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无情却有意》唯愿沉梦不醒

3、第二章

　　那年二月十六是个良辰吉日。三个公主一同出阁，十里红妆，乐家陆家和严家同时摆了上千桌的流水席，整个皇城热闹非凡。
　　月曦在宫中被折腾了一日，浑浑噩噩的同乐垣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静静地坐在床边，像一尊雕像。
　　乐垣又出去应酬了许久，待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才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即使浑身酒气，乐垣的步子依旧很稳，一袭大红喜服也无法冲淡他周身的冷漠。
　　“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日后这新房你住，我依旧还住我原先的卧房。”
　　说完他就走了。
　　月曦松了口气，却又在心里冷笑，新婚当夜就分房睡。
　　皇帝免了三个公主早起给公公婆婆敬茶的礼仪，但月曦还是让知春寅时唤她起来，简单梳洗之后就到乐垣的屋前等着。
　　乐垣的屋子是亮着的，没一会，乐垣穿着朝服出来了。乐垣的军阶比镇国大将军低了三级，却也是要去上朝的位置。看见月曦站在门口，乐垣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点头：“我先带你去大娘那里。”
　　乐垣有三个弟弟，七个妹妹，只有他一人是嫡子。乐风乐大将军除了正妻之外还有三房妾室，但大多的子女都是出征的时候随行军妓生的，最后交由妻妾抚养。后来正妻过世，乐将军扶正了家室最好的那个妾室——国公府三女郑氏。
　　乐垣先遣了家仆去通知将军和夫人公主要去奉茶，而后带着月曦往将军和夫人的主院走去。将军和夫人已经在客室候着了。月曦恭恭敬敬地奉了茶。婆媳寒暄了几句，就放月曦离开了。
　　“我去上朝了。将军府除了父亲的书房和府内家眷的卧房公主都请随意，”顿了顿，有说：“公主若是想要出府，让管家备车即可，管家亦会安排护卫，只是别去的太远，酉时前记得回来。”
　　月曦点头应下。
　　在乐府中的日子甚是无趣，在宫中至少还有一群急欲表现自己的皇弟皇妹争宠斗势，而在乐府上下，无人敢找她的麻烦，所有的仆从都是毕恭毕敬地伺候着，而将军府的家眷都对她敬而远之。月曦什么事都不用做，整日在将军府里闲得发慌。
　　乐垣同她的交集很少。一般一周过来看一看公主被伺候的可还满意。月曦也知自己怕是要在将军府住一辈子，对待仆从虽是高高在上却从不为难。
　　日子就如死水一般渐渐流逝。
　　这般过了半年到了中秋，皇帝招各个公主皇子携自己的驸马皇子妃还有文武百官入宫赴中秋宴。乐垣看不惯她身为大公主却一副茹素的样子，为她制定了一套新衣。温暖富丽的洋红赤金，繁复精细的花纹曾是她的最爱。可如今看着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乐垣站在一旁监督她穿戴打扮，待他觉得赏心悦目了，才带着月曦前去赴宴。
　　月曦起先不知他今日怎么这般殷勤，后才想起今日在父皇面前自己怎样会影响到父皇对他的评价。
　　乐垣甚至在车里点了薄荷香。刺激的月曦脑子清醒的不得了。
　　于是月曦摆正了大公主的神态，乐垣这才稍显满意。
　　到宴会时，月曦坐在大公主的席位上，乐垣坐在身边，她旁边的席位是月欣和陆远，再侧是月嫣和严逸。月欣和陆远靠的很近，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两人显然一副心情很好感情很好的年少小夫妻的样子，月曦不免有些羡慕。再看月嫣与严逸，月曦注意到月嫣的肚子隆起，像是有了身孕。
　　注意到月曦的视线，乐垣取了只蟹仔仔细细地剥起来，一边淡淡地说：“安平公主嫁到严家一个月就有了身孕，再几个月就要生了。不过这孩子生不生的下来就不知道了，严逸娶了安平公主的第二天他娘塞了两个妾室给他，安平公主跑到严贵妃那里去告状，严贵妃到严家闹了一通，那卢氏颇有手段，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后来严逸靠着他爹和安平公主有孕的关系升了户部侍郎又收了两个妾，现在严逸家里一个妻四个妾斗得鸡飞狗跳的。”
　　月曦无语，这人不是成天窝在书房里，哪儿知道的这种八卦。
　　乐垣把剥好的蟹钳和蟹黄拨进月曦碗里，眼角的余光捕获皇帝赞赏目光一枚。心情更好：“不是我闲着无聊去打听别人家的事，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怎么说你也是大公主和帝都第一美人。严逸不过是个四处风流骗骗无知少女的富家公子，这辈子最高的官衔估计就是户部侍郎了，他到底哪里能让你心心念念甚至一副要青灯古佛度流年的样子？”
　　“我……我哪里青灯古佛度流年了？”月曦终于忍不住瞪他。
　　“嫁进乐府后，除了第一个月，你再未踏出过自己的小院。每日都穿的素白关在屋子里。吃的比四弟养的猫还少。”
　　“……”月曦想了半天，最后说：“我早就不想严逸的事了，是将军府太闲了。”
　　乐垣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会让你有事干的。”
　　月曦的眼皮跳了跳，早知道自己就不多嘴了。
　　乐垣剥了一整只蟹给月曦，礼尚往来，月曦也给他剥了两只大虾。两人神色自然，老夫老妻的模样羡煞一竿旁人。月嫣更是连眼睛都绿了。
　　于是月曦也甚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