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不太冷》冰之行

17、开学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那一天上午，瑟瑟秋风开始吹起，天纯净得如蓝宝石般清澈，细长的白云随意地搭在天际。米霍克开着车送少女上学，少女则静静地坐在车后座上发呆。
　　就算过了三周，但这一切对她来说还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那一幕幕还是在自己眼前如电影般播放着。她知道怎么说也和米霍克说不通了，但她不懂米霍克是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离去。
　　当然副驾上还多了个多弗朗明哥，米霍克表面上是请他来一起搬少女的行李，实际是想让他就这样插在他们中间，他不想让少女再说多余的话让她自己悲伤。
　　当然多弗朗明哥也不是不识相的家伙，等他知道一切以后知道现在自己再嘲讽就说不过去了。不过他对自己目前这种类似电灯泡的处境并不尴尬，虽然嘴巴上沉默了，但依旧翘着二郎腿玩弄着手中的钢线丝，内心还不断地打着拿着这些薪资将来如何做点生意，开设工厂的算盘。
　　“我们到了。”
　　随着一声刹车响，他们停在了寄宿学校的大门口。
　　“终于到了！呋呋呋呋呋呋，可算到了啊！可把我憋坏了！！！”
　　多弗朗明哥一边抱怨着一边开门下车，顺便拉开了少女的后车座的门，“我可头一次经历过这么难熬的旅程！！”
　　“嗯，辛苦你了。”米霍克一边应付着他，一边打开后车厢准备取行李。
　　少女走了出来，秋日的阳光有点晃眼，她用手臂挡了一下，那躲避在阴影后的双眼微微看到学校的名字——九蛇女子学校，下方还放置了一个大红色的校徽，是中间一个红点，九条蛇围着它向外吐着芯子。
　　“呜哇！这行李还真是重呢！！”多弗朗明哥提着两个大黑箱子摇摇晃晃地走向校园，“这学校名也够奇怪！不过倒是挺气派的啊！！！”
　　“你背着你的书包就行。”米霍克冲着少女指了指还留在后车座内的书包，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包向校园走了进去。
　　少女拿出书包，默默地跟着他们。

　　校园周围怒放着金灿灿的秋菊，还有蜜蜂嗡嗡地成群结队地采着蜜。里面更是一派生机的好景象，许多女孩被家长领着来到校门口，他们互相有说有笑，各自准备结交新的伙伴。但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周遭环境越欢快，她越感到自己的悲哀与无助。
　　米霍克一行走入一楼的行政办事处，被一个身着正装的女子接待了。
　　“这个女孩，波雅汉库克，才8岁，便可接受即将生入国中一年的小学5年级课程么？”女子惊异地问。
　　“没错，”米霍克淡淡地回答，“我知道你们没有入学考试，但可以用她最终成绩来说话。”
　　“的确是个神奇的孩子。”女子点点头继续问，“那这位先生和她什么关系呢？”
　　“我是她远房亲戚……也是他的监护人……嗯，可以算我侄女。”米霍克脑中想了想王教给他的词，继续说，“我的职业是警员，这是我的警员证。”
　　“嗯……”女子接过那个伪警员证，用水笔“沙沙”作响地登记着，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
　　少女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的景象，那一拨拨的将来的同学在她眼中都成了一些杂乱的线条。
　　“好了~！！”
　　十分钟后，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少女的思绪，女子将登记好的一切存了起来，封在档案里。之后取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少女，“这里面有你的学生卡，宿舍门钥匙，还有一些需要注意事项的册子，你可一定要保管好哦，波雅同学！”
　　“是……”少女有气无力地应着，看着女子带着的甜美的职业笑，接了过来。
　　“呜哇——！！真是累死了呢！总算办好了！！！”从入学登记处走出来后，多弗朗明哥狠狠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个重要任务一样。
　　“你们要不要去学校食堂吃个午饭？”米霍克看了看时针与分针重合在12点的手表问到。
　　少女摇了摇头。
　　“不了！不先应该把这丫头的行李放她宿舍去吗？”
　　多弗朗明哥也这么应着。
　　“那好吧，那其他也都安排妥当，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把行李送上去就离开吧。”
　　“……”
　　少女没想到米霍克居然是那么希望赶紧离开自己。
　　她耸拉着脑袋跟着他们身后走着，步履极其缓慢，似乎每一步都跟灌了铅一样。她妄图用这种方式再多留米霍克一会儿，但自己明白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这就是K座宿舍……在201……”米霍克拿出地图比对着，来到一个红色大楼门下。之后按照女子给的卡片输入密码，大门便一下就开了。
　　“呋呋呋呋呋！！还好这丫头也就住在二楼哈！要住在更高楼层不得把我们累死了！”多弗朗明哥兴致高昂地将行李搬上楼，一下将它们甩到一张公用桌子上。
　　“谢谢火鸡大叔……”少女感觉自己声音就像蚊子哼哼。
　　要在平时，少女肯定会对他这番行为开开玩笑，但她此刻心里非常难受，沉默以对。
　　“装备得都还挺齐全的嘛。上头的确选了个好学校，虽然要的贝利不少，但挺划算。”米霍克扫了一眼宿舍内部，没话找话地说。
　　其他人都还没有来。是四个人一个宿舍，而且是标准床，人都睡在上铺，下方是写字用的桌。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哦！我先回车里去了！”
　　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多弗朗明哥已经给他们来个简单的告别仪式了。他想自己可受不了之后漫长的长亭送别式凄凄惨惨戚戚的离别。
　　但他想错了，在米霍克花了大约20分钟帮少女开箱摆好东西之后，也只是简单地嘱托她一些事，比如第二天就要开课啦，上课要好好听讲啦，要跟同学处好关系啦，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啦，多注意身体健康啦，如果出了大问题可以联系自己啦等等无关紧要的一些家常话。
　　少女垂着头听着，米霍克每说完一句她就点点头，好像每一句都是他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
　　等大概到了中午一点半左右的时候，米霍克看了看周围也差不多到了家长该离去的时刻了，便准备起身。
　　“好好照顾自己。”米霍克说完便打算开门离去。
　　“叔叔，我送你。”少女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说。
　　“好，别走太远。”米霍克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她的，便点点头答应了。
　　“……”
　　米霍克感到自己偌大的手被她纤细的小手牵住。柔柔的，嫩嫩的。
　　“叔叔你执行任务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嗯。”
　　“叔叔你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嗯。”
　　“叔叔闲暇下来也要多加油练剑。”
　　“嗯……”
　　米霍克感觉刚才自己嘱托她的内容好像都被她还回去了……
　　就这样两个人心不在焉地来到停车场。
　　“好了，你该回去了，多熟悉熟悉新环境。”米霍克叫住少女，自己向车的方向走去。
　　“叔叔！”
　　少女忽然冲了过去挡在他面前，伸出双臂，蓝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别样的执拗。
　　米霍克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给她一个送别的拥抱。
　　但他并没有给。
　　“在学校一定要乖乖听话。”
　　米霍克又向她嘟哝了一句废话，避开她的阻拦，走进车内。
　　“……”
　　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少女忽然感到自己的脸已被泪水打湿了。
　　她就保持着那个动作呆呆地愣在那里，之后身后响起了发动起“隆隆”的声音，她感到自己的头一下紊乱了，随着那噪音一起搅合着凌乱的思绪，有一股不知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的怅然。
　　车开了起来，速度十分缓慢，缓慢到少女能看到车窗内米霍克重自己挥着手，像在做着最后的道别。
　　少女愣了半晌，忽然发疯一般向那个车冲去。
　　“叔叔——！！！！！！！！！！！！！！！！！”
　　她边追边哭喊，“叔叔！！！！！！！！！！宝儿会想你的！！！！！！！！！！！！你也一定要想宝儿啊！！！！！！！！！！！！！！！！！”
　　两边的风景快速从身边经过，少女气喘吁吁地追着。她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直到刚才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将失去米霍克了，而且几乎是永远。
　　“叔叔啊！！！！！！！！能认识你，宝儿这辈子死了都值得！！！！！！！！！！！！”
　　少女不顾身边人的眼光，一直追啊，追，追到自己声嘶力竭，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倒在地上。
　　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这在其他人眼里可能只是孩子想家长的正常反映，但只有少女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意。
　　“叔叔……”她掩面而泣，纵声大哭起来，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最寂寞与黑暗的边缘。

　　“呐，你不想安慰安慰那丫头？看你不在她身边她多失魂落魄，啧啧啧，还真是对你春心萌动啊……”多弗朗明哥看着后视镜中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少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试探着问了问米霍克。
　　“……”
　　他看到米霍克用那锐利的鹰眸狠狠地剜了自己一眼。
　　“别烦我！！！！！！！！！！！！！！！”
　　米霍克冲他吼了一声，忽然加大油门一路向回奔去。
　　“切！不烦就不烦呗！怎么这么好心没好报呢！”多弗朗明哥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撇撇嘴低下头继续玩手中的钢线丝了。
　　米霍克心烦意乱地开着车，其实他脑中也同样是一团乱麻。
　　不知何时，自己也已经过惯了和少女在一起的生活，这种忽然的离别一样让自己感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