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无情却有意》唯愿沉梦不醒

7、第六章

　　随着时日渐逝，月曦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却似乎比其他同月的孕妇大了许多。
　　一次太医来诊断，出了屋子后同乐垣凝重地说：“公主肚子里的怕是双胎。公主出生的时候贵妃曾误食过不该吃的东西，因此公主自小体质过寒，全是靠宫中的源源不断的珍贵补品调养起来的。双胎本就比普通胎儿危险，而公主怕是比常人还要凶险。”
　　乐垣静默了一会，开口说：“若是拿掉孩子……”
　　太医显然被他的话惊到了：“不可！现在胎儿早已成型，流产对公主也是十分危险。”
　　“那太医可有办法保证公主万无一失？”
　　太医摇头：“眼下也只有尽量给公主调理身体。”
　　七月，西北边关传来异族骚动的急报。皇上下旨派乐氏父子镇守边关。
　　乐垣午膳时一直黑着一张脸。月曦让知春去打听了朝堂上发生了什么，知春到了傍晚回来，告诉她乐垣将要出征的消息，而且这次去，大概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晚上时候乐垣依旧黑着一张脸。月曦忍不住笑他：“你这是不高兴什么？这宅子周围有大内侍卫守着，这里面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踩着我的尸体当上将军夫人的，等你回来，说不定正赶上孩子叫爸爸。”
　　乐垣没说话。
　　“更何况我本就要守孝三年，你不在家里或许更好。”月曦淡淡地说。
　　“是么。”乐垣的脸色这下不臭了，也是淡淡地没有表情。
　　又是不欢而散。
　　第二日乐垣便去了军营，说是这次是带二十万人马镇守边关，他同乐将军要先去军营部署。
　　半月后，大军出发。
　　乐垣没有回府看一眼，月曦也没有去送。
　　月曦越来越少出屋了。若不是太医说她每日最好适当的走动走动，月曦怕是根本就不会出门了。乐皇后让太医就留在乐府给月曦安胎，一则她公主的身份，二则肚子里是乐家未来的嫡子。
　　有时知春会从皇宫和乐府带些消息回来，边关的情况如何，乐大将军与乐将军都好之类的。只是乐大将军都有往京城寄过书信，乐垣却没有只字片语。
　　待到十月，月曦腹中的孩子马上就要足月了，知春和知夏天天围着她团团转，就连太医也有些坐不住。离太医算出的生产期还有五天的时候，月曦的羊水就破了。
　　接生是宫里最有经验的太医和老宫女，月曦从未体会过这种疼痛，几乎一开始就差点昏了过去，大概是知道这种时候若是失去意识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单单吊着一口气撑着，下腹的剧痛一阵盖过一阵，周围围着一大干人不断地让她用力。亏得胎儿的位置得当，刚刚露出一点，老宫女就很顺利的将第一个孩子拉了出来，月曦觉得轻松不少，太医却让她不可以泄力，还有第二个孩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似乎还听见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月曦眼前一片赤红，觉得周围的人和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到底生了没有，连腹痛的感觉也消失了。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月曦恍恍惚惚地想。
　　她回忆起小时候穿着层层叠叠厚重的裙子，被母妃领着走进严家大宅。母妃一直在夸严家有多么多么好，严家小少爷有多么多么好，若是她以后她嫁到这儿来她会有多么幸福。
　　而后是天天围着她转的严逸，永远带着温柔的笑意，举手投足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月嫣一直在身后，用羡慕又嫉妒地目光望着她。
　　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想。严逸的样子也太假了。当初她怎么就傻傻的相信了？
　　“严逸不过是个四处风流骗骗无知少女的富家公子，这辈子最高的官衔估计就是户部侍郎了，他到底哪里能让你心心念念甚至一副要青灯古佛度流年的样子？”
　　是乐垣的声音。
　　他在哪里？
　　对了，乐垣在边关。月曦突然有些后悔，她就要死了，早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就不要说什么“你不在家或许更好”之类的话了。
　　不知道自己死了他会不会难过？乐垣向来严于律己，自己死了父皇没有任何理由惩罚远在边关的他。如果乐垣打了胜仗回来，大抵还要升官……怕是说媒的人要踏平乐府的门槛了吧？月曦突然非常的不甘心，想到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以后要对别人做，想到以后有其他人会享受这乐府唯一的夫人的待遇，她就觉得接受不了。
　　结果自己最后还是喜欢上他了？
　　月曦觉得自己真可怜。他说他不在乎自己心里有什么人，他说她只要记得自己是他乐垣的夫人便好，她能为他在父皇眼中加分、能持家侍寝生孩子就是很好，若什么都不做家里多养一个人他也无所谓。只要不给他、不给乐家抹黑，自己想做什么愿意做什么他都不会管。说白了在乐垣心中自己不过是个贴着夫人标签的人，这个标签后面什么样，他完全不在乎。
　　她不甘心，怎么能甘心，那个冷淡的男人甚至不知道他夫人死的时候在想他。或许以后伴他一生的问起那个康宁公主他会淡淡地说：“我同她本就没有喜欢过对方。”
　　她不可以死，她要站在他面前认认真真地对他说：“夫君，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