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蛟吟（GL)》来者不拒

80、翁山奇遇（二）

　　难得睡在如此柔软的温柔乡里，又胡思乱想到夜半，习惯性早起的古涧凝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待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发觉归叶已穿戴完毕，像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般，正倚在客栈的窗边望着街巷间熙攘的集市。
　　她缓缓起身，发觉昨天因坐船折腾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只得坐在桌案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归叶听到响动，潇洒的回身，眼神晶亮“醒啦？瞧你，一离开普陀山，就懒得像只猪一样，雷打都不动”
　　被她数落的面色发红，古涧凝局促的整理的衣衫，嘴里也咕哝着“你是不是无论到哪，都会寅时自动醒来啊”
　　归叶上前，将桌上留给她的馒头推到她面前，一脸鄙夷“那当然了，我和你，终究是两个境界的人~”
　　古涧凝没再出声，默默吞着馒头。
　　“涧凝，快吃，我们一会，去好好玩一玩，刚我和客栈老板打听了，这翁山最好玩的地方，不是什么山山水水，其实是赌坊和妓院！”
　　古涧凝立时噎住了，她瞪大了眼眸，面色染上了少见的怒气“赌戒和色戒当属戒律之首，我怎么能去赌坊和妓院呢！”
　　“是你说的，要还俗陪我闯荡江湖，刚出来第一天，我的话你就不听了？”
　　“...”古涧凝舌头打了结“江湖就只有赌坊和妓院吗？”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赌，还喜欢嫖，你不陪我，就回你的普陀山念经去吧！”归叶柳眉倒竖，真真是牙尖嘴利。
　　“好了好了，我去，我陪你去还不成”
　　“嘻嘻嘻，这才乖”归叶这才咧嘴笑了“今天，你怕是得穿男装出门了~”
　　......

　　宏源赌坊
　　待归叶和古涧凝在这间人流窜动的赌坊门口站定，古涧凝的脸色仍是发绿的，和她不一样，归叶不是脸色发绿，而是眼神发绿，她整个眸中都盈满了对未知欢乐的渴望，古涧凝看得出她是真的想进去大显身手，最后也不得不丢下了自己坚持了多年的信仰，咬牙迈进了宏源赌坊的门槛。
　　这刚一进去，她便蹙紧了眉头，不得不说这里的气味真是太诡异了，各种餐食的香气再混合着男人的体味和汗水，让她差点昏厥过去，不过归叶似乎没那么多忌讳，她前脚刚迈进来，后脚便钻到一群彪形大汉中，开始跟着砸桌子起哄。
　　古涧凝好不容易才挤到她身边，发现这个局子是押大小的，一群人在她耳边聒噪的讨论这一局是押大还是押小，她仔细的观察了下台布，发现上面不禁有大小区域，还有具体点数的加番区，那摇骰子的人是个敞着胸膛的中年男子，肥的流油，脸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面零星的长出了几根毛，眼神透着似无底洞般的贪婪，让古涧凝浑身发麻。
　　“来来来，买定离手！！”那汉子的声音可谓是中气十足，像一口大钟般，让人振聋发聩。
　　归叶一边起哄，一边从怀中摸出了张银票，她东瞧瞧西看看，开始跟风押注，古涧凝注视着摇骰子的男人的眼睛，又看到归叶买定离手的押方，不禁摇了摇头。
　　“开，一二三六点小！！庄家赢！”那汉子将那张银票揽到自己这边，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几局下来，归叶的钱已经输的差不多了，她从开始的兴奋变得逐渐有些恼火，她一把拉住古涧凝，气急败坏的道“涧凝，借我点钱！”
　　“归叶，算了，十赌九输，我们还是走吧”古涧凝见她已经上了头，赶紧劝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归叶眸子发红“我一定要赢一局！”
　　“喂，归叶！”归叶未经她允许，直接将她的钱袋抢走了，古涧凝见事态已经没法控制，只能耐心的哄她“归叶，这局，让我来玩好不好啊”
　　“你想玩，好啊！”归叶见古涧凝难得有兴致，立马同意了。
　　“开局了啊，快点快点，买定离手，不许反悔！！”
　　古涧凝敛起双眉，一双干净的眼睛直视那摇色子的男人浑浊的眸色，她弯起嘴角，将几粒碎银扔在了三个一的点数那。
　　“你个呆子！！你知道出豹子的概率有多低吗！！你还不如把钱白给人家了！！！”归叶本以为这木头只是小试牛刀，谁知道她刚上手就直接去押点数，她气的对着古涧凝的脑袋就是一拳。
　　“哎呀”她被打的捂住了头。
　　其实不仅归叶嘘她，整个桌上的人都在嘘她，古涧凝也不理会，因为她看到了那汉子微变的脸色，待盅一打开，三个一出现的一瞬，归叶呆愣在了原地，她只是愣了一时，立刻眉开眼笑，边跳边摇古涧凝的肩“哇塞！涧凝！！你好棒啊！！一赔一百啊！！！我们发财了！！”
　　几局下来，古涧凝一直都在押点数，每次都被她押中，转眼间，她面前的钱票，已然成山，赌坊中的人也越来越多，连归叶也渐渐发觉到事情不对，有些纳闷的看着她，最后，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了然的挑眉一笑。
　　“公子，你可真是厉害”那肥腻的汉子不情不愿的将一摊又一摊钱拨到古涧凝面前，眼中的光芒也开始变得不善。
　　“公子，下局你押什么，我跟着你押”
　　“公子，你推不推牌九啊”
　　“过奖，过奖了”古涧凝艰难的推却着身边人的盛情邀请，紧紧拉住了身边的归叶“归叶，我看时辰也差不过了，你不是要去喝酒吗，我们先走吧”
　　归叶见她似乎招架不住，想借口离开，不禁一脸坏笑，挑挑眉道“好啊，我们去喝酒”
　　这个呆子，想的也太美了，赢了这么多钱，拍拍屁股就想走，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站住！！”
　　果不其然，她们刚想转身，那中气之足的声音顿时喝住了她们，把古涧凝吓的打了个激灵。
　　“你们两个是哪来的老千啊，局局都赢，赢了就想跑，没门！！”赌坊里不知从哪又窜出四个五个汉子，个个同那个汉子一样，膘肥体壮，归叶一度怀疑自己来的是猪圈，而不是赌坊。
　　“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出千了，骰子是你自己摇的，我们按规矩押注的好吧！”归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走了，打算好好和他们理论一番。
　　“哪有押点数回回都能押中的人，不是老千就是妖人，给我打！”
　　“喂！你不要乱来哦！”
　　“归叶！”古涧凝闻言立刻躲在了归叶身后，归叶刚摆好姿势，似是突然反应过来般，回头对她吼道“古涧凝！你今天穿的是男装好不好！不是该你保护我吗，你怎么跑到我后面去了！！”
　　“归，归归叶，他们要打断你的腿，还要砍我的手呀！！！”古涧凝一边大叫着，一边跟着归叶乱跑。
　　四下一片混乱，许多人都在抢案上的筹码，挤翻了赌桌，铜板碎银洒了一地，归叶这边踢飞一个，那边又撂倒一个，桌子被她劈碎了，凳子也被砸掉了腿，她打着打着，只觉好累，这些人功夫不怎么样，分量倒是不轻，实在是累死她了，再这样打下去，她不被打死，也被累死了，想到此，她赶忙拉着古涧凝，在一地四仰八叉的肥汉中，撒腿就跑。
　　古涧凝跟在归叶身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当她们跑了三条街远时，才在一个胡同里停下，大口的喘着气。
　　这下好了，才到翁山第一天，归叶就把赌坊给砸了，古涧凝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埋怨道“你说你，小赌怡情，输了就输了，怎么还上头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知道他要开多少，押大小不就得了，非要押点数，还局局都中，这不是摆明了不对劲吗，说你不出千，谁信！”归叶白了她一眼“现在好了，钱输的全给人家了，赢的一分也没拿，我看咱俩是要喝西北风了”
　　古涧凝撇了撇嘴“我还有一袋铜板，光吃馒头的话...”
　　“你还想让我跟着你吃馒头呀”归叶听罢立刻不乐意了。
　　“那你，那...”
　　“哎呀，酉时了，快快快，不是说了要去伯牙酒家喝男儿爽吗！”她们出来时是午时刚过，眼看着已经夕阳西下，归叶没想到二人竟然在赌坊泡了这么久，她立刻揽住了古涧凝的腰，直接飞上了屋檐。
　　“你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显然已经习惯了归叶动不动就搂着她飞，古涧凝叹息着。
　　“酒都要没了，还提什么招不招摇”还离着很远，就看见伯牙酒家门口的长队了，归叶一激动，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了长队后。
　　向身前排队的人打听了男儿爽的价格，古涧凝摸出最后一袋铜板捏在手里，打算全留给归叶买酒。
　　排队的时光总是百无聊赖，想来她们还是来晚了，刚巧不巧，这最后一斤酒，被他们前面的人买走了，轮到归叶时，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几个被抬进去的空酒坛。
　　“老板...我们是外地来的，可否通融下，今天多卖点酒给我们”不忍看她失落，古涧凝赶忙同那打扮精致的柜台掌柜商量。
　　“不行哦，客官，这是我们千百年的规矩，那一斤酒若是酿不到时候，您喝，也是白喝”掌柜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少扯这些，你们定的规矩，无非就就是为了钓人胃口找门道，怎么可能真的没有酒呢！”归叶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酒鬼像。
　　“对不起，不卖就是不卖”老板直接下了逐客令，吩咐小厮开始上门板。
　　“你！我想喝你的酒你抬举你！真是不识抬举！”归叶气的叉腰大骂，被古涧凝连拉带拽的拖到了一旁。
　　“归叶，他们的男儿爽，藏在酒窖的地坛里，在米袋堆起的壁垒后面”古涧凝将归叶按在怀里，伏在她耳边低声道。
　　归叶愣住，她推开古涧凝，注视着她这张本来无甚出众的脸庞，不禁陷入了沉思。

　　二更天。
　　两抹鬼鬼祟祟的影子，靠近了伯牙酒家的高墙。
　　古涧凝将藏酒的位置告诉归叶，其实是怕归叶晚上拉她去妓院，两个女人去逛妓院，成何体统嘛，何况归叶可不是个安分的人，她可不想看归叶白天砸赌坊，晚上再砸妓院，与其这样，倒不如带她来喝酒，这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正，她是会付钱的。
　　当然，这是她把归叶想的太正直了，那酒家方才如此得罪归叶，她还想让归叶和他们讲道义？
　　所以，当古涧凝看到归叶不仅将男儿爽装满了整整两个酒袋，左手竟然还去鸡圈里抓了只鸡时，她无法掩饰面上的惊愕“归，归叶，你你怎么能偷鸡呢！！”
　　“你个呆子，贼都当了，光偷酒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这不是现成的下酒菜吗！”
　　“可是！”
　　“没有可是！”
　　“勾勾勾！！！”就在这时，鸡笼里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的花冠公鸡，在夜里打起了鸣，同一时刻，后院门房的灯逐一亮起，而后便传来“有贼啊”的呼喊声。
　　两人还站在鸡圈里，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一群家丁点着火把将她们包围了起来，归叶才缓过神来，她左手抱鸡，右手拉着古涧凝，眼带杀气，随时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来。
　　“归叶....”古涧凝再一次脸色发绿“他们，他们要放狗...”
　　“狗？！”归叶听罢吓了一跳，可她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狗影，不禁吼道“你存心吓我啊，狗在哪啊！”
　　“汪汪汪！！！”前面的几个家丁闪开，躲在他们身后的几只黑色的巨犬，咧着血盆大口，作势朝他们扑来。
　　“我的妈呀！”归叶也是怕狗的，她紧紧攥着古涧凝的袖子，顺着小路逃走，可她忘了，这条巷子来时就是死路，末端是一堵高墙。
　　“归叶快带我飞”古涧凝吓的不轻，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她一边跑一边尖叫。
　　归叶在离墙十步开外便开始蓄力，而后便腾空而起，只听嘶啦一声，归叶眨眨眼，发觉自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高墙上，左手夹着鸡，右手扯着一块布，而古涧凝一个人，袖子也烂了，正傻傻站在墙下。
　　“汪汪汪！！汪！”眼看着后面的大狗已经全部追了过来，古涧凝欲哭无泪“你，你怎么自己飞了！”
　　归叶想笑，但她知道这不是笑的时候，便赶忙将手伸了下去，将古涧凝一把拉上了墙头，待两人坐在墙头坐稳，胆战心惊的看着下面意图向上窜的巨犬，古涧凝甩开归叶的手，指着她怀中的鸡郁郁道“我真是连一只鸡都不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归叶倚在她肩上，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