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之瞳》可可椒

2、忽视的微笑

　　林俊反复翻阅着手里的卷宗，第三次了，有人在这所学校自杀。第一次是五年前，第二次是三个月前，第三次是昨天。
　　警校毕业后来到这所小城刚好五年。还记得刚来不久就接到学生自杀的案子，那时候带自己的老警察李建章还在。跟着他来来去去跑了几趟学校，虽然仍心存疑虑，但是最终却因找不出任何不妥而结案。这件事成为两个人心底的遗憾。
　　而今年，却两起了。前一起由于当事人已死亡，最终只能鉴定为自杀。这一次，当事人幸运生还，绝不能再放过任何线索。林俊暗暗在心里下着决心，再一次将三起案件的卷宗铺展开来，仔细查看。
　　下午，没有课的简一单被叫到了学校会议室。传话的人说，公安局来人了。不知为何，听到执法机构的传唤，总会心头一惊。读书时候犯下的错误，终究是记忆中不可抹去的烙印！简一单黯然的想着。
　　听到男孩儿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简一单心里压着的大石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虽然人还昏迷着，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了。
　　不过，学生们情绪却并不那么乐观，几个月之内连续两个人自杀，都是身边熟悉的人，朝夕相见，难免人心惶惶。有些胆小的女孩儿已经请了假回家，男孩子们说起这个事情也表情晦涩。
　　教务主任反复交代，不要给学生太大压力，升学不是人生唯一的道路。已经将这起事故归为考试压力所致吗？简一单疑惑，总觉得有些不对，却找不出反驳理由。可是即便如此，在竞争如此激烈的今天，谁不是为了高考在拼尽全力？简一单想，如果把足球纳入高考的必考科目，中国男足冲击大力神杯也指日可待。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门口站了好几位老师，匆匆望去都是昨晚在场的。会议室里并不大，只能容纳十几个人。平时开会都是按教科组进行，需要全校老师参与时就把教室当会场。
　　简一单看向门口，大家低声说着话，有几个熟悉的正喃喃讨论着：“干嘛还逐一问话啊？有什么可说的。”“就是。不就是劝了半天也没反应，然后站起来就跳下去了吗，谁还拦得住啊！”“简老师，简老师，你也在，你说是吧！他站起来跳的那么快，我们有什么办法！”
　　说话的人无外是想推卸，可落到简一单耳朵里的却是那重复刺耳的几个字：“站起来就跳下去了。”可是，可是，那个学生明明还停留了片刻，转过身，展开了双臂，向众人灿烂一笑啊！这个，大家都自动忽略了吗？简一单不解的望向众人，内心充满疑问。
　　“不是。”简一单想着，该怎么形容那个奇怪的瞬间。刚想说话，却听到副校长叫自己名字的声音。进屋，关门。空荡荡的房子让简一单感觉压抑。屋里只剩自己和另一个人，一个年轻的警官。魁梧的身材，五官轮廓分明。简一单想用英俊来形容他，却又觉得那严肃的神情，让人感觉刻板。
　　“简一单老师，你好！我是分局二处的警官林俊，负责这个案子。”林俊介绍着自己，示意简一单坐下。
　　“林警官，你好！”简一单回答着，心里思索他接下来将要问怎样的问题。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简老师昨天也在场吧！按惯例要问问你现场的情况。你不用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紧张？自己表现的很紧张？简一单叹气，可转念一想，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讲吧。这阵仗，是人都紧张！
　　“是的，昨天我也在场。半夜被陈大姐叫去，和大家看到的一样。劝不住，那孩子就跳下去了。”故意忽略了过程只道出结果，简一单想自己并没有撒谎。
　　“简老师认识自杀的学生吗？”林俊继续发问。
　　“以前不认识，不是我上课的班。今天知道了，是高三3班的，叫曹峰。”
　　“嗯。听简老师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林俊问得似乎有些偏题。
　　简一单看着漫不经心问问题的林俊，心里一阵嘀咕：这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啊！“是，我毕业才来这里的。”
　　“嗯，没问题了。谢谢你，简老师。”林俊停下记录的笔，看向简一单礼貌的微笑。
　　刚出会议室大门，简一单便被门口的女老师苏慧抓住，隐约记得她昨晚就站在自己身边。这个学校年轻的老师并不多，所以虽然彼此不算熟络，却也时有来往。
　　“简老师，问了些什么问题啊？警察，警察为什么要问我们啊！”苏慧显得非常不解。
　　“应该，只是惯例吧！都得来问问，排除其它可能。”简一单答着。
　　“其它可能？什么可能？那么多人看着，难道还有人能把他推下去不成！”苏慧撅着嘴很是不满：“再说，他突然站起来，跳的那么快，我们有什么办法啊？总不能飞过去把他接住，是吧！”
　　“突然站起来，跳的那么快。”简一单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不是啊，苏慧，他不是还。。。。。。”看着周围挤着的人，简一单突然住了嘴，她把苏慧拉到一边小声说：“有人讲，看到曹峰跳之前还笑了，你看到吗？”
　　“笑？”苏慧很疑惑：“谁说的啊？我怎么没看到？难道我那个角度看不到？不会啊，我一直盯着，曹峰他站起来就跳下去了，我当时吓一跳呢！”
　　脑袋里嗡嗡作响，简一单感觉背心冒出冷汗。昨晚那一幕清清楚楚摆在眼前，她肯定自己没有眼花。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自动屏蔽了这个插曲？那么怪异、不和谐的镜头，怎么会被所有人忽略？
　　简一单越想越糊涂，难道真的没发生？是后来自己做梦添了颜色？深深呼吸，走出行政楼。深秋的校园满地落叶，无来由的让简一单感觉心慌。
　　结束了一天的排查，基本可以肯定属于自杀。可是为什么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从业多年的第六感。林俊坐在办公桌前，再次翻阅笔记。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的对话，都找不出曹峰自杀的理由。这个学生平日性格温和，成绩在班里也算靠前，和同学们相处友好，父母在农村务农家庭条件中平，平日除了上课最多就是玩玩手机游戏。事发前没有任何征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几周前似乎因长智齿闹了几天牙疼。
　　“牙疼？”林俊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跳楼自杀的另一个男生似乎也曾经牙疼。难道牙疼的程度真的足以叫人自杀？两起案件，唯一的共同点，这是巧合还是线索？林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