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烫手钱财手中握 无缝钱庄脚底油 ...
-
据临渊打探，王妃病重，极难起身，是以需人贴身照料，为此连流苏都几乎禁止探望。临渊本以为王妃最多也就是睁开眼睛看看，绝不可能起身行礼，所以，只让夜惊鸿进来后走到王妃身边，做模做样把个脉也就完成任务了。如今，王妃既然起身行礼，难免不会问东问西；夜惊鸿不会变声扮老，只消片刻就会露出破绽。
夜惊鸿看临渊也是一时无法，可总不能让六嫂一直这样低着头扶着床吧？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手轻轻一扶，王妃顺势而起，勉强露出笑容，恭敬道：“多谢神医远道而来。”
“算了，不管怎么我不说话就是。”夜惊鸿决心已定，故作傲然不理王妃，微微闭起眼睛（实则是不想睁开眼睛，否则，以王妃聪慧，必然发现破绽）。
此时的临渊，窝在漆黑角落里，已经完全放弃不被发现的可能性，想着破罐破摔，走一步算一步吧。
夜惊鸿小心地放好王妃的皓腕，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其上，可毕竟做贼心虚，支着的手指微微颤抖，手心里一层细细汗珠。
夜惊鸿半仰头、半闭眼地看着屋顶的横梁，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更没发现王妃此时正笑眯眯的、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夜惊鸿心想：“临渊说过，把脉的时间不能过短，撑住，绝对要撑住。而且还要皱皱眉毛，假装思考。唉……六嫂啊六嫂，你怎么这个时候醒了呢？”
临渊倒是发觉王妃一直盯着“百里衋”的脸；可他此时因为害怕浑身肌肉都僵硬了。夜惊鸿是禹王的亲弟弟，而自己不过是个小老百姓，欺瞒皇室王族的罪名，可大可小，按照王妃一贯凌厉手段，他怕自己的屁股要遭殃，思绪间额头渗出细细汗珠。此时王妃乌黑眼珠一转，屋子角落的临渊顿时浑身发麻，从脚趾头一直颤到头发根，再看过去时，王妃依然笑盈盈地看着“百里衋”。临渊艰难地咽口唾沫，竟能听见口水滑入喉咙的“咕嘟”声；说来奇怪，王妃一脸笑容，浑身却有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之势，加之整个屋子寂静无声，更让人心生敬畏。
夜惊鸿算得时间差不多，收起手指，起身。禹王连忙问：“百里前辈，拙荆，病情如何？”
夜惊鸿不理禹王的询问，径直走到临渊身边，俯身在他耳边，只是嘴动未出一声。禹王此时虽然心急，却不敢上前再问，一手紧握成拳，紧皱眉头，余光瞥见卧床的王妃似乎动了动，转头去看，只见王妃举着的食指因为气力不足而轻轻抖动，放在唇前，微微摇头，禹王猛然一惊，看向“百里衋”时，他已然迈着步子离开房间，门口的管家虽然奇怪，却不敢阻拦。
禹王连忙走到临渊身边，问：“他给你说了什么？”
“王爷稍等。”临渊说着，拿起横桌上的笔，吸墨汁，平整了下纸张开始写字。禹王看向王妃，只见王妃依然微笑。临渊慢悠悠地写着药方心想：“百里神医脾气古怪，亦是江湖有名的用毒高手，即使禹王怀疑，也不敢让人阻拦。尽量慢点写，给他足够的时间回到赏花楼。到那时，即使发现什么不对，禹王一时半会儿也拿我没办法。何况一旦药到病除，嘿嘿，他们自然不会再有疑心。”
临渊写写停停，好似在回忆药方一般。站在一边的禹王心里着急，知道催促没用，也只好强忍不言。药方写完，临渊递给禹王，道：“这是百里神医给的药方，他说此药煎服，一日三次，五日后，王妃病可痊愈。后面的事，就是找个太医开方子调理的小问题，不用他老人家大驾了。”
禹王闻言，拿起药方，只听见王妃突然言道：“王爷，给我看看方子。”
临渊闻言一惊，不由自主看向王妃，微微蹙眉，禹王温柔地说：“你刚刚费了一番气力，还是好好调养，这方子我马上让人去抓药。平安！”
“哎！”门口管家听见王爷召唤，连忙应声走到纱幔边，问：“王爷有何吩咐？”
“我要看看方子。”王妃声音不大，语气却威严。
禹王知道她脾气向来倔强，容不得人反抗，只好叹气，拿着方子坐到床边，王妃细细看了方子一遍，神色略有惊奇，她看一眼又重新窝回屋内角落的临渊，说：“平安，此间无事，你先出去罢。”
待四下安静，王妃方道：“小公子，你仿佛之前跟着王爷来看过我，是吗？”
躲在黑暗里的临渊心里有些发慌，想着这一招果然破绽太多，有些垂头丧气道：“是。”
“依小公子看，我这病，怎么才能好得快些？”王妃问。
“这……若是服药加调理，按说不出半月就能痊愈。”临渊道：“病去如抽丝。太快的法子，会伤身体。”
王妃闻言笑了笑：“小公子说得是。可是，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王爷虽然是行兵打仗的好手，奈何太心软。再过半月，先不说军士仆人，怕那小流苏都要闹翻天了。请小公子想个法子，让我快些好起来罢。”
禹王听着王妃的话，知道她是在怀疑那“百里神医”的真假，甚至怀疑，开方子的就是临渊，他细细回想，觉得那位神医，是有诸多破绽，从见面开始他就不发一言，连方子都不肯动手写，而且，那身形步态也极其不自然，想得再细点，禹王甚至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可是到底哪里眼熟禹王却记不起。
临渊深深叹气，从角落里走出，王妃看着这个瞧起来其貌不扬的十岁少年暗暗吃惊，只见临渊一脸无奈地说：“那就只好针灸了。”
“你有把握？”禹王问。
“病血出，气血暢，自然针到病除。”临渊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卷针包，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过，在下许久未动针了，怕是要丢老爷子的脸。”
“我相信小公子。”王妃微笑道。
禹王皱眉，知道此时并非追究临渊为何骗人的时机，于是站在一旁。
临渊将王妃平放床上，道了声得罪，掀开王妃的内衫，一根根银针扎下，王妃额上满了汗珠，临渊亦是，继而让禹王帮忙扶起王妃，轻轻捻了一会儿百汇穴的针，拔出，王妃一口鲜血吐在被子上，鲜红血水泼在鲜红的牡丹被褥上，几乎分辨不出。临渊又将所有银针请出，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塞到王妃口中，把了把王妃的脉。
一番折腾下来，王妃疲惫，禹王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去。临渊坐在桌边，边擦汗，边喝茶，心道：“唉，还好还好，没出大乱子。”
禹王看着临渊，全然不似之前温柔慈爱，沉声道：“小公子好本事。本王替爱妃，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临渊说：“不知禹王打算给在下什么报酬？”事已办妥，也不必假装纯良，临渊亦是恢复往日闲散模样，小儿的天真可怜全然不现。
“爱妃的病……”
“放心，照方服药，五日后必然痊愈。”临渊自信地说。
禹王若有所思道：“刚才那个百里前辈不是真的吧。”
“哦？”临渊微笑道：“王爷如此肯定？”
禹王皱眉：“小公子思虑周到，此时那人应该已经离开苏州府，又是个易容的，真是算得上死无对证了。”
“不管禹王信不信，在下请来的是货真价实的百里前辈。”临渊依然嘴硬，心道：“如今也只能死不认账。”
禹王哈哈笑起来，说：“好，本王便当你请来的是真的。本王发榜时便已说好，只要王妃病愈，三千两白银……”
“在下只要九凤朝日翔赤桑。”临渊嘴角挂着笑意。
禹王顿时愣住，面色发白，只听临渊继续说：“张德译一家因丢失此物而惨遭灭顶，禹王不会不知道。”
禹王回身看着沉睡的王妃，紧锁眉头，闭目不言。临渊也不着急，只淡淡说：“这石头，王爷留着也没什么好处，只能给自己留了话柄，倒不如转交给我。”
“好。不过，你还要帮我办一件事。”禹王压低声音道：“我要你替我夜惊擎的家眷寻一处隐秘藏身所。”
临渊笑道：“那，王爷可是要另外加钱的。”
禹王神色一凛，一双凤目炯炯有神，他盯着临渊道：“本王愿以全部家产委托。”
临渊闻言大吃一惊，这样的事情可不仅仅是棘手了。
禹王见临渊犹豫从怀中拿出钱庄木牌放于桌上，低声道：“无缝钱庄，只要你说‘妙手回春，暖水朱柳’，本王全部家产归你所有。”
临渊的眉间肌肉紧锁成团。在众位王爷中，支持净天帝的不多，禹王便是其中之一。如今净天帝于天火变驾崩，禹王亦是成为当今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纵然他自请居于朱柳别苑不问朝堂，又如何能逃出他那帝兄的手掌？
“应该不会那么快吧。”临渊心道：“如今的我也需要这几位王爷来做我的靠山。”
临渊起身，想拿起木牌，禹王死死按住，临渊仰头，禹王眼含杀气：“本王相信小公子，才将一家老小性命托付于你，请小公子一定守诺。”
临渊低头道：“请王爷放心。”
禹王这才松开手，松了口气说：“随我去拿那东西吧。”二人一同步出。
一番折腾下来，竟不过半个时辰。临渊怀中藏着石头，手里拿着牌子往朱柳别苑外走，心中无一丝喜悦。
六禹王治军之时甚是严格，家中却毫无威望，只因他心软又太过溺爱妻儿，再就是故作无能姿态以求平安了。
那个“顺”字，意思虽好，却无善终。“顺”左“川”右“页”，“页”下为“贝”。“贝”主钱财尊贵，上有“一”横断吉运，可见富贵到头，在“川”右，竟有些渡过三途川的意味。用来算婚配，可是下下之字，一死，一断。哪有好兆头？如今想来，临渊也并不喜欢“朱柳”这个词。他当时还想，“朱”为血，“柳”为鬼所，哪个脑子缺了一块的给王爷的别府取这么个名字？
纵使这些不吉利的预兆都无所谓真假，可是，如今王爷突然让他找什么隐秘居所……临渊念及此处登时头疼，他低头看看手里的木牌子，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思虑不周接下此事，临渊叹气，还是将木牌握进手中。
到了无缝钱庄，虽然伙计不怎么待见临渊，不过看见那块木牌子，也都笑逐颜开了；顺利地将银子转存到自己名下，临渊总算完成了人生第一笔大买卖，虽然有诸多不安定因素，但是看在几万两银子的份儿上，临渊脸上也有点喜色。无缝钱庄的大掌柜满心欢喜地巴结着这位小公子，可刚从钱庄内室走出，临渊就看见大堂内正四处找人的夜惊鸿和陆越飞。
“没办法。只好溜了。唉。”临渊心想，呼吸间，不见踪迹，跟在后面的大掌柜吓得面色惨白，咽口唾沫，四下张望，忙叫人查账，生怕自己把银子给了阴曹地府……
在钱庄转悠的夜惊鸿和陆越飞，大概不久就能发现临渊溜走了，大概，会大发雷霆罢。不过，临渊现下实在不想见到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烫手钱财手中握 无缝钱庄脚底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