　　这局，轮到刑警出手了。
　　『为什么回答：不可能？』江准淡静中藏着一丝戏谑，语调冷厉，『因为，在当时，你的手机根本没响？』
　　路壬瞠大眼，眸底竟闪过不该存在的阴鸷，但狠戾的血色眸光仅在剎那，很快又消隐在胆怯的圆眸中。
　　『我……我……这根本是文字陷阱啊！我、我一时不知怎么反应才……！』
　　『你说的没错，只是文字陷阱。』江准意外的承认了，随后伸手，拾起落在桌上的手机，『这个，才是证据。』
　　他将手机摆弄在掌间，挂饰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铃响。
　　『当时他从巷子里听见的，其实是铃铛。』
　　路壬一愕，他现在才发现，原先被自己窜改成反过来的台词，不知何时又被江准拉回正轨！
　　突然的惊醒让他当场怔愣数秒，才又匆匆接下台词：『这、这怎么能当作证据！』
　　『你又说对了，是不能。』
　　路壬倏地瞠目，满脸莫名。
　　原先的台词应该是刑警会继续追问，但江准居然就此收手，难道他也打算临场变更台词？
　　只见江准蓦然站起身，默默走至路壬背后。
　　路壬战战兢兢地坐在椅上，仍直视着对面原先刑警所坐的位置，动也不敢动，模样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但他心底清楚，在被拷问时最忌讳的就是话多，话多就成了辩解，在还没确认对方意图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路壬目视前方，感觉到身后的人微弯下身，气息挠过他的侧脸，夹带着浅香，属于男人身上的味道和淡淡烟草，随后他又将两手从后方撑到自己手边的椅把上。
　　在极近的距离中，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贴在他耳侧道：
　　『你没发现吗？这张椅子，有一只脚是断的。』
　　路壬猛地一晃，椅子顿时半边倾斜，竟然真有一边是松落的！
　　江准立刻以手腕的强劲稳住椅子，低喝道：『别动。』
　　路壬僵直着身子，他完全没有发觉椅子是坏的，顶多只有刚坐下时感觉摇晃……这么说来，代表着，这是早已计划好的剧情？
　　也就是说，有些剧情，并不在Joker的剧本之中！？
　　路壬看不见身后的表情，只感觉那股视线螫人的灼热，由上而下地审视着他。
　　江准在他身后继续问：『坏掉的椅子，正常人撑不了多久就会摔落，但你一个普通上班族，为何安然无恙？据说，凶手也有极佳的平衡感能攀岩走壁……你说呢？』
　　面对江准的质问，路壬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这简直和自己的情况过于相似，他很清楚江准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这只不过是场戏，但隐隐之中似乎有阴谋让他感到不安，这个剧本，就像在逼问他现实中的身分般……
　　路壬脑筋动得飞快，像从前那样，他得在枪口下找出脱身的办法。
　　一秒过去。
　　他想，事到如今也装不下去了，想凭演技去反抗绝对毫无胜算。
　　两秒过去。
　　为何他一个普通人能攀岩走壁？因为他从小就受过训练，但这得保密。
　　三秒过去。
　　普通人为什么能？因为训练……啊！ 对，他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了！
　　在镜头下看来，路壬怔愣短短三秒后，突然清醒似的慌忙从包里掏出皮夹。
　　当他掀开皮夹，啪、啪、啪！夹层连翻垂落下来，里头放着无数张证照，举凡攀岩、潜水、机械钣金、航海、计算机工程、保母、消防员……几乎应有尽有。
　　路壬看见面前的摄影机狠狠一晃，连向来专业不受干扰的摄影师都惊愕得手抖失误。
　　路壬看着镜头，尴尬地说了一句：『我、我热爱运动和多方学习……』
　　……怎么听都像广告中被请来推荐的路人甲台词。
　　导演喊停。
　　拍摄结束，所有人还处在愕然中，过了好一会才爆出大笑。
　　路壬叹气，看来自己的临场反应还需加强才行。
　　幸好这次道具为求真实，用的都是他自己的东西，看来平常以防不时之需，偷拿几张阿明的证件果然是对的。
　　身后的压迫感蓦然明显减轻，传来一声轻浅的笑。
　　路壬仰头，对上那双藏着笑意的淡然下垂眼，剎那间压力烟消云散，他彷佛解脱般松了口气。
　　这时候，导演说：「最后一幕，重拍。」
　　摄影师立刻满脸歉意地点头道：「抱歉，是我失误了。」
　　「不。」导演答。
　　路壬赶紧站起身，乖巧地鞠躬道歉：「抱歉，是我临场表现不足。」
　　「不。」
　　众人齐看向难以捉摸的导演。
　　导演说：「证照要重做，照片不对，种类太多。」
　　众人这才醒悟，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照片上那是哪位啊！还有，一个上班族有这么多证照干嘛还来当上班族啊！？
　　此时证照的拥有者正可怜地趴在高处悬梁上负责监视周遭，还没发现自己证件都被偷光了。

　　♦　　♦　　♦

　　「小壬！」幕景后传来清脆的叫唤。
　　路壬一脸尴尬地回头，只见小雀扬着白纸，挥舞着手朝自己跑过来。
　　叫小名是无所谓……但可以不要叫他「小人」吗？好像有点不太讨喜。
　　「小壬，你表现得太棒了！」小雀毫无顾忌地将路壬抱个满怀，雀跃直跳，「我原本还担心这个妆不适合你，没想到你竟然改变角色，把它变成自己的形象了！」
　　路壬愣了好大一会，看见抱紧自己的女孩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圆润的黑眸不自觉瞇起，路壬微弯起唇角，露出和以往不同的温暖笑意。
　　感受到一股视线，他从女孩的肩膀后望过去，江准正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淡然，眉间却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视线交集不到五秒，江准很快地转身离开片场。
　　路壬正疑惑那副表情背后的涵义时，小雀退开身子，递出手中的白纸，指着底下笑道：
　　「路先生，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要趁现在先讨到你的签名！」
　　路壬笑着摇头，在纸张下方飞快地签上了名字。
　　这时，一群人的笑声迎上来，工作人员们朝这方走来，热切讨论方才精彩的对戏。
　　其中一名摄影师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刚开始我们都捏了把冷汗啊！没想到你竟然直接改变角色挑战剧本，哈哈哈，年轻人就是胆子大！」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路壬装作凑巧，腼腆地笑道：「因为不小心跌倒了，所以就顺势……」
　　道具组的人员也跟着笑。
　　「是啊，还有那支断掉的椅脚，我记得Joker的剧本没写到这一段吧？编剧好像是想考验Joker……看你个头小又纤瘦，看不出来身手不错啊，是特技演员出身吗？」
　　「哈哈……」路壬挠挠脸颊，惯用傻笑带过。
　　在众多欢笑声中，蓦然传来一道毫无起伏，不带任何情绪的沉厚嗓音：
　　「会选他，与长相无关。」
　　众人一齐回过头，才发现是向来寡言的导演开了金口。
　　「你可以演自己，不好，就重拍。」
　　路壬意外地看着导演，没想到导演非但不责怪他擅自改编剧本，甚至下了免死金牌，让他自由发挥？这……算是肯定吗？
　　霍金导演坐在黑色的折迭椅上，以他高挑的身材显得有些拥挤，他正翻着剧本检查画面，似乎没打算再说话。
　　路壬扬起唇角，低低的笑了，他端正好姿势，朝导演点头鞠躬。
　　「好了，各位收拾收拾，今天收工了。」
　　蕴含笑意的轻快语调传出，白黎忽然出现在路壬身旁，左手绕住他的脖子搭着他，一副好哥们的模样。
　　其他人笑笑地解散，各自收拾工具去。
　　白黎仍搭着路壬的肩膀，漂亮的侧脸凑近他耳旁，诡谲地轻声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跌倒的吧。」
　　「为了让眼镜脱落，因为眼镜本来就是Joker的伪装。」
　　「近视的人在模糊的视线下只会更惶恐，所以第一个动作肯定会找眼镜……但你没有这么做，甚至睁大眼、没有瞇起眼睛，代表你没有眼镜也能看得清楚。」
　　「这一点，准发现了，所以认真把你当成对手。」
　　面对白黎针针见血的观察力，应该说，根本是针对自己一举一动毫不放过的窥探，路壬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单纯愉悦。
　　他偏头看向近乎咫尺的脸庞，灿烂笑道：「你想太多了，因为我本来就没近视啊，所以是演技不足罢了。」
　　白黎呵地一声，松开了手。
　　「是吗？那就好好背熟之后的剧本吧。」
　　路壬暗自猜想，这位编剧是不满意自己窜改他的剧本，所以再来一次下马威？
　　「话说回来……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演技。」
　　白黎突然又说道。
　　「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不只是小偷而已。」
　　仅有两人听见的对话，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氛围，两人沉默对视不语。
　　良久，路壬微启双唇，一字字无声且缓慢地说：「彼‧此‧彼‧此。」
　　咿呀──铁门发出尖锐的磨砌声响，一道笔直肃穆的身影出现在片场门后。
　　细框眼镜下的狭长眼眸掠过全场，原先欢快的气氛瞬间骤降几分，所有人见到来者立刻低下头故作忙碌，避免与他视线交会。
　　不出所料，皇金集团负责人直接朝着路壬走来。
　　靠，眼镜蛇爬过来了！
　　路壬在心中暗骂他家祖宗千百遍，才在众人微愕的目光下，向眼镜蛇微笑点头：「您好。」
　　仅管上次被羞辱了一回，路壬仍维持着乖巧的形象不变。
　　负责人皱起眉满脸狐疑，显然没想到这小子还会给自己好脸色，而后冷哼道：「我刚才从电视墙看见你的戏。」
　　「……」老子绝对是被监视了吧。路壬无语。
　　路壬原以为眼镜蛇准备要指责他，没想到对方却冷冷地说：「你表演得不错。」
　　路壬剎那间瞠大眼，讶异地抬头直视负责人的脸，在一旁偷听的工作人员们也无不愕然。
　　负责人仍是锐利冷峻的神情，接着说：「为了慰劳大家拍摄，中午，我订了便当请剧组。」
　　敞开的大门后方有台推车，把三十几份便当推进来，搭着布景的仓库内顿时充斥着便当浓郁的肉香味。
　　路壬脸色却越发难看。
　　负责人抽出一个便当递给他，异常殷勤，诡谲地斜勾起一抹笑，「来，吃吧。」
　　突然递到自己面前的浓郁香气，令路壬无法克制地摀住口鼻，像是难以忍受那股气味。
　　负责人收起笑容，不悦地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接受我的好意？」
　　路壬想摇头，但那阵阵恶心感让他连站都无法站稳，这个画面──仓库、白灯、便当，简直就像那个时候……
　　工作人员眼看事况不对，赶紧上前解围，「路壬，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路壬脸色惨白得难看，一语不发。
　　负责人彻底变脸，怒不可喝地骂道：「简直离谱！刚才明明好好的，现在是故意装样子吗？」
　　工作人员也有些迟疑了，刚才的确都没什么异状，难道他是真的不肯接受负责人的好意？虽然上次才被那样羞辱，但何必这样呢……
　　其他人也围上来讪笑着帮忙和解，「好了，你至少先收下吧……」
　　路壬想说自己吃素，但一开口就一阵干呕。
　　面对他的反应，负责人摆出愤怒至极的脸色，直接撂下狠话：「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混蛋……绝对是那个人指使的阴谋……饶不了他……路壬握紧拳头，颤抖着接下便当。
　　负责人没打算放过他，继续吼道：「快吃啊！」
　　众人惊愕，冷血如蛇的男子异于往常的激动，只见事态越发紧急，他们实在看不下去，和负责人肯定是说不通的，只好对路壬小声相劝：「你至少吃一口给他看吧……」
　　旁边的人帮他打开盖子，浓郁的肉味飘散入鼻，路壬又忍不住干呕起来，要不是被人扶住早就软倒在地。
　　众人吓得赶紧将便当移开，看起来不像在演戏啊！他们开始犹疑，谁也不忍心再强迫他──
　　但没想到，负责人盛怒至极，直接一把扯住路壬的头发，强迫他仰高脑袋，将肉塞进去他的嘴里！
　　场面顿时失控，没人料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路壬瞠大眼，瞬间挣脱旁人的搀扶，转身狂吐，连同胃里的食物全吐了出来，突如其来的晕眩让他失重往旁边摔，撞到放置在旁的大型布景，整块墙就这么砸下来！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他只觉得头部剧烈疼痛，晃了两下，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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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捉迷藏，好吗？」
　　「来，躲进这个箱子里……」
　　那一年，他才九岁。
　　他被绑架了。
　　那个人把他关在又黑又窄的箱子里，像个动物关在不见天日的笼子，然后吊挂在悬梁上，稍微动个身子就晃得厉害，晕眩难受。
　　更痛苦的是，他一直没有饭吃，好饿、好饿。
　　四天后，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游戏时间又到了，你想下来吗？」
　　他在箱子里发出虚弱、却是费尽全力的嘶喊：「要……要……！」
　　那个人笑道：「确定？你只有一次机会。」
　　他好怕他反悔，重复喊了好几次：「要……要！我要下来！我要下来！」
　　感觉到绳子缓缓移动，他真的被放下来了，只是仍被关在箱子里，他使劲拍打着箱子，急喊：「让、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这时候，竟然又有一股强大的拉力要把他吊回去，好可怕！他不想再回去了！再回去一定会死！
　　他拼命挣扎，使劲的扭动不让箱子被对面拉回去，挣扎了好一阵子──
　　终于，拉扯的动作停止了。
　　那个人在箱子外头笑道：「你做得很好，游戏结束了。」
　　同时打开炼锁，把他从箱子放出来，他饥饿又无力，站不起来，只能瘫坐在箱子里，仓库内惨白的光线刺得让他睁不开眼睛。
　　那个人拿出了便当，他瞇起眼望着那盒饭，本能地勉强爬起身，去抢那个便当。
　　饥饿多天的他看到满满都是肥美的肉块，直接用手去抓，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唾沫不自觉溢出嘴角。那个人看着他兽性的样子，低低的笑了。
　　然后，除了便当的香味以外，他渐渐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味道来自身后，于是他回头一看──
　　绳子的另一端，吊着他的父母。
　　便当瞬间打翻在地上，刚才吃进嘴里的全都吐了出来，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嚎，野兽般痛苦的悲鸣。
　　「为什么哭呢？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留你一条活路，是我的仁慈，所以，你得下跪感谢我，现在，就在他们的尸体面前。」
　　「别忘了，是你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