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行gl》零度火鸦

24、第二十四章

　　顾念沉默地渴了口酒，脸上初次显露符合她声音年纪的苍老与疲倦。时间沉淀了岁月，顾念却对司徒夜提的问题避而不谈，大概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吧。

　　仿佛多长的时间都无法组织好脑里的故事，时间长到司徒夜以为顾念不会开口，顾念才又是喝了口酒，缓缓开始开口。

　　开口仿佛也只是像叹息“我不是个很好的人，至少我周围的人是这么认为我的。”顾念对着司徒夜笑笑“年少轻狂不懂事，总爱惹是生非，而她是我惹过的最大的麻烦。”顾念想是起什么，独自一人笑笑，很是开心。

　　“故事的一开始总是很美。”凌雪淡然道。

　　“没错，”顾念脾气很好的笑着，随手扔了一粒药丸给张昊杰“喏，你想要的。”然后再扔了个瓶子给司徒夜“最后两瓶，你们分着吃了。”指着司徒夜和凌雪“剩下的都带走，反正放在我一个老婆子身上也没大用处。”

　　张昊杰一脸不置信，传说中的圣药就这样随手送人了？是怎样？怎样粗线条的胸怀才生的出这样的随意洒脱？“前、前辈，您的恩情，浩杰永世难以回——”声音带着哭腔，带着难以抑住的激动与颤抖。

　　顾念挥手打断张昊杰的感谢“你也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而已，随心随性，自己高兴而已。”

　　司徒夜看了看张昊杰身后一边飞舞的衣袖，望了望他泛红的眼睛“你母亲的命就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么？”声音悲恸而倔强。

　　“为达目的，死伤在所难免。”张昊杰下意识抚了下空荡的袖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但我不会死。”

　　“好！好！好！”司徒夜连说三声好，抄起身边的剑柄，反手一个横劈过去“是！战场上死伤在所难免，这是战士最终的归宿。但是！”司徒夜大吐一口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妇女又何必、何必！”

　　“司徒小姐！你误会少主了！”严破挺身格挡住“虽我们有交火，我们也失去好些兄弟，但屠村之事，绝计不是我们所为，我们来之时便已是这幅模样。”

　　“我如何信得过你们？”司徒夜咬咬牙。

　　“司徒小姐，此行我们只为求药，听闻此地有起死回生之药，继而前往，并无他意。”严破半鞠躬，两眼直直望向司徒夜，眼神真挚。

　　张昊杰拉过严破“严破！不要多嘴！人就是我杀的？怎么着？”张昊杰瞪着司徒夜“明知道是陷阱，明知道是被利用，我可顾不了那么多，只要我的目标达成，管他人死活哈哈哈”笑着笑着，声音越笑越小，索然无味。

　　司徒夜看着张昊杰“你这猪脑，也只有被人利用的份。”

　　这回张昊杰意外的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收回放在张昊杰身上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感叹道“即使天生就有人长得令人讨厌，但是他也有他可爱之处。比如说这个人非常自私，却把良知只留给在乎的几个人，世上的坏人绝大多数是极坏的，所以剩下的那一点纯良，纯粹地不真实。”

　　“张浩杰，我不会原谅你”

　　“哼！”

　　“过了今夜，再见，你我必死一人。”

　　“哼！同感！”张昊杰立即反击道。

　　“夜，”凌雪浅浅着笑着“放心这一笔笔帐我都帮你记着呢，以后让他慢慢还。光是一手臂留下来远远不够呢。”

　　“你！”真真是万把小刀戳心的话。

　　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特别是没有肚量的十岁小女王。司徒夜不禁咽了咽口水。

　　“罢了，终须是有这一劫，背负着被诅咒的血液一族。”司徒夜叹了口气。

　　顾念看看张昊杰一脸吃瘪样，再看看凌雪一脸面瘫脸，完全看不出表情的脸，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护着我，霸占了我所有年轻时的记忆，在我每走一步的青春里，都有她。”轻快的语调，冲淡了些许空气中的血腥味。

　　“我厌恶自己，因为她我变得开始喜欢自己，因为她我想要自己变成很好的样子。”

　　温柔而低沉地声音，缓缓震动在空气中，浓厚压抑的爱恋之情，即使在这个年纪，司徒夜仍旧不会太明白，只是心里有陌生地轻微刺痛感，沉重而旖旎，阵阵撞击在心口处，大概她是很爱很爱她的吧，不然那么痛苦的声音里，脸上还是忍不住带着笑意和丝丝甜蜜。

　　“大概是年纪到了吧，时间再慢一点就好了，这样我跨出去的步幅就会更大一点，然后我就再也无路可退，只剩死皮赖脸地留在她身边这一条路可选了吧。”顾念轻微笑道：“离开她的日子里，学会了逼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望尽眼前云雾缭绕，最后纵身一跃，繁华落尽，透出一身清凉。这一生追求断壁残垣，终是砌不成一方尘土，也终是抓不住指尖残存的余温，任她的发消失在沉默地夜色里。那时的我们。。。”顾念顿了顿没在往下说，反倒一向比较沉默的严破开了口“大概这世界缘浅缘深是有的吧，前辈”轻拭膝前剑身“前世的痴缠，缘深已尽，今世的疏离，缘浅却情深，怕是生生世世纠缠，至死方休了。”

　　“哎呀！严破你插什么嘴！顾、额、前辈，你都没说到重点呢！你们怎样认识的！快说快说！”司徒晓是喝了酒，情绪稍起了些，脸色微红。

　　“顾前辈。。。呵”说完，又是一壶酒饮尽。“故事嘛，不说了，不说了。”

　　“干什么啦，哪有这样的？”司徒夜不满地说到。

　　“世界上因为分开的理由太多，细数来其实也就是那几个，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就当是我的自私吧，她的美和好，我一点都不想与旁人分享。”顾念用她那张温柔似水的脸勾出一丝狡猾的味道，别有另一种风情，司徒夜仿佛能想象得到对方因为什么理由而爱上她的了。

　　“……想好了没有”凌雪转过头，面对着司徒夜，海上的夜色太浓，烛火照不化凌雪脸上面无表情。

　　司徒夜一度呼吸凝滞，竟也看不清她究竟想什么？仿佛那夜那些亲昵的呢喃仍在耳边。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只听到空气中星火爆裂之声不绝于耳。

　　“司徒丫头，你过来”念慈起身，打破了沉默，走进瓦砾堆，翻了许久，这才高兴地扯过司徒夜的衣领，直到确保其他人听不到的距离后，才把手机的东西塞进司徒夜的手中“这属于你的。”

　　“……”很长的沉默。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念慈竟淡淡得笑开，那种奇妙的惊艳感再次浮上面来，她抬眉看像远方“不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司徒夜似是两眉纠结在一起，眼神复杂地顺着念慈示意的方向望去：尽管凌雪仍旧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也丝毫没有掩饰眼神里询问她的欲望。司徒夜哑然失笑。

　　“您相信命运吗？”司徒夜低眉。

　　“自从遇见她开始”念慈笑得柔美而顺从。

　　“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念慈轻笑。

　　“从这一刻我开始相信了”她抬脚走向前。

　　念慈顺着她走的方向，看见如同深冬的寒雪遇到初春的阳光，凌雪笑容里闪着熠熠的阳光味，暖得瞬间揉进了骨髓里，司徒夜感觉这一刻仿佛被融化的雪水侵蚀，正随着她血液共同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