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府》老妪laoyu

3、第三回

　　第三回
　　高廷赞面圣进忠言宋神宗拈阄定丞相

　　过了正月十五，高廷赞便携夫人返京。仆人张和、王平、李清、赵泰及张和之妻王氏、王平之妻孙氏、丫鬟等随行。
　　京城街市车水马龙，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一片繁荣，《清明上河图》可见一斑。令没进过京城的仆人们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京城的镇国府门前仍有两个石狮子守门，不过这一对石狮子是挺直坐着的，而麒麟庄府门前的那对石狮子则是俯身半卧式的，不知主人当时为何用此不同设计。他们是不会有先见之明，准备将来有朝一日派上什么用场的。
　　管家傅成夫妇在府门外迎接主人的到来。高廷赞一行下马，女仆们搀扶杨夫人下车。傅成夫妇急忙迎上，给高廷赞夫妇施礼请安。大家簇拥着高廷赞和杨夫人入府，沐浴洗尘，设宴接风。管家夫妇忙的不亦乐乎！
　　次日，高廷赞换上朝服冠带，入朝面圣谢恩。
　　此时，年轻的神宗正在养心殿看书，侍郎吕椿侍读伴驾，太监宁佐服侍左右。
　　吕椿，字国才。是宦门之后。祖父吕惠卿曾是太宗驾前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他本人进士出身，精明强干，文才、口才俱佳。他身材适中，五官端正，善钻营，能拍马，深得神宗的赏识和信任。
　　执事太监进殿奏道：“万岁，镇国公高廷赞回朝，面圣谢恩，现在殿外候旨。”神宗欣喜道：“宣他进殿。”太监应声离去。
　　神宗对吕椿道：“你暂退下吧。”吕椿应声退出。
　　高廷赞进殿跪拜道：“愚臣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神宗令其平身，赐座。高廷赞起身拜谢，在一旁绣礅上坐下。
　　神宗道：“卿丁忧葬母，守孝三载，朕甚怀念。卿既全子道，又及时返京，复尽臣职，可谓忠孝两全，令朕欣悦！”
　　高廷赞连忙起身下拜道：“陛下如此垂褒，令臣诚惶诚恐……臣这一切，皆朝廷所赐，粉身碎骨，也不足报圣恩之万一，臣深感惭愧。”
　　神宗道：“不须多礼，快快起来，坐下讲话。”赐茶，命宁佐献上。高廷赞谢毕，坐下。
　　神宗问道：“卿在渔阳三载，所见民情如何？”高廷赞答：“渔阳之地，民情尚好。几年丰收，百姓安居乐业……倒是，听说山东曲阜之处，连年灾害，民不聊生。”
　　神宗道：“有这等事！怎么没人上报？！”高廷赞叹道：“一些人是只愿报喜，而不愿报忧哇！”神宗不悦道：“可恶……似这等只顾个人颜面和得失，不顾百姓安危和大局成败，弄虚作假，粉饰太平之官员，实在是可恶！”
　　他又问：“卿在乡下常看书吗？”高廷赞答：“抽空在看。”神宗问他都看些什么书？高廷赞答道：“无非孙子兵法，人臣之道。”
　　神宗问：“卿以为，为君治国者，当以何道为先？”
　　高廷赞起身下拜道：“孔子说，‘治理一个国家，务必谨慎政事，而取信于民。’臣以为‘言必信，行必果’非常重要。‘信’一动摇，社稷则不稳。‘信’属‘德’的范畴，无信，即缺德也……道德教化，是社稷安稳之本。以‘德’教化人们，使人们知荣、晓耻，才能培育出廉耻之心，提高自身素质。以‘德’为行为准则，自觉地规范自己的行为，就自然会减少犯罪。百姓才得安居乐业，社稷才能安稳前进。”
　　神宗又问：“为君者，何为明？”
　　高廷赞答：“昔日，唐太宗也曾问过魏征这个问题。魏征答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圣主明君，要鼓励畅所欲言、直言进谏。兼听，才能集思广益，博采众长。比较鉴别，良莠清晰，才不至被奸佞蒙骗，误国伤民。”
　　神宗再问：“为君者，还有什么当借鉴的？”
　　高廷赞答：“臣以为，为君者要任人唯贤，赏罚严明。查办贪官污吏，关心民之所求，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向背是治国成败的试金石。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不可忽视。圣上垂恩下问，微臣不敢不剖心沥胆，直言于君前。望陛下恕罪！”低头下拜。
　　神宗笑道：“卿能倾赤胆，献忠心，何罪之有？更何况你我有亲缘关系，自小莫逆。快快平身，朕还有话问你。”高廷赞谢恩归座。
　　神宗道：“眼下内阁有缺。朕欲令侍郎吕椿，入阁为参知政事，卿以为如何？”
　　高廷赞听皇上问及人事安排之事，略显难色。
　　神宗道：“只你我君臣在此，不必顾虑，有话直讲。”高廷赞道：“臣与吕椿接触不多，但有所耳闻。他为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谦和机变，表里不一。对上阿谀奉迎；对下刻薄刁钻……总结起来，就是缺乏真诚与厚道。”
　　神宗没料到高廷赞竟然如此尖刻地评价他的爱卿，怏怏道：“哦，哦……是这样……”
　　高廷赞奏道：“臣以为，陛下不宜过早提拔他，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何不派他去做些事情，以观察他的能力和态度。”
　　神宗又问道：“卿认为何人入阁较为合适？”高廷赞回奏道：“臣以为，翰林学士寇俦仙，忠正廉明，慷慨无私，博学多才，口碑颇好。首选之人，非他莫属。”
　　神宗道：“也有道理，待朕思之……卿一路鞍马劳乏，给假一月，回府歇息，待朕有召，再进宫朝见。”高廷赞谢毕出殿。
　　宁佐把高廷赞送出殿外。
　　吕椿奔向他，问道：“宁公公，适才圣上把我支出，可知所谈何事？”宁佐把吕椿拉到背静之处，说道：“是关系到大人升迁之事。大人要注意与镇国公搞好关系，圣上差你办什么事，要尽力办好，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吕椿道：“多谢公公指教。吕某若有升迁，决不忘公公大恩！”他意识到是高廷赞作梗，望着高廷赞的背影，怀恨在心。
　　高廷赞回府之后，就与夫人奔向无佞府。隆太君拄着龙头拐杖，由丫鬟搀扶着和杨石翰及家人们迎候高廷赞夫妇。
　　身穿便服的高廷赞与杨夫人下轿。在几个男女仆人簇拥下，拜见了隆太君。高廷赞又与杨石翰见礼。大家进府，来到后堂，丫鬟和杨夫人搀扶隆太君到正位坐下，高廷赞夫妇又向隆太君大礼参拜。然后，大家嘘寒问暖叙谈起来。杨夫人问道：“娘……怎不见嫂嫂？”隆太君道：“她不大方便。”
　　这时，李夫人挺着怀孕的肚子，在丫鬟搀扶下，进房来姑嫂相见。杨夫人急忙起身，说道：“刚问起嫂嫂，嫂嫂就到了……看来我们杨家又要添人进口了。”
　　高廷赞起身见礼，见李夫人怀孕的样子，他盼子心切，若有所思。表现出既羡慕又无奈的复杂神情。
　　杨夫人婚后几年，不曾怀孕。月经之后，盼望着它不再光顾，却总是令她失望，那“不速之客”周期准时必到。她深感自己的无能和歉疚。
　　不久，边关告急，称东夷王越境犯边，高廷赞又奉旨领兵东征！夫妻两地，更是求子无望。

　　高廷赞出征之后，神宗心事重重，在养心殿来回踱步。宁佐知他有心事，说道：“万岁有什么烦心的事，如果不避讳奴婢的话，何不说出来，让奴婢分点忧。”神宗叹息道：“因为副相人选，让朕举棋不定啊！”
　　他本以为高廷赞会支持他，吕椿入阁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绝无问题。不料高廷赞却直抒己见，意见相左，卷了他的面子，挑战了他的权威，使他内心很不痛快。觉得当时征求高廷赞的意见，真是多此一举，弄的自己骑虎难下，被动得很。
　　他同吕椿讨论问题，就从来没有这种令他不愉快的现象发生。吕椿总是察言观色，顺着他说，使他自信，让他舒服。他却忘了“忠言逆耳”这四个字。从此他与高廷赞情同手足地君臣关系有了微妙地变化，宠信的天平在向吕椿倾斜。
　　一心为公地高廷赞丝毫没有觉察到已经有一层薄薄的膜时隐时现地存在于他和皇上之间。
　　宁佐给神宗出了个坏点子，让他效仿古人，用拈阄的方法，祷告先皇保佑，确定最佳人选，以合天意。神宗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让他回去做两个阄，内写吕椿和寇俦仙的名字，放在罐儿里。明天沐浴祷告，拈阄定夺。
　　宁佐回到自己房中，写两张都是吕椿名字的纸条，搓成球，放在一个小罐子里。
　　第二天神宗沐浴之后，在太监们服侍下，来到先皇祖庙。宁佐捧着盛阄的小罐子紧随其后。
　　祖庙内供奉着趙氏祖先及太祖赵匡胤、太宗赵光义、真宗赵恒、仁宗赵祯、英宗赵曙的神位。前方的案桌上有点燃的蜡烛、香火不断。
　　神宗向先皇神位三叩首后，宁佐把小罐子放在案上，把香点燃交给神宗。神宗举香下拜，把香插到香炉里。然后跪下，双手合十，望着先皇的神位祷告道：“望列祖列宗保佑赵琐，选出栋梁之材，顶梁之柱，以保我大宋社稷长治久安，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祖庙永世长存！”叩头起立。
　　宁佐把小罐子拿到神宗面前，神宗取出一个阄打开看，是“吕椿”二字，正合他心意，暗自欢喜。
　　于是，吕椿在宁佐的暗助下，理所当然地入阁成为参知政事，当了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