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不太冷》冰之行

6、 春意

　　一个半月后，那股暖风已将覆盖在伟大路上的冰雪合成的幕布完全撤下，让世界换上另一幅千苞微绽，万木抽芽的画面。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碧空如洗的中午，太阳直接将耀眼的光辉投射在那栋别墅里，落在每一个迎接它的生命上。
　　少女微笑着，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将自己愈发饱满的身体完全展露在阳光中，散发出青春的盎然，然后继续手中的活计。
　　她正跪在花园中的一片空地里，用买来的黏土混合起自己在地上挑出的一抔抔春泥做着什么东西。

　　要问她为什么还没上学的话，恐怕是因为米霍克身份的问题。当初他把送她去寄宿学校一事想得太简单，以为稍微登记一下就可以，结果看到别的孩子的监护人还被要求出示验证身份的相关证件时，又只好回去请王帮忙办理一个，结果王回复说因为假警员证这个东西实在太难办，并把米霍克责怪一通说为什么他不编个更容易蒙混过去的工作身份，对此米霍克表示无语。他只好再等几个月让王去□□，但是春季开学就赶不及了，只好等秋季再议。
　　当然，这对少女来说倒是无所谓的事情，还为能和他在一起更长时间感到高兴。且她对这里熟悉后似乎对雕刻颇有兴趣，总是没事就拿院中的小石子、木头、泥巴等练习，米霍克也对她的手艺有些称奇，她在这方面仿佛是天生的艺术家，没人教就能把很多东西雕刻得栩栩如生。当然大师级算不上，只是对一个孩子来说是相当不错，或许再练习几次就可以拿到市场上换贝利了。

　　其实，少女此刻一直在看着另一边正靠在躺椅上午休的米霍克，然后根据自己的遐想做出他的泥塑。
　　宠物鹰一会儿跃至她的肩头，一会又跳落在地，它是在练习飞翔，并在逐步适应着自己有些变化的声带。

　　鹰啼声香，伴着柔风拂过三月春花的气味，在少女心中弥漫起青涩的芬芳。

　　她眯起和天空一样湛蓝的瞳，将聚敛起的光投向米霍克。他身着一袭白衫，双目紧闭，将脸微侧，一顶西洋帽斜挂右额，露出一半棱角分明的面庞，这让其整个人都显得闲适与不羁。那袒露出的健硕的胸肌时不时地起伏着，似乎在诉说着一些梦中所遇的奇闻轶事。
　　少女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恍然一直在梦境中。她脑子里尽泛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幻想，想着自己长大时候的模样是否能和这样的男人匹配。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米霍克在她眼里都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初见时他那潇洒的身手，傲视一切的眼神就已经让她心中起了波澜。现在他是静态的，却又拥有着另一番优雅的姿态，是那么冷峻，又那么悠然，偶尔还呼出几许沉重的气息。
　　她蓦然觉得自己体内时间静止了，放下手中的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风一阵阵地吹着，撩在脸上痒痒的，搅乱了少女的一池春心。

　　“啪啦”一声，泥塑散了一地，也把她拽回现实。
　　少女有点不悦，因为手上沾满了泥巴，这对于一个越来越注意形象的成长期的她来说已经有些触犯“禁忌”了。
　　而且她开玩笑地把这事怪罪到米霍克身上，因为是他让自己走了神。
　　为示“惩罚”，她悄悄地靠近米霍克，然后跪在他身旁，将那脏兮兮的小手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脸。
　　正打算给他那英气逼人的脸来上一泥道子时，少女的忽然感觉自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慑住，让自己动弹不得，也来不及抽回。
　　她的眼前浮起那两道犀利的金光，如怒张的剑，这不得不让他想起之前在楼里，混沌中浮现的杀气。
　　米霍克在睁开眼睛的同时一下握住她的腕，然后将其狠狠地甩了出去。
　　“哎呀！！！！！！！！”
　　少女惊叫一声，在半空滚了一圈摔落在地。
　　“嗯……？”米霍克似乎没回过神，惊讶地看着捂住膝盖的她。
　　“怎么是你？？”他才明白过来般地快速走到她面前，“你这是干什么？”
　　“叔叔怎么忽然这么粗暴……宝儿只不过是想和叔叔开开玩笑嘛……”少女理亏地将头埋在黑亮的长发里，细声细气地嗔怪着他。
　　“我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午休，你也真是……”米霍克急忙检查她的伤口，并准备上药，“我就算睡着，也会对别人的‘偷袭’很敏感，你这样的行为也包括在内。下次你千万不要这样了，太危险了，知道了么？”
　　少女本想答应，但她抬了下头，看着米霍克紧张提醒和清理伤口的样子，按捺不住一下“噗哧”笑了起来。
　　“摔成这样，有什么值得笑的？？”他恼火地问。
　　“没什么……”少女一边发出清亮的“咯咯”笑声一边应答，“只是觉得叔叔关切宝儿的样子好可爱唔……”
　　“个早熟的小孩。”米霍克给她扣了顶帽子，然后在她腿上贴上药棉。

　　一切稳妥后，少女试着站了一下，还是可以走路的。
　　“叔叔。”
　　她像只螃蟹一样挡住米霍克回到靠椅上的去路。
　　“有什么事吗？”他看着少女那强盗的样子感觉很有趣。
　　“叔叔把宝儿摔了，总点补偿给宝儿点什么吧？”
　　“那你想要什么呢？”
　　“给宝儿点贝利，越多越好。”她脸上露出灿烂又狡黠的笑，“上次叔叔给宝儿买的Ben & Jerry冰激凌味道实在太棒了，宝儿还想买了吃，唔……当然，还有其他甜点。”
　　“但你的腿……”
　　“没关系的！只要宝儿吃了它们，一高兴就会好的！”
　　“这两者间有什么逻辑关联……”米霍克一边咕哝着一边掏口袋，“那你快去快回吧。”
　　“嗯！谢谢叔叔！！！！！！！！！！！”
　　她得到贝利似乎也忘了腿上的伤，一溜烟就消失在门口了。
　　“这丫头……”米霍克感到好笑地摇摇头，继续回椅子上休憩。

　　少女来到伟大路的闹市街区，先买了一个Ben & Jerry冰激凌，然后跑向出售章鱼烧的地方。
　　她知道那是米霍克最喜欢的食物，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买完章鱼烧，少女就打算回去了。
　　路两边的景色很美呢，都垂下了嫩绿的柳芽，清浅莹润，摇曳生姿。
　　她跳跃着哼着歌，自己那黑亮的发丝与柳条一起随风拂动，交织出片片大好春光。
　　走到半路，忽地一辆黑奥迪横在自己面前。
　　“嘿！上来，宝贝儿！”火烈鸟摇开窗户冲她摆摆手。
　　“是那个……火鸡大叔？”少女这样想着，却半步不动，“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出来说吗？”
　　“就这么不相信你叔叔的同事么，嗯？”他嬉皮笑脸地拍拍车门。
　　“……”
　　就在少女犹豫之际，火烈鸟开门走了出来，一下把她拽到车里。
　　“干什么啊？你身为警查，怎么就跟个流氓一样……”少女生气地把脸扭到一边。
　　“嗯呋呋呋呋呋呋，你越这么说，我呢，就越高兴~~”火烈鸟头枕双臂，将脚搭在方向盘上，丝毫没开的意思。
　　“喂！你不打算开车的吧？”她无奈地转过身看着他，“你把我拉到你车上有什么事啊？能不能快说，叔叔还等我回去呢？！”
　　“我主要目的就是想稍微测试一下，看来没有泄露……”
　　“泄露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还有话和你说。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工作的危险性，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准备？警查的工作需要出生入死，这点我当然知道！”少女自鸣得意地伸出食指晃了晃，“但是叔叔实力非凡，肯定不会这样的哦！”
　　“不~并不是这样，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别的~哈~”火烈鸟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你有没有想过你叔叔自身的问题，嗯？天真的小孩？”
　　“什么意思啊？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全？”
　　“迟早有一天……你会和你叔叔会分道扬镳，他翱翔于自己的世界中的，他的身边就会有成群有品味的女人聚过来，到那时候你可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他永远淡忘在记忆中，你到时会很伤心的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明白！能不能具体点？”少女向他的方向挥起拳来表示抗议。
　　“呋呋呋呋，还不明白？看来你还真不成熟呢！你~个~幼~稚~小~孩！”火烈鸟不怀好意地蜷起兰花指靠近她，然后在她额头上狠狠地弹了一下。
　　“哎呀！！！！！！！！”少女急忙用双手捂住发红的额，大声喊起来，“你个死火鸡大叔，身为一名警查，居然……做出如此粗鲁无礼的行为来！！！！你、你……我，鄙视你！！！”
　　大概已经怒不可歇了，少女不知如何表达，忽然伸出一只如小葱一般的手指指向他，将头高高地抬起，直朝车顶。
　　“嗯……？”不知是被叫了“火鸡”，还是被这唐突的动作弄愣了，火烈鸟倒是半天没说话。
　　少女看他不作声，才将头放回去，但指尖依旧直直地指向他的位置，“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们的车怎么又换了？之前我记得你还是用的敞篷车呢”
　　“嗯……啊哈……”火烈鸟只好摊上手，打起马虎眼来，“因为……因为上面要将车弄成统一规格嘛，后座和后箱的空间也大，放东西也方便。”
　　“是吗……”
　　少女望了望后面，的确空间很大，大到可以藏一个人。
　　“干吗弄这么大……”少女自言自语一句，又继续冲他发问到“那警车这样可以么？这样不就一点警查标志都没有了？”
　　“呋呋呋呋~~说你就是个幼稚无知小屁孩~”火烈鸟似乎又来了神气，脸上布满了不屑，“你说我们又不是搞巡逻的，在秘密执行任务的时候，难道还要挂个警示灯，来标明‘我是警查’来提前告诉要抓的人吗？？真是什么都不懂！”
　　“也是哦……”她皱起柳眉，煞有介事般点点头。
　　“嗯，明白就好！”火烈鸟似乎很满意自己刚才的回答，“走吧！送你一程，刚好我也去看看鹰眼！”
　　“你有那么好心？”少女满是狐疑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打什么算盘。
　　“嗯？你不信我么……”火烈鸟又翘出兰花指，作出靠近少女额头的动作。
　　“哎呀！好了我知道了！多谢！”少女急忙把头扭过去，怕再被他弹一下子。
　　“这才像话！哪有市民不相信警查的！”火烈鸟现在发现自己还颇具表演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