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爱情》黄毛狐狸

2、第一章

　　甲子乙丑年，海中金。
　　海中金者，宝藏深宫，珠孕蛟龙，出现假于空虚，成器无借火力。
　　1
　　同属狐狸一族，我却生生落了个黄鼠狼子待遇......
　　百年一遇，狐族终于取得了“湿地动物运动会”的主办权，凭啥子兄弟姐妹都可参加，独安排我低头哈腰的挨家挨户跑龙套！况且，阿拉的百米速度，连当年名噪一时的“范跑跑”都望尘莫及，在全族绝对首屈一指！
　　狐族那群长老们，却以我形象暧昧，不足以代表“族威”为由，将我排挤在外。我呸！别人不了解，我还不清楚那点儿家丑，什么狗屁族威，还不是老祖宗们拼了老脸“狐假虎威”给整来的......再说，一身黄毛、体形瘦弱，总不是我的错吧，当年出生时，也没征求我意见不是？
　　我正叛逆地咬牙切齿，头顶上，一只花毛小鹰低空盘旋着，小声鸣叫：“黄小狐哥哥，小狐哥！”
　　噢，邻家小妹——此地有一处鹰崖，鹰族居上，狐族居下，据说一百多年了，相安无事，两家子关系不好不坏，感情不冷不淡，业务不来不往，倒是两家的小辈，儿时，偶尔做做玩伴，只是一旦成年，便纷纷矜持起来，仿若相隔咫尺天涯，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只花鹰，却是例外，从小，父母起了“敏”的名字，大有寄托“敏而捷之”的“成凤”意图，可惜，孩子不争气，越长越与秃头的同胞生了异相，不但头脑简单，体形浓缩，且出落的花花绿绿，孔雀开屏般养眼——自然界中每一种物种，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举例说明，如果秃鹰不秃，外观花技招展，不但个人安全成问题，关键，很难逮到猎物，早晚活活饿死！
　　每次与花鹰见面，我的心都会莫名一懔，不明白是种什么感觉，大凡遇到漂亮小妞，都会有类似效应吧，可惜放眼整个湿地，歪瓜裂枣云集，自己根本没了其他的证实机会。
　　“小敏子，又要请我玩鸟瞰？”小时候过家家，让我扮小飞象，差点闹出人命。
　　“嘿嘿，不不，有点闷，想找你家红姐姐玩。”红小狐是我一远房表妹，亦是这只鹰的闺中好友。
　　我撇撇小嘴：“人家，早成网络名人了，自从代言了瘦狐网，见天儿不是忙着染发，就是与龙龙、凤凤一起，划拉着爪子练签名呢！”
　　“噢......这个样子，呃？黄小狐哥哥，你......要去哪儿？”
　　冲这一连串“+”号的含糖量，小妮子的尾巴往哪翘，基本能猜个大概……我故意将窗户纸儿一指头戳破：“去给狗族们送保安邀请函，没人跟你玩了吧？想一起去？”
　　“嗯！”见我默许，忙不迭讨好，“我来给你提包。”
　　2
　　没等转身，后方传来一声鹿鸣：“小狐，小狐，等等我！”
　　我的铁杆，整个湿地，最帅的一头麋鹿——小时候，却天天腆着圆鼓鼓的大肚儿，众人戏称“椰子”。
　　我一脸怨妇相：“不是说好了，太阳一出来，就在门口等我吗？”
　　“嘿，这不闹着PM2.5，有点雾霾，太阳没出利索嘛......哎，敏姑娘，你也来帮忙？”
　　小花鹰红着脸点点脑袋——帅哥效应！我一把捋下鹿头上的礼帽，自鹰爪中接过包裹，挂在鹿角上：“整天没事，顶破帽子作甚，你这一头树杈，还不够帅哇！”
　　“哪有......这不担心有雨，全当斗笠了。”
　　“我看，再加付眼镜，快成戴笠了！”转眼一想，女孩子面前，还是少糗为妙，逼急了，哥们儿一个恼羞成怒，就不好收拾了，我赶紧一堆笑脸,“椰子，来来，咱今天的主要工作，是继续为这湿运会邀请保安。”
　　原来模样脱俗，并非代表人品也会脱俗，只听麋鹿尖音一挑：“小狐，我这次为了你，才没参加任何比赛项目，还报名当了志愿者，咱可说好的，完事后，你得大大地请我一顿，加班费也得劈我五成。”
　　切！这奸商，谁不了解谁啊，没我——你也是个志愿者，湿运会上有“比酷”这个项目吗？忿归忿，目前，小财迷还存在一定的利用价值，我继续笑逐颜开：“椰子，想哪儿去了，咱哥俩，谁跟谁啊？你的事就我的事，日后有用得着狐哥的地方，尽管说！嘿嘿，今天这活儿，你得多辛苦辛苦。”
　　（每次参加湿运会的成员，无外乎长年居住在湿地的狐族、鹿族、袋鼠族、象族、猴族、河马族、骆驼族、鸵鸟族、熊族、犀牛族，还有马、牛、羊等“家畜联盟”——不过“畜盟”因口碑不佳，动辄拿“畜权”问题搞抵制，所以，主办方对他们纷纷抱了一种“来去自便”的心态。
　　主办方的“内忧”，就是那窝狗，平常低眉顺眼的，可每次一旦去邀他们做保安，就变得越来越矫情，不是嫌骨头少了就是细了，德性！平常吃屎时，咋没了那么多讲究？若不是为了狼虫狮豹之“外患”，才懒地搭理这帮贱货！
　　唉，谁让人家祖传了副灵嗖嗖的鼻子——铁饭碗呐！）
　　我跟志愿者开始逐家分析：“昨天，去的三家狗门保安公司——看门狗公司、斑点狗公司、落水狗公司，要价太高，开口就是十根猪大骨，没敢答应。”
　　帅哥一甩额前刘海：“狐兄，我也想过，这狗犬不都分家了吗？犬门应该会素质一些吧？看人家名字就大气——牧羊犬公司、搜救犬公司、警犬公司、军犬公司......”
　　花鹰适时地补充：“还有鬼国动物投资的小犬公司......”
　　（东海有两个岛国，一曰米国，一曰鬼国，他们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残暴不仁，两岛上的居民，也分别被世人尊称为“米国鬼子”和“鬼子”。
　　我一人类哥儿们叫隋源的，曾在《走巴西》一书中这样描述过：大凡能被称为鬼、鬼子之类的东西，必是集凶残、恐怖、讨人厌等于一身的东西。
　　的确不假，尤其鬼国居民，简直是群半人半兽的恶魔，自打有历史记载以来，就污秽不堪，劣迹斑斑，对邻居动辄烧杀抢略，无恶不作。
　　主子如此，那群狗奴才，你能指望它们纯善到哪儿去？）
　　我心惊肉跳地四下张望：“丫头，可别乱说，那鬼国的孽畜狠着呢，不能用，它们要来了，这盛会就甭开了。”
　　铁杆麋鹿也站出来，证实我所言无误，甚至一路声讨那群“东亚白眼”，凶残至极，口碑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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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了麋鹿的提议，大家开始在犬门中周旋——没成想，这帮孙子更黑，张口闭口的名牌、正统、规范，索一头猪的条件都提过！
　　麋鹿开始卡着腰，怒不可遏地骂：“什么狗屁狼狗，就一窝落井下石的强盗！”
　　我拍拍鹿背，示意，说粗话，有损帅哥形象——然而自己相貌平平，就无所谓了，我血盆一开，狗血狂喷：“你们几个狗崽子，再敢进鹰崖一步，先整条狗腿下酒！什么狗东西，一群狗杂碎......”
　　“小狐哥，嗯......”一时骂得兴起，竟忘却了头顶上的小美女，忽略了言语粗鲁，少女不宜，“我有个朋友，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我们哥俩儿忙止了谩骂，脸上挂满渴望的微笑，双双抬头。
　　“我有个叫海大笨的朋友，不知......”
　　麋鹿率先不齿起来，连声切切：“嘿，不就那条癞皮狗嘛？怎么，小狐，你不认识？”
　　我惘然的摇头，因“狐朋狗友”一词贬味十足，所以，自己一般不与任何狗狗产生任何形式的情感接触，不过，“鹰犬”一词，也褒不到哪去，等会儿，的确得提醒小敏子，注意一下社会舆论！
　　我小声小腔地问：“椰子，那厮......精明数......咋样？”
　　“嘿！你听名字，大笨大笨的，还猜不出个大概吗？”
　　小敏子却和风细雨地怂恿：“嗯......笨哥哥是有些憨厚，但他毕竟有狗的本能，而且，还一直向往要干一番事业呢，估计，不会计较报酬。”
　　“廉价劳动力”的确是个诱人的字眼，我大度地振臂一呼：“那还等什么，走，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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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想，小花鹰如果不是对“憨厚”一词产生了误解，就一定与“弱智、痴呆、低能”等词完全混淆了！
　　笨哥哥——果然名不虚传，听完我们的诉求，只见对方狗嘴一咧：“跑安？那是做什么的，跟跑步有关系吗？”
　　麋鹿一个按捺不住，白眼一翻，差点噎死过去，我定力稍大：“海兄，是保安，B——AO——保，安检......”
　　呆子坚定地摇头，我继续耐心地开导：“警卫......”
　　不再摇头，神情却保持木讷。我的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门卫，狗腿子！”
　　“傻蛋”终于破壳，一个大喜：“噢，明白，明白，就动画片中，罗宾那活儿！”
　　娘啊！瞧人家智商，多个性，中间断层，两极发达——不过，蝙蝠侠的兄弟，有看过大门吗？我强忍着晕眩：“罗宾......对，这活儿是与裸奔有点关系！”
　　最终，与呆子以“半截猪尾骨”一锤敲定——我倒答应完事儿后，酬劳他一整条，保安却担心骨头太大，自己护不住食......我的心忍不住再次提了起来，这胆识，到时，谁保谁的安呀？
　　正想再找人合计合计，大难不死的麋鹿，早一个箭步逃离了狗窝。
　　花鹰“中介”慢慢跟在我身后，难为情地低声建议：“小狐哥，要不......我回家跟大哥商量商量，看鹰族能否协助，高空侦察一下也好啊！”
　　说的轻松，鹰族管理森严，等级分明，向来独来独往，除非，说了算的都是你家血亲！ 不服归不服，我还是勉强堆了满脸感恩的微笑：“那感情好，鹰族的眼力绝佳，真有他们帮忙，安保一事便无忧了......只是，秃鹰可能不太稀罕猪骨头呢。”
　　“看小狐哥说的，帮忙而已嘛，大哥最宠我，应该没问题。”
　　“你大哥？叫什么来着？”
　　“大俊！”
　　俊？还大......俊？依据鹰族的起名规则，那只秃鹰，定然奇丑无比——眼前就一现例：思维单纯，所以叫作“小敏”，日后如果喊成“大敏”，没准儿就变一“植物鸟”了。
　　我迅雷打开记忆库，极力搜寻，有没有与名字叫“俊”的邻居交过恶，麋鹿却一嘴抢了话音：“大俊啊，有名！那哥们儿义气，从蛇嘴里救过几次湿地居民呢......咋？现在，鹰族他做了主？”
　　敏子自豪地点点头：“嗯！父王年龄大了，让他继位。”
　　什......什么？父王？当时，那叫一个追悔莫及！过了多少年家家了，都不晓得人家是鹰族公主，早知如此，就多扮几次飞象，摔死了也值啊——鹰族王室的巨额赔偿费，定能让自己落个“风光大葬”外带全家“锦衣玉食”！
　　我这笑脸聚成的小花朵还没完全绽放呢，那边，早有媚权的四蹄动物套起了近乎：“嘿嘿......敏子公主，其实我鹿小椰，一直很想跟你做个朋友，而且久仰鹰王威名，有机会，给引见引见？”
　　你说这家伙，本就长得眉清目秀，整片湿地的少女，哪个见了，不两眼红桃？再不给我们这些“贼眉鼠眼”留口伙食，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一个箭步上前，横跨帅哥美女之间：“椰子，先办正事！嘿嘿，敏子公主，咱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找找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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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表哥！”余光中，红小狐正一蹦三跳地朝这边赶来。
　　麋鹿开始阴笑着旁白：“嘿嘿，狐兄，女朋友查岗来喽。”
　　表妹红小狐，与我青梅竹马，又在所有过家家活动中，龚断了夫妻角色，一来二去，我俩自然成了伙伴们心目中的“爱情”标靶——唉......心说，这节骨眼给碰的！我只好无奈的起身，拍拍灰尘，朝红狐狸迎去。
　　麋鹿抚着不再滚圆的肚子在我身后幸灾乐祸：“狐兄，去哪儿啊？”
　　我长嘘一口粗气：“去爱情！”
　　小鹰振着翅膀疾呼，语气莫名地不满：“黄小狐，你不是要去见大俊哥谈正事吗？”
　　我头也没回，惨笑一声：“嘿嘿，事业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哇！”
　　鹿“铁杆”瞬间变成了“铁针”——可算寻了条小小缝隙：“敏公主，走走，咱湖边看彩霞去，先成全一下我哥们儿重色轻友的本性！”
　　刹那间，我的脑海里，竟变得空空洞洞，呆呆望着步步逼近的“女朋友”——我俩一起长大，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赏燕舞莺歌，一起谈人生未来，一起......一起做的事儿，太多太多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恋爱”了吧！但是，琼琼瑶瑶们笔下的那种好好悸动、好好昏獗、好好心跳呢？说心里话，一起这么多年，自己连个冷颤都没打过！然而，我们显然在恋爱——为了找感觉，前不久甚至还偷偷牵过人家的小手呢，可惜，脉膊依然５６下／分钟！
　　红小狐跑的过急，一个踉跄，热烈地抱住我的胳膊：“表哥，这几天可热闹了，让你陪我一起去，你忙什么破湿运——那么多记者到场，伏龙姐姐那舞跳的，太水准了，太不愧为高等学府的毕业生了！”
　　鸡胸娘们的事迹，我倒也听过几耳朵：“咦，什么高等学府，蒙人的吧？那老姐不是......自称精华和湿大，惹的两校都在骂吗？”
　　“现在，不挨骂谁会出名？当年的文学大痞子，早在骂坛中红的发紫了吧？现在又出了个徒弟，叫什么文学小痞子，没人骂他，他就骂别人，活的不敢惹，专挑死的骂，什么巴金、鲁迅、矛盾、冰心......八宝山中埋的那一堆，还没轮一遍呢，果然，红了！”
　　我禁不住满腹的疑虑：现如今，这文人和泼妇，倒底谁先进化成了谁啊？
　　“表妹，计划采访一个月，咋半个月就回来了？”
　　“还不是湿组委要求，回来参加开幕式......嘿嘿，当然，主要是想你了！”
　　我冲葵花般向阳的小脸儿，感激地一笑：“先回家，看看父母吧！”
　　就是，既然，小远亲社会地位提升至了名人档次，自然要物尽其能——赶紧领回家，光宗耀祖一下先！
　　湿地属盆地结构，气候受地貌影响，变幻莫测，刚才还晴空万里，瞬间便乌云密布了。
　　我赶紧牵起红小狐的手，在阴暗的天地间，一路疾驰......然而，当我气喘嘘嘘地推开家门时，竟然，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