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若·循环劫》买花载酒

37、远行前和归来后

　　第二日白晏便离开了这一向平稳无波的天宫，随着菩提祖师远游去了。天宫的各位仙家们有些习惯了白晏来抢他们的宝贝，来叨扰他们，来蹭吃蹭喝。他这一走，天宫显得比以往更加无事无波无趣。
　　青堇在晨光微曦的时候，来到白晏的住处。一身绿衣衬得人清逸无双。小槐推开门第一眼便看到卓立于门外花树下的青堇，眼中惊讶，立即将他迎进门。
　　“白晏还没醒？”
　　“嗯，公子还在睡，不过应该马上就要起来了。”
　　白晏醒来，小槐便立马告诉他青堇在书房等他很久了。白晏听了，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便睡眼朦胧地往书房去了。
　　“堇堇。”
　　青堇眸中闪过温柔，转过身看向来人。白晏正边走边把衣服往身上套，宽大的衣服没有系好，纤细的锁骨和下方肌肤一片春光乍泄。青堇眼眸深了深，随即无奈皱眉，说：“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出来了？”
　　“听说你等我很久了嘛，就赶着出来。”
　　“我又没什么事，多等一下没什么，你下次不用这么匆忙。”
　　“你这么早来找我，我怕你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事，只是你今天一大早就要走了，我当然要赶早来。”
　　“嘿嘿，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不知道要离开多久，都吃不到你做的桃花膏了，都是菩提爷要硬拉着我去。”
　　青堇揉揉他的发，说：“就知道惦记着桃花膏，都不知道惦记我。”
　　“惦记桃花膏不就在惦记你嘛，没有你，哪来的桃花膏。”
　　“知道你是小馋猫，所以特地给你做了一些新鲜的桃花膏和桃花糖，你可别一下子吃光了。”
　　“啊！就知道堇堇最好了！”白晏笑得一脸满足，十足的孩子气。
　　“白晏。”
　　“嗯？”
　　青堇深深看着眼前人，最终没有将藏在心中的话说出，只是清逸一笑，说：“好好照顾自己。”

　　“白晏。”这人神色清冷严肃，身上透着一股清傲。
　　“竹楦大哥，你也舍不得我来送我了？”白晏笑道。
　　“你修为还太浅，要好好修行，别整天偷懒贪玩。”他如同哥哥教育弟弟一般的语气。
　　白晏紫色眼睛映着粼粼波光，笑着说：“知道知道，我这么天资聪颖，学起来一定很快的，嘿嘿。”
　　竹楦手拿白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就知道贫嘴。”
　　白晏突然叹气，眼神有些落寞，说：“我会努力的，你别担心，就是怕会想你们。”
　　竹楦清冷的眉眼黯了黯，复而将扇子递给他，说：“这把白扇送给你。”
　　白晏一愣，红艳的薄唇动了动，看向竹楦，说：“你不是最宝贝这把扇子的吗？以前怎么磨你都不肯给我。”
　　竹楦淡笑，清傲无尘的眼眸散着浅浅的宠爱，说：“弟弟要出远门，我送样东西有什么奇怪？以前只是觉得你烦，不想给你罢了。”
　　“我哪里烦了！”
　　“现在你不来烦我，我还觉得不习惯呢。”
　　“大哥，你对着碧亚仙子要多笑笑。”
　　竹楦轻笑，说：“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了。”
　　“你喜欢她对吧，我看得出来。既然你喜欢她，就要主动一点嘛。”
　　竹楦开他玩笑：“你这是要改行做媒还是算姻缘？这样的话，月老可得小心了，要不然估计要被你抢饭碗了。”
　　白晏瞪他，说：“我和你说认真的呢！”
　　竹楦宠溺一笑，说：“我有认真听，不过我之前还以为你不懂这些呢。”
　　白晏脸鼓起，又扁下，说：“本来是不懂的，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懂了。”
　　竹楦微愣，问：“你难道有喜欢的人了？”
　　白晏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竹楦一笑，说：“因为你傻呗，那个人是谁？”
　　白晏想了想，说：“那个人不喜欢我，我怕说了，他不开心。”
　　竹楦心里惊讶，他印象里傻傻骄纵的白晏什么时候变得会考虑这么多东西了？他清冷的眼怀着极淡的宠爱，说：“你觉得说出来不好便别说，你想说的时候我也随时欢迎，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知道吗？”
　　“嗯，知道。”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要出发了。”

　　白晏随着菩提祖师一起离开了。
　　直到最后，乣桑都没有来送白晏。
　　白晏离开天界的时候神色不舍而落寞，微微叹气。
　　大家都来看我了，为什么你就不来呢？不是说算是朋友的吗？

　　乣桑府邸的后院。
　　“呵呵，那纯净的人儿都要走了，你也不去送送？”娇媚的脸上满是笑意。
　　乣桑皱眉，冷声说：“谁让你来这的！”
　　“这里是代表你的心？你的净土？”
　　乣桑没有说话。
　　婪伊娇媚含情的眼带着懒懒的嘲讽，说：“除了从小照顾你的老管家，你似乎只让白晏进来过。”
　　乣桑眼神锐利地看向婪伊，说：“出去。”
　　婪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高傲地离开。

　　时间就这样过了数十年，这数十年，对青堇，对白晏，对乣桑，都显得有些难熬和漫长。
　　乣桑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换到后面，他自己都觉得厌烦了。
　　青堇时常站在桃花树下，漫天的桃花成了背景，映着一个人天真纯净的笑颜。
　　竹楦于第五年和碧亚仙子在一起了，整个天界纷纷祝贺。
　　紫藤又收了三只奇珍异兽，其中一只白鹤化成人形后，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可大家都知道，这不算绝色，还有一个更好看的人，去修行了。
　　十年时间，对于仙而言，实在太短。
　　十年时间，对于有了思念牵挂的人来说，实在太长。

　　十七年后。
　　“白晏回来了，知道吗？”
　　“小白回来了？瘦了胖了？”
　　“……”

　　后院，几株红梅开得正艳。
　　“乣桑。”
　　乣桑愣了愣，回过身看向来人。依旧一身白衣，依旧容颜胜雪，依旧紫眸纯净，依旧巧笑嫣然。
　　他收敛神色，淡淡道：“你回来了。”简单的陈述。
　　“嗯，我回来了，然后第一个来见你了，开不开心？”
　　“嗯？”
　　他笑得明媚灿烂，说：“你以前不是说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我的消息吗，所以，我赶在别人知道前来告诉你了。”
　　那天，他对他发火的那天，他说喜欢他的那天。
　　“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白晏撇撇嘴，说：“切，讨厌。”
　　他坐到竹椅上，说：“我饿了，我要吃甜点。”
　　乣桑拧着眉毛看着他，最终叹气，说：“去我屋里吧，这里冷。”
　　“我想待在这里。”
　　“那你自己呆着，甜点在我屋里，我可不会让人送过来。”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作为老友重逢，你应该摆出很欢迎我很想念我的姿态啊！”
　　乣桑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眸微沉。对于白晏的表现，乣桑心里颇为惊讶。白晏似乎完全将两人的关系调回那天吵架前，似乎完全将那晚的尴尬冰释前嫌，仿佛他从没有说过喜欢二字。而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白晏突然说了一句话，打破了他心中的猜疑。
　　“呐，我一直都很想你。”
　　乣桑没有说话。
　　“你没有想我对不对？我猜你一定没有想我，我走的那天你都没来送送我。”话语里有些失落，有些委屈。
　　“我是没有想你，你很失望对不对？”
　　白晏懒懒看他，说：“是啊，当然失望咯。”
　　“我会让你一直失望着，你的付出会一无所获。”
　　“哦。”白晏有些失落，有些有气无力地回应。
　　“那你还会喜欢我？”
　　“会啊。”
　　乣桑皱眉，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如果明知我不会喜欢你，那你还喜欢做什么？你就不会恨我？”
　　“你怎么知道你就不会喜欢我？再说了，就算你以后还是没有喜欢我，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啊。”
　　“得不到回报你甘心？”
　　“不甘心啊，但又能怎样？”白晏很孩子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乣桑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觉得和他简直无法沟通。
　　白晏厚着脸皮，像是讨糖的孩子，说：“喂，你就试着喜欢我一下吧。”
　　紫色眼眸纯净若水，漫卷着铺天的桃花，独有一股清洁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