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莽子杰

9、第九章

　　“我说你怎么不相信人呢？”莫奔逸被宋佳佳揪疼了耳朵赶紧讨饶解释说，“下一个打电话来的是孙子，龟孙子才接。”

　　“你老实些，你别忘了姐这可是八卦交汇点，再让我逮着别人说你什么的，呵呵，后果你知道！”宋佳佳把莫奔逸耳朵拧了一百八十度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拽在莫奔逸手里的电话铃声很悠扬地响起，只见宋佳佳瞪着铜玲般的大眼睛，“接啊，看什么看，孙子接孙子的电话不是正如你愿？”

　　莫奔逸另一只手在空气里抓狂，一张俊俏的脸由于血脉逆行而涨红，另一只手按下的接听键如同拔掉手雷的销子。

　　“龟孙子，老子都不认了，你不给家里打电话是不是我也不能给你打电话。”

　　“老爸，我……”

　　D字开头的动车车厢里我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头脑昏胀，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能记得只有昨晚莫奔逸跟我一起喝酒，我们聊了女人，很多有关女人的话题，当时他还给我看他收到的那条暧昧短信。

　　我莞尔一笑，对他说，“丫的，小心宋佳佳收拾你。”

　　“你醒啦。”诗雅泽递过一瓶橙汁给我，“猪头，你真能睡！”

　　对她这时的表情和言语，我很负责地表示我完全不明所以然，对她挽着我臂弯的动作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橙汁很礼貌地道谢。

　　“不用。”她眼睛弯弯，眸子清亮地笑着对我说。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迷人，我在心里感叹。

　　“对了！”我想起那晚发生在宾馆的事，不放心地问，“你知道欧阳木子在哪里么？我好久都没有看见她了，她还好吧？”

　　诗雅泽用芊芊玉指了指我前排的座位，我直起身子一探头，欧阳木子正仰躺在靠椅上，睡得很香。我轻声唤她，木子，木子。

　　我唤了好半天都没有把她唤醒，这时候有一只柔软的手按在了我肩上，“鲁单，你别叫她了，她已经走了。”

　　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里充满无限的沮丧，可又有点不对，这声音好像不是诗雅泽的，而是……

　　我回头一看，昏暗的车厢里欧阳木子那张可爱的脸依稀可见。

　　“啊……”

　　一抹额上的汗水才发现这是个噩梦，现在时间，正午一点，地点，402寝室。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陌生号，我按了接听键，“鲁单吗？你在干什么啊？我要走了，欧阳木子留了东西在我这你快过来拿。”

　　“好的，好的。”我赶紧回答，“怎么找你？”

　　“我下午三点的动车，你看着办吧，我在学校等你，到了给我电话。”电话那端诗雅泽冷若冰霜地说。

　　这该不会还在梦里吧，我使劲一掐大腿，那个疼啊，怎么跟梦里的情景那么相像，不过诗雅泽还是梦里的好，梦里的她声音真甜美。

　　起床后，我也没来得及细看电话上其它的未接电话，去洗手槽洗了个脸就匆忙往S理工大学赶，因为我下午还有最后一堂材料学要考试。

　　在嘈杂的地铁里，喧闹的人群中，我忽然很文艺小资地想起那句话“岁月就像是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年轻隐痛的伤感。

　　我和木子何尝不是左岸与右岸的关系。

　　我到S政法大学后，时间正好两点半，现在打电话给诗雅泽拿东西走人，赶上下午三点半的考试没有一点问题，问题是我能不能及时拿到东西。

　　“喂，我在你们学校大门。你出来吧！”

　　“好的，你等等，马上。”

　　挂了电话后我便开始焦灼地等诗雅泽出来，七月的夏季，炎热照样吞噬这一切，S政法大学里面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学生拖鞋行李箱和我擦身而过，暑假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诗雅泽这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她拖着个粉红色的拉杆箱包，身穿粉红色淡格子连衣裙，乌黑柔顺的头发批在肩后，随着她临近的步伐，那张具有立体感的面孔也越发清晰，真心说一句，好像金荷娜。

　　她停在了我面前，微风把她头发散发着的洗发水味道送如入我鼻孔，让我有点迷醉。此刻心脏急剧压缩着血液，我对自己说，真搞笑，又不是没见过美女，干嘛没出息心跳成这样。

　　事实上用书面语言概括，这叫悸动。

　　“给你。”诗雅泽递过一个信封给我，语气带着决绝的味道。

　　我脸上清晰地刻有“欠揍”二字么？

　　“谢谢。”我很礼貌绅士地接过她递过来的信封，用那么一个能化解冷若冰霜热情似火的表情馈赠她。

　　就在接下来的三秒钟里又三秒钟里我们都没有说话，应该说她的表情遏制了我想说话的欲望也同时声明了她不会再说话。

　　下午还有考试，我不想逗留，对她无奈地耸耸肩，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叫住了我。

　　“你把欧阳木子怎么了？”她用冰冷的语气问。

　　“什么意思？”我在心里想着，且毫不畏惧地着迎着她冰冷的目光看了过去，“她出什么事了？”

　　“她生日那晚也就是上前天晚上，你和她出去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到现在都一直联系不上，学校领导好像默认她的消失，能有的就是这封留给你的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这时把信拆开看看。”诗雅泽停顿了一下，“我担心她出什么事。”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已经拆开了信封，倒出两颗折成心形的信纸，那叠纸的手法我太熟悉不过了，信纸依旧散发着那熟悉的薰衣草味道。

　　这熟悉的一切有些让人窒息。

　　我把写有诗雅泽的那颗心给了她，接下来我们用相同的动作迅速打开信纸。

　　鲁单，见信好：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了，接受最终但又不知道结果的治疗。这是不能抉择的选择。等待我的有可能是天堂或地狱。

　　很早很早的时候恶魔就附在我身上，我是癫痫病患者，陈老教授都束手无策的古怪的癫痫病患者，加之左脑萎缩，如今的生命枯枝败叶。

　　如果你不是一名癫痫病患者你不会知道其中的痛苦，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完全残破的，父母害怕我随时发病而意外死亡，他们用尽全力来爱我，呵护我生命里的每一天，而我却用每一次的发病让他们痛不欲生。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无意闯进我的生活，我很有可能在我十五岁那年的生日那天就结束了我的生命。

　　我是一个连我自己都认为是累赘毫无意义的生命。

　　鲁单，是你改变了我，给了我希望，我很怀念我们当初做笔友的时光，也更怀念在一起读书的时光。感谢陈教授苟延我的生命，因此我才能和你在一起，享受最美的生活，最有意义的生活。

　　谢谢你给我的鼓励，谢谢你为我打架，谢谢你没有爱上我。

　　对，我要谢谢你没有爱上我，可我爱上你了，你心里装着的那人却永远是李怡，你知道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我好羡慕李怡。

　　想来也好笑，如果杨雨涵长得跟李怡不是那么的相像，前段时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发生，我那糊涂蛋表哥让人啼笑皆非。

　　我没有太多时间了，最后我要说的是，我希望你能和雅泽在一起，为什么呢？因为雅泽和你一样善良永远都不会去伤害别人。

　　鲁单，我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蠢，可我真的想找个天使去爱你。

　　有可能这是永别，亲爱的鲁单照顾好自己，希望你能珍惜你身边的诗雅泽，替我向她道歉。

　　爱你的欧阳木子。

　　我看完信后来不及唏嘘叹息，时间马上就要到三点了，我对身边的诗雅泽说，“对不起，雅泽，我先走了，还有最后一堂考试。”

　　是的，我毫不犹豫步履匆匆地走了，考试重要么？或许吧，关键的是我不想让诗雅泽看见我狼狈的表情，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狼狈的表情，以前的往事历历出现在了脑海里，曾经的困惑一下子解开了很多。

　　欧阳木子你知道么，你就是那个可爱的天使，李怡无过，错的在你。

　　在这城市的另一端的一家高级私人医院里，杨雨涵躺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东方美的脸蛋苍白如同一张纸。医生说，身体上有几处骨折并无大碍，跟隔壁的LEON比起来那算是小问题，大问题是强烈的脑震荡，可能会失忆，由于脑水肿还未消退现在仍处昏迷，不能确定是否会不会失忆。

　　薛小琴，冯之怡，张婷如同锅边的蚂蚁，这时急得团团转。

　　“现在怎么办？”薛小琴把杨雨涵的电话往沙发上一扔，“她电话里唯一被存着写着‘小表哥’三字的人已经确定能打通电话，可是、、、你们知道的，人家不理睬，还骂咱们是孙子。”

　　“到现在已经欠下了那么多医药费，没有人埋单后面的医疗怎么办？雨涵能联系上的也只有咱们三人，可咱们的钱真的是车薪杯水。”冯子怡也叹息话说，“要不咱们报警吧，如果LEON他妈不付医药费就告他，毕竟雨涵是在他的车子上出的事。”

　　“你脑子是不是被康师傅泡了，人家现在说不付么？咱们现在讨论的是眼看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谁来照顾雨涵！”薛小琴用手指了指冯子怡和张婷，“你？还是你！”

　　“鲁单。”张婷正准备说，可立刻被薛小琴打断了。

　　“你别给我提鲁单。”薛小琴有点气急败坏，“就中午那会儿怎么给鲁单打了多少电话他有接一个么？有回一个么？狼心狗肺的人，亏雨涵姐在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小琴，我知道你真心为雨涵感到着急，可鲁单这是不是还应该再联系一下，我们不能否定雨涵的选择，这可是她在昏迷时都一直在呼唤的人。”冯子怡劝解道。

　　“别，你又是不知道前段时间那绯闻的事，鲁单自己打架惹出事来你看是不是雨涵给他擦的屁股，自从雨涵跟LEON在一起，有过一天像人一样的生活么？准确的说，如果不是因为鲁单，咱们雨涵根本就不会躺在这里。”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雨涵见了鲁单反而让自己失望，说不定还加重病情。”冯子怡说。

　　“你明白就好！”

　　“医生说雨涵姐不是有可能会脑震荡，那就让她脑震荡吧。”张婷如释重负地提议。

　　“你脑子才是被康师傅泡过。”呼啦呼啦两个声音同时如同两支利箭射向张婷，“哦，算我没说过。”张婷坐在凳子上用手搂着曲卷着的腿补充说。

　　张婷瓜兮兮的表情并不能唤醒昏迷的杨雨涵和跟她类似情况的LEON。

　　LEON的重症监护室外，一位珠光宝气，玉貌花容的中年妇女神色焦急地透过玻璃窗，不停地张望里面病床上躺着的LEON，她一会儿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一会儿来回不停踱着步子，焦急的脸上写满牵挂。

　　她便是LEON的母亲，宋瑞雪。

　　宋瑞雪定居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和美国丈夫做食品加工贸易，在德克萨斯州有好几个农场，资产用美元计算也上千万。由于生意太忙照顾不周LEON便把她送回国内跟姥姥一起生活，可没想到的是，LEON一下子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在医院里躺了一周多了还未清醒。

　　这时候一个面如桃花的欧洲男子深情款款走了过来，高挺的鼻梁，蓝色的眼睛，细滑的皮肤，他附在宋瑞雪的耳边用流利的汉语嗲声嗲气地说，“你让我查那女孩杨雨涵的身世我查到了，可能你会感兴趣。”

　　宋瑞雪看了一眼她的桃花男助理，瞪圆了凤目，“约翰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寻我开心，有屁赶紧放。”

　　约翰自讨没趣，“切，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好啦，好啦。”他弯着兰花指在宋瑞雪脸上点了一下，“我给你说，那女孩是个单亲孩子，她所有的资料都是这样备注的，家里穷得要命，可实际她又不是单亲。”

　　约翰望了宋瑞雪一眼自感得意地说，“她可是YY集团李建明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

　　“她是杨馨茹的女儿？”宋瑞雪有些震惊地问。

　　“没错。”约翰沾沾自喜地说，“要不是我在美国斯坦福商学院见过李建明女儿李怡的照片，我根本也想不到这里来，你知道么？她跟李怡好像好像，不过这得感谢我的亲哥哥托马斯，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有机会认识李怡。”

　　“那这样的话，我们摊上了烫手洋芋。”宋瑞雪沉吟说。

　　“哎呀，你想太多了，如果LEON这孩子跟杨雨涵真心相爱，你不知道你捡了多大的便宜，YY集团可是资产上百亿啊。”约翰心生向往地说。

　　“别闹了，掌控YY集团的李氏家族现在到处都是劲敌，你还记得去年竞标我们产品的中国代理权时，YY集团被其他集团里应外合搞得多惨，这孩子也苦命，你把她照顾好，其他的我们别插手，不然会引火烧身的。”宋瑞雪面带忧虑地解释说。

　　“好了，我知道了。”约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把其他三个女孩留下来照顾杨雨涵的，不过我倒真心希望LEON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如果是上帝安排的我也不会反对。”宋瑞雪望着仍旧昏迷的宝贝儿子说，“可但愿不要真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