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麦田》苏妲妲

9、三月麦田

　　我是一个奇怪的人，恋爱就会瘦。只要我和麦田在一起，我就特定会瘦。这几天，我发现自己明显瘦了不少。古人说思恋使人瘦，狗不会瘦的原因就是因为狗不会思恋。我想我的瘦也许真的是因为我和麦田在一起，就必定要承受超过常人百倍的思恋吧。谁能做到刚刚恋爱的人与对方数日的不联系，不见面？他们说我真是现代精神恋爱的楷模。
　　当一个人到了一定年龄，考虑事情就不得不参照现实。外面，是成都寒秋里难得的艳阳天。一整天，没有课。一如既往没有吃早饭，上午看了大概6、70个英语单词，恐怕一个也没记住，没头没脑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午饭，四分之三都倒进了垃圾桶。晚饭同样省略。最近这几天似乎我都没怎么吃过饭，不知道是胃出了毛病还是我自己出了毛病，也或者要减肥的心情大过了吃的本能。中午看了两集美剧，之后就在网上瞎耗了两个小时。最后实在无聊我跑到操场和宿舍大楼必经的一个凉亭里看起书来，村上春树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期间有一个老爷爷带着还走不稳路的孙子在我旁边玩，小孩子迈着颤巍巍的步子，笑着向我走来，我看了看他，脸庞很大，很红，可是一点也不可爱。我一向是个外貌主义者，所以我只是看着他向我伸来的小手而没有搭理。有很多人从我身边来来去去，有几个在亭子里稍作停留。蚊子在我手上留下了到此一游的证据。接近五点的时候，我终于耐不住回了寝室。
　　这一天，三月没有停止想麦田。我没有停止想你。
　　麦田对我说：“我喜欢你，我肯定我喜欢你。可是我们没有以后。”
　　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以后，恋爱的结果不止结婚一种。”但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结果。
　　麦田说：“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也记得我说过我想保护你，想让你快乐，可是我反而伤害了你。”
　　有一天，唐唐从她的学校来看我。她陪我去打耳洞，疼得我难受。耳洞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以前朋友求着我陪她去穿耳洞我都不答应，我说我要遇着我喜欢的人，才肯去哩。于是，在这个明媚的下午，因为麦田啊，还有这暖暖的秋日阳光，我打了我的第一对耳洞。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在这个小镇旅店里，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吹笛者倚着窗牖，而窗口有大朵郁金香。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在我打耳洞的这一天晚上，我和他在同一分钟发了空间说说，我写的正是这一首美丽的诗。有些世事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了才会看到希望。
　　我告诉麦田说我为他去打耳洞，但是我没有告诉他这代表了我喜欢他的承诺。袁坤仪她们看见我的耳洞都很惊异，因为她们都知道我打耳洞只为了喜欢的人，就像徐娅楠打耳洞只会为失恋一样。
　　我们的争吵也就因为它而爆发了。我要送他的拖鞋最终也变得没有意义，还没有送出去便夭折了。那天晚上已经过了十一点半，学校早已熄灯了。，他突然在□□上回复我。我预料过我们在一起过不了多久便会分手，却没想到过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我现在看着电脑，就觉得无话可说。真的，每次都是这样，你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然后让我看着办。是的，我想调整好姿态去尝试一下，但是却觉得根本跟不上你的思维。你轻易的决定去做一件事，然后对我说这是为我而做。而我被楞在那不知所云，想破天也不能理解。面对这些，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就是莫名其妙。”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在乎你而已。”原来，他认为我是那么随便做的决定。
　　“你只让我感觉，你很在乎我是你的。我那天看着你打耳钉，觉得可以理解。”
　　“你是你的，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是借来寄托。打耳洞，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虽然我不喜欢打耳钉，但我觉得你喜欢就好。可是，你扯出打耳钉是为了我。其实也不是为了我，，因为你也没考虑过我喜不喜欢，在不在意。真的，我觉得我说不清了。”
　　“好吧，我错了。”
　　“不，你没错。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的爱好但是我不想这种东西加在我身上。你有你的生活，你的习惯，你的一切，你有你的表示方式，可是我也我的啊。”
　　“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问过你。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不把我算在你的生活之内呢？”
　　“我想把你算在我的生活之内，我想着我们可以两个人互相尊重的生活。
　　“我只是害怕”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他的想法，叫我如何不害怕。所谓的互相尊重难道就是彼此当做对方不存在，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吗？
　　“但是你每次都想改变我的生活，给我的生活加一点点东西。我真的不能理解。”
　　“我没想过要改变你”
　　“我不想说了，我这些天已经为这些事烦透了心。我觉得很可笑，你开始让我恐惧了。”
　　“你没有告诉过我我应该怎样对你，你从不与我沟通，我只能靠猜。”
　　“我希望你好好的，也希望你能找到你合适的生活或者伴侣。这样下去，吵到最后除了跟仇人一样没有别的结局。”
　　“不要，我不要跟你做仇人。”
　　“冷静冷静吧，至少别让生活乱了套。”
　　“我很冷静，我没有让生活乱套。”
　　“可我的乱套了。”
　　“我根本就没见你，没来找过你。”
　　“我被你的方式折磨了。我决定不再谈恋爱了。我怕了。我的心里很清楚的告诉自己，就是如此的走到最后，对你的伤害更大。”
　　“这样子，你是又要扔下我么？只要你不要像这样随便的丢下我，就不会伤害我。”
　　“听着，你应该选择一个适合你生活的，而不是你想要的。”
　　“没有人适合我的生活，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我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所以我不会去犯那个错误。你还不明白而已，你迟早能认同，坏人我来做。”
　　“结果并不只是结婚啊。”
　　“这是为你好，以后你能理解我的。”
　　“你能不能不要武断的认为什么是为我好。对我来说，你可以对我好点就是最好。”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然后，他便删掉了我的□□。多么绝情，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他为我以后的好，而放弃我们现在的感情。还是他因为同一个理由丢下我两次，只能说明他并不是那么爱我？哀莫大于心死，我感受不到别人说的失恋的痛苦，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感受。我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饱，感觉不到痛。我很平静，不想纠缠，不想哭闹，更不想报复。我想起麦田在与我分手前几天的一条微博，他说：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已经不在了，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一直都在你身后。我不敢问是不是说的我。
　　麦田，我祝福你。但是我诅咒你这辈子，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你不是之前更改了状态说你要在理智的痛苦中前行么，你不是说你再也不谈恋爱了么，我苏三月真心的祝你能快乐，只是从今以后，爱无能。
　　室友们对我失恋的事情不屑于顾，她们甚至不觉得这不是一件事情。顾明美说：“算了吧，三月。”她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个笑话。徐娅楠说：“借口太多，说什么都是借口。最后没有在一起，就是不够爱你。”袁坤仪说：“有可能麦田一开始就是想玩你，他也许是跟谁打赌说你看苏三月那么高傲，还不是跟我在一起了，他就是故意甩我。”总之都是这类数落麦田的话。其实她们大概也是希望我明白麦田不值得我为他伤心，好让我尽快走出失恋的悲伤吧。
　　林弯弯，我相识16年的女朋友说：“我们唱歌，我们喝酒。”于是她和她的没有名义的男朋友在我失恋的第三天晚上为我花掉了相等于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喝不完的酒全都留在了KTV里。我喝了很多酒，但是没有醉意，只觉得胃都快被撑破了。我唱了很多歌，我唱了第一次和麦田唱歌唱的第一支歌《贝多芬的忧伤》。而当我唱到《夜夜夜夜》的那句“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的时候，我还是哭了。第一次，我没有哭。这一次，我哭了，却是为了自己。
　　在这段苦恋里，我对自己的心痛大过了失恋的痛苦。我今年二十一岁了，这个生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一定很短，而我只爱过一个人，我所有纯洁的少女的真情都已经交付给那个人了。无奈那个人他不能承受我的爱。为什么，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我一个都留不住？我不爱他的时候，留不住他。当我爱他的时候，也留不住他。所以我明白了一件事，你留得住或留不住一个人，绝不会单单是因为你爱或不爱他。
　　火焰的顶端
　　落日的脚下
　　茫茫黄昏
　　华美而无上
　　在秋天的悲哀中成熟
　　日落大地
　　大火熊熊
　　烧红地平线滚滚而来
　　使人壮烈使人光荣与寿同在
　　分割黄昏的灯
　　百姓一万倍痛感黑夜的来临
　　在心上滚动万寿无疆的言语
　　时间的尘土抱着我
　　在火红的山冈上跳跃
　　没有谁来应允我
　　万寿无疆或早夭襁褓
　　相反的是这个黄昏无限的痛苦
　　无限漫长令人痛不欲生
　　切开血管
　　落日殷红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爱情保持一生
　　或者相反极为短暂极为短暂匆匆熄灭
　　愿我从此不再提起 　　再不提起过去
　　痛苦与幸福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秋日黄昏》 海子
　　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依然做很多很多的梦，离奇的，恐怖的，悬疑的。我看很多的书和莎士比亚的悲剧。连续阴雨的成都忽然放晴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会晴，心会灿。我在热血小青年的政治课上看米兰·昆德拉的《好笑的爱》，我感到无边无际的孤独。我感觉不到身边的人，甚至忘记了我自己。只有沉重的孤独感和失败感，在人生的汪洋大海里浮沉。
　　李旭磊说：“苏三月，你总是在感情的世界里独自承认一些我们常人不能理解的东西。”
　　阳光穿过馥郁的树叶香味，晒在我的床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右眼一直流着眼泪，无声却很真实，晶莹的泪水闪着忧郁的光。我梦见了那个刚刚分手还没超过一周的旧情人麦田，他突然加上了我的□□回来找我。他哭着告诉我他一直都深爱着她，他已经为了家人的原因离开过我了，可是他不快乐。于是他放下一切，来到我的身边。梦境里的我醒着笑了，现实中的我睡着哭了。我的手边是米兰·昆德拉的《好笑的爱》，我的耳边循环着最爱的歌。

　　《阳宝》——王菲
　　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
　　只在阳光下灿烂善于激情中优美
　　我说阳光会不见你说你不后悔
　　阳光像往常一样消失
　　你像我想象般中憔悴

　　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
　　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
　　只在阳光下灿烂善于激情中优美
　　我说阳光会不见你说你不后悔
　　阳光像往常一样消失
　　你像我想象般中憔悴

　　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
　　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
　　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需要阳光的宝贝啊
　　别气我不懂别向我示威
　　无论我多想是个太阳
　　却只是另一株向日葵
　　（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
　　（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
　　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阳光下的宝贝格外耀眼
　　阳光下的笑脸略显疲惫

　　有的人始终认为我没有走出麦田给我的伤痛，有的人自始至终却从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儿。日子越久我也越怀疑自己，为什么我不痛哭流涕，为什么我不觉得生活因此而有所不同，为什么我的心情于往日也无多大不同，我不停的诘问自己。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想通了。其实我从来没有爱过麦田。我对麦田付出的是我生命里最纯洁的少女真情，而不是爱情。我把他作为男朋友的身份，让自己为他付出，我把付出和关心他认为是对男友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最后却只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只是，当我看到他的名字或者听到与他相关的任何字眼时，我的心竟然那么痛。
　　双十一的到来，人人都蜂拥而上在网上抢购东西，各大商家赚足了钱。我情不自禁的去了麦田的微博。我偷偷关注了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取消。这并不是因为对他心存幻想或是仍有余情，只是我向来不认同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分手成陌路要把所以的联系斩断，所以相关的东西扔掉的处理方式。如果你真的对一个人还余情未了，不论你做什么都骗不了自己的心。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了，那再做其他的事也不过多此一举。
　　后来，我终于看明白了真相。我在他的知乎上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男孩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一直若即若离。文理分科的头一天晚上，男孩梦见这个女孩站在教学楼走廊等他。第二天他们就在一个班级了。其实之前他们只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而已。后来高中三年大学两年他们一直纠缠在一起，男孩说那是一段孽缘。他们不在同一地方异地千里。在大学里，男孩遇到了一个令他心动的女生。男孩问别人男人遇到了一个比女朋友漂亮比女朋友好又喜欢的女生，但是却仍然爱着女朋友，应该怎么办？男孩的回答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追求她，他们在一起纠缠了两年，却从未对外公开女孩的存在和身份。女孩却并不知道在这两年里，男孩还同时跟另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生纠缠不清。最要命的是男孩先爱上那个女生，而自己不过是男生一时猎艳追求的对象。面对他们之间没有结果的结果，女孩对男孩说不要天长地久只要一时拥有。男孩却因为女生的这句话毁了对这份爱情的向往，同时让他对一切产生不安全感，认定一时拥有等同于随时分开。男孩认为当占有欲代替爱意欣赏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不会再纯正。他们所追求的两种不同的故事让他们的生活无法融合在一起。她令他心动又令他心疼，他喜欢她，但是他不愿妥协，不愿承受任何不安全感的折磨。于是他选择抛弃女孩。
　　这个男孩叫麦田，女孩叫苏三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