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途·暗花印》源衣

5、四月雪（一）

　　小远他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正想着，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股寒风，冷的人直哆嗦。
　　我吃力地睁开双眼。
　　周身是雪白一片——只可惜，那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咦？我怎么躺在一片雪地里。
　　子枫呢？小远呢？这是哪儿？现在明明才是4月初，怎么会有雪。
　　难道……是我已经死去，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了吗。

　　我的身上仅仅穿着单薄的法师服而已。难道人死后的灵魂都是穿着生前的衣服走向黄泉吗。可是……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宁静，并不像是个可怕的地方。
　　我使劲爬了起来，抖了抖自己衣服上的雪，捡起躺在雪地里的占星杖。

　　目光不自觉像四周蔓延。
　　哇……心中不禁暗暗惊叹了一声。这里，就好像童话世界一样。
　　大概是由于下雪过后的原因，天空是灰蓝色。积雪给地面铺盖上一层棉白毛毯，一直延伸到天边。
　　只有格林童话里的插图才会是这样的吧。

　　而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像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街道。
　　街道两边是砖砌的房子，屋檐上积着厚厚的雪。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药物的味道，好像是从某间屋子里飘散出来的气味。明明有人居住，可是街上怎么会没有人来往。

　　于是我只好孤身一人在街上踉跄地走着，寒风窜进我的衣服，手脚几乎快要冻僵了。四周的寂静让人莫名害怕，随之就连恐惧也涌上心头。

　　这时，一阵车轮轱辘声打破了周遭一切的沉寂。远远望去，原是一辆马车远远地驶来。闻见此声我驻足不前。
　　课这辆马车竟然也在渐渐地减速，最终在我面前停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戴着棉帽，穿着深蓝色风衣。我感觉不出他身上有任何杀气，所以并没有实行防备。
　　这个男人走到我的面前，将叠好的一件棉披风放到我的手上。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长长的棕色头发遮住脸颊。

　　当我抬头仔细看去，却着实吓了一跳。那眼神，如此空洞，他的瞳仁甚至是白色。

　　不管我的眼中是如何的惊恐，这个男子却始终不曾正眼看我。
　　我紧闭着嘴不作声，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大叫起来。然而，那个陌生男人在把东西给我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马车渐渐驶远。

　　我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将棉披风披上。可是只听啪嗒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伸手拾起，原来只是一封未封口的信件而已。将它打开来，信纸上是一手漂亮的异国字体，不知为何我竟然可以看懂：
　　“一直向前走，你会看见真正的你，和我。”
　　信的落款是“墨风源”。

　　这是谁？

　　可是此时此刻我也别无选择，不如按照信上所说的做。

　　一路走来却十分奇怪。这条街居然好似荒无人烟的地方。
　　路，一眼望不到尽头，我决定用漂浮术快点到达。不过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池清亮的湖水。对岸是积雪的树林，还有苍蓝的天和灰色的山做背景，像极了油画一样的漂亮。
　　直到走近湖泊，我突然产生一阵尤为熟悉的感觉，就好似曾经来过一样。

　　忽而远处隐约传来了谈话声，是一男一女。

　　我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这是写信的人让我看的东西吗？我不禁自问，然后四下看去，这里倒也的确不能再前行。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静观其变。
　　年轻男子侧身对着我，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比子枫稍高一些。暗红色的长发如泼墨一般垂在身后，偶尔随风飘动。他的长相——从这里看去，就如同童话中的王子一样俊美。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看上去就和我差不多大，身穿棉制的法师服。
　　只是当女孩不经意扭头时，却正巧被我“抓拍”到——
　　她，她居然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这样的梦境也太夸张了。我林依这是哪来的一个双胞胎小妹？

　　他们本是沿着湖畔走着，忽然间却停了下来。男子的双手扶着女孩的肩膀，让她转身正对着他。
　　她看着他，像是一个小孩子、小妹妹一样。

　　这时，男子开口说话，但开头的两个字足以让我震惊——
　　“小依，虽然几年后的皇位由我的哥哥继承，但我仍然可以获得皇室的一个重要位置。你喜欢的山林，我会得到。只要我有足够的灵力，我就一定能为你争取。”

　　他居然叫她“小依”……

　　我看到女孩淡淡地笑着，并没有多言。

　　见她很久没有开口，男子只是用嘴唇在女孩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轻声道：“还有一年了，我等你。相信我，你会成为优秀的魔法师。等我们去了那边的山林，你可以在山顶占星，在屋前祷告，在林中修炼……”

　　女孩轻推开他的手，面向湖的那边，“你的父皇不会同意的。”
　　“会的。”他目光坚定，“只要我的哥哥可以顺利继承皇位。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小心扭头，却接收到他投来的认真神色。于是她微微点了点头。男子簇紧的双眉豁然展开，瞬间绽开阳光帅气的笑脸。“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他说，
　　女孩微抿着嘴唇，一直不答话。直到看见他神色慌乱，她才开了口：“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正听到重点部分，忽然眼前一阵灰白，他们二人随着湖水蓝天一起消失了。

　　可是却不住有声音充斥着耳朵。
　　“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
　　“小依。”
　　“你……你到底，去了哪里。”
　　而后就像是录音机被拔掉了电源，这些声音瞬间消失。

　　“林依，林依，醒了吗？”
　　迷糊中好像有子枫的声音。

　　“醒醒啊。”
　　又是他的声音。好像是真的。

　　我慢慢睁开眼——自己正躺在一张米色的大床上。而子枫他就在床边，离我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仍是均匀而有力。
　　尽管是一觉醒来，还是觉得好累。

　　“原来我没有死啊……”我看了看子枫，玩笑似地说着。
　　我只觉得肚子好饿，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如果死掉了，又怎么会觉得饿呢。

　　“小依，你……刚才肯定做梦了吧？”子枫笑的极其灿烂。
　　“你怎么知道？”我瞪着大眼看他。

　　对了。刚才那个梦境……
　　雪。湖泊。
　　那雪白的世界是哪里。

　　“你刚才说梦话了呗。”他的笑仍是耐人寻味。
　　“啊？我……我说什么了？”
　　“你说的好像是什么风吧……嘿嘿……”
　　只见子枫的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墨风源。”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子枫的笑容瞬间消失。

　　枫和风……看子枫刚才的坏笑，可能以为我在梦里叫他吧。我心中暗暗觉得好笑，想不到子枫也自恋。

　　“孩子，醒了吗？肚子饿了吧。”
　　这次是永原长老的声音。

　　“长老。”我眼前一亮，此刻看到他突然感到无比的亲切。
　　“喝点粥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长老还是那么慈祥。

　　“我扶你起来。”
　　子枫的手还是那么有力，就和那天突然出现时一样。说起来我是真的大意了，身边活生生的这么一个占星师，我竟然从未察觉。

　　走出房间看到永原长老和子枫早已在桌旁坐好，我坐到长老对面的那个位子上。桌上摆上了许多小点心。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出乎意料，他们竟没有一人开口回答我。

　　半响过后，才听长老缓缓道来：“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是迟子枫他呼唤我。”

　　我一脸惊异地看着子枫。他却只是耸了耸肩，“谁叫你老是跟这张卡片过不去。”
　　说着他把呼唤长老的专用卡片塞给我。
　　他说的的确没错，与破心作战时我总是指望长老来救我，可是屡屡失败。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张卡片有召唤作用？”我追问了一句。
　　“占星师的特长可是召唤。”子枫笑道，顺手点了一下卡片上的金色字迹，“这个可是召唤符。”
　　“迟子枫，你是寒风涧的吧？”长老道。
　　“对。”子枫笑答。
　　“寒念是从不收徒的。那么，迟子枫的师傅应该是涧天吧。”
　　“没错，我还有一个师兄和师姐。”
　　“涧天是个很优秀的魔法师啊，看来……”

　　这时我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滴滴汗珠从我的额前冒出来。我怎么突然有种跟不上时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