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武斗殃及池中鱼 常州刺史拜贤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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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惊鸿顿时苦笑，心道：“这下可麻烦了。”
瘦高个儿已然杀到，夜惊鸿一个翻身闪过攻击；三角眼的剑正好刺向夜惊鸿落地之处，夜惊鸿心下暗叫不好，身处半空，他灵机一动，撑着桌角的手用力一推，向房梁而去。双脚一蹬，试图偷袭一直不说话的厚嘴唇。夜惊鸿眼尖，看到厚嘴唇腰间别着的九节鞭，登时吃惊，连忙压身一个前滚翻，才逃离他的攻击范围。
厚嘴唇此时才祭出九节鞭，尖利的齿牙，闪闪发光，夜惊鸿苦笑，暗想：“成安客栈今日是要遭洗劫了。”
三人论单打独斗的确不如夜惊鸿，不过胜在配合默契，夜惊鸿此时手中无剑，空手搏击又不是他强项，只能左躲右闪，一时间还真没有下手的好机会。四人缠斗之下，客栈桌椅毁坏无数。临渊和小乞丐抱着脑袋撅着屁股躲在桌子底下，哪里敢出来？客栈里的宾客、小二也大多效仿临渊和小乞丐的做法，却有几人例外。临渊仰着脖子，在桌子底下观察依然喝茶的数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担心他们会向夜惊鸿发难。
四人缠斗有一刻钟，夜惊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个回旋转身，举手就要打向瘦高个儿的脖颈，瘦高个儿此时也发觉夜惊鸿的举动，回身刺向夜惊鸿腹部，夜惊鸿的动作比他快，恰好能在他前面得手，夜惊鸿算得，如果动作稍慢，也许剑尖会划破他的衣衫一点，不过到时有利剑在手，对付余下的二人如囊中取物。
一股熟悉的味道散入鼻腔，夜惊鸿并未在意，按照之前的预想，他举手打在瘦高个儿的脖颈上，顺便稍微一侧身，瘦高个儿的回马剑还未沾到夜惊鸿的衣衫，就无力的垂下去，夜惊鸿一个滑步接过瘦高个儿手中利剑，一招“左右逢源”将其余二人的兵器打落在地顺便伤了二人的手腕。厚嘴唇和三角眼连忙后退一步，捂住流血的手腕，停在原地不敢上前，若不是夜惊鸿手下留情，如今他们已经是残废了。
夜惊鸿一边微笑，一边在空中刷了一道优美的剑花，只是，那道剑花的动作愈来愈慢，“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夜惊鸿惊异地看着立在客栈中的临渊，他举起的左手，紧紧捏着一根细小的银针，夜惊鸿猛然警悟，刚才如果不是临渊，那根银针会落入自己的膻中穴，到时自己的动作会有微微的迟疑，那一点的迟疑，也许就会遭到瘦高个儿的毒手。以那人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朝着临渊的目光望去，大厅的角落里，一身黑衣蒙着面罩的女子悠悠然地喝着茶水。
阴冷的声音，寒气四射：“癸玉派。”如果不是声音中还残留的稚嫩和熟悉，夜惊鸿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临渊的声音。角落中的人闻言，放下说中茶碗，看向临渊；厚嘴唇和三角眼亦是一惊。
临渊继续道：“芙蓉湖。”
片刻的寂静，柔美的女音自角落传来，带着歉意：“多有得罪。”
厚嘴唇和三角眼闻言相视一眼，架起倒在地上的瘦高个儿，向女子走去。
临渊转身向楼上走，夜惊鸿满脸担忧地跟在临渊身后，宽大的衣衫掩盖临渊身体剧烈的颤抖。
临渊说过，这个身法要在十五日后方可使用，而今日是第十三日，夜惊鸿咽了一口唾沫，他想伸手去扶临渊，只是望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孤单的背影，他感觉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排斥，临渊好像在用他的坚强告诉夜惊鸿：“别扶我。”
从大厅到天字十六号房的路程突然变得无比遥远，大厅中的人见四下安静，才慢慢从桌子下露出头，一溜烟地逃跑了。小二们不停地喊着：“你们还没付钱呢！”也没人停留。掌柜的此时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环视四周，说了句：“我是怎么了？”而后看清桌子椅子的破坏程度，大吼：“老天爷啊！”又一次晕死过去。
才踏进夜惊鸿的卧房，临渊便再也支持不住，好似丝绸一般轰然倒下，跟在他身后的夜惊鸿连忙扶住他，临渊好似溺水人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洁白光滑的脸上，每一寸都布满无数细小的伤口，若不是渗出的嫣红血水，几乎不见。夜惊鸿的心剧烈的疼痛着，无比的悲伤，无比的愧疚，他抱着临渊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待呼吸平稳些，临渊睁开眼，看到夜惊鸿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缓缓地说：“无妨。外衣胸口口袋里，有黑盒。把里面的药膏涂到我身上，再用绷带包好也就没事了。”声音嘶哑低沉，好似被灌进无数沙子
“连声带都受伤了吗？”夜惊鸿用哭腔喃喃地问。
临渊沉了一会儿，皱皱眉毛，又说：“癸玉派遗失器物百鬼锁听闻在芙蓉湖。他们秘密来寻，不过如今东西在我手上。刚才我说的话，是揭他们的底，他们不敢乱来。若是来问，就打发他们去找临少爷。”
临渊深深吸一口气，道：“我要睡一会儿。对了，那个……”
“你给笑花楼买的东西，我会送过去。”
临渊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便沉沉睡去，微弱的脉息，好似将死之人。
夜惊鸿看着临渊，露出淡淡苦笑：“果然，你不是无缘无故留在月城的。”
夜惊鸿一夜未睡，半睡半醒地倚在临渊身边，稍有动静，夜惊鸿便会醒来查看。这一夜，临渊睡得并不安稳，似乎一直在做恶梦，嘴里喃喃地不知道说什么，手脚一阵一阵抽搐。夜惊鸿几次想把临渊从梦中唤醒，可是他好似落入了深深的泥潭，无法听到夜惊鸿的声音，在让人窒息的恐惧中，不停挣扎。
待到天亮，临渊才浑身放松下来，安稳地沉沉睡去。夜惊鸿头重脚轻，脑袋发晕，于是晃晃悠悠地让人烧了热水，洗了个澡，这才清醒些，他光着身子从屏风后面出来，却正看见刚进门的陆越飞堪堪打着呵欠，二人皆是一惊，夜惊鸿若无其事地披上一件长袍，陆越飞也没事儿人一般坐在椅子上。陆越飞看一眼床上躺着的、浑身上下、连头发都包着绷带的人形物体，皱了皱眉，看一眼刚刚穿好衣服入座的夜惊鸿，问：“出什么事了？”
夜惊鸿扶着额头道：“我太托大，跟人武斗，结果有人背地暗算，临渊他……”夜惊鸿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咽，他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才平和地说：“用了一下他那身法，然后就成这样子了。”
陆越飞沉了片刻，心想还算临渊这小子有点良心，看看夜惊鸿一脸自责的样子，撇撇嘴，道：“江阴最近可不太平。这几天一批来历不明的江湖人聚集在江阴附近，难免有些武斗，州官们想找个带兵的希望能镇镇江湖人的气焰。消息传到庄寻耳朵里，他就把我举荐了去。我看着这事儿不好办，连夜来接你一道去府衙的。”
“江湖人？”夜惊鸿闻言若有所思道：“昨天阿渊说，癸玉派的人来月城找百鬼锁，还说……”夜惊鸿凑到陆越飞耳边，压低声音：“百鬼锁如今在他手里。”
陆越飞闻言一惊，看看临渊，问：“昨天你给他涂药，从他衣服里翻出什么？”
夜惊鸿想了想：“三个小本子，正发钱庄的户头牌，几两碎银子，别的就没什么了。”
陆越飞摇摇头：“那不可能在他身上，你忘了，在望亭，咱们翻过他的包袱。这一路他可没再离开咱们的视线。如果真的在他身上，咱们能不知道？”
夜惊鸿也是一脸疑问，陆越飞想了片刻，低声道：“是不是在临渊手中咱们先不管，不过百鬼锁的事情，得先告诉庄寻。”
“他跟来了？”夜惊鸿一脸不悦，想起望亭那一战就对庄寻看不顺眼。
陆越飞拍拍夜惊鸿的肩膀，走到窗前，朝着楼下招招手，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外敲门声响起。
陆越飞看一眼夜惊鸿的神色，才说：“进来吧，咱们大人有大量，庄小哥不用这么客气，是不是啊，夜惊鸿？”
夜惊鸿白一眼陆越飞，也不好说什么。
一身玄衣的庄寻推门而入，满脸笑容，拜会二位大人。只见夜惊鸿一脸警惕，陆越飞冲着他眨了眨眼，庄寻转身闭门，心中感慨自己命苦，眼风瞥见床上的人形绷带卷，皱眉道：“这小公子怎么又受伤了？”
陆越飞嘴巴一撇道：“他自作自受。”
夜惊鸿闻言怒瞪陆越飞，陆越飞吐吐舌头，清咳一声，道：“昨天多亏把夜惊鸿留下打探消息，得到一条重要线索，那群江湖人可能是癸玉派的，来找一个叫百鬼锁的东西。”
庄寻此时站在窗口，双臂抱于胸前，看着月城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想：“啧，真麻烦，人又多了。”听见陆越飞的话，转身过来说：“既然如此，下官派人告诉江阴府衙让他们不要管了。大将军和七王爷位高权重、武艺高强，若是被那群江湖人发现，难免成为众矢之的。还是下官陪二位尽快离开的好。”
夜惊鸿闻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临渊，想起陆越飞曾经给他普及过的“甲子约定”。大概是在十八年前，昆山派掌门弋小段于成都暴毙，此人颇受江湖人爱戴。官府调查半月也没调查出结果，江湖人自发抗议官府，说是弋小段武功天下冠绝，人品极好，绝无可能无缘无故死去，官府之所以不敢结案，是因为此事就是官府所为。
江湖人之所以这样想，也是有来历的。前朝最后一任宰相就曾经暗中插手江湖各门派争斗，导致他们自相残杀，最后不得不被迫效忠。有此前车之鉴，江湖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聚于华山，誓要为弋小段讨回公道。贤真帝见事不妙，为安抚众人，同武林盟主寒风雨达成“甲子约定”，亦即，朝廷不插手江湖诸事。
由是，散落在神州大地的江湖人，俨然成为大曜帝国的阴影中的另一个“朝廷”，盟主寒风雨，更是手握生杀大权。
夜惊鸿皱眉思索，看着一动不动的临渊，他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悲凉，带他们来月城镇的人是临渊，百鬼锁在芙蓉湖的消息临渊也早就知道……夜惊鸿闭目不愿让自己在想下去，他强迫自己回忆起昨日临渊奋不顾身的场景。
正当此时，远远地响起急促的上楼声，听得见那人停在房门外大口的呼吸，待到气息平稳些，这才举手敲门。庄寻走过去，打开门，只见那人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一身黑紫官服，头戴乌纱，一步踏进屋内，扑通跪倒在地，双手按在地上大呼：“常州刺史周翰林，拜见贤王、左卫大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武斗殃及池中鱼 常州刺史拜贤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