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鬼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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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鬼之子
第七天，法事正式结束。近藤一早就打电话来，说是要尽早带他们回江户城区。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清和努力挽留，“您可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呢，怎么也要感谢一下啊。”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真的不用麻烦，屯所还有别的事情。”
“那真是太遗憾了。”
“其实你是在怀念江户城的蛋黄酱吧？”冲田贴在土方耳边悄声说，“要在这边买到适合你口味的蛋黄酱还真是困难呢。”
“给我切腹去啊混蛋！你根本就没打算买蛋黄酱吧臭小子！”
当天下午，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土方和冲田仍旧像往常一样去后院找冬彦。可是他们并没有看见那个孩子坐在堂屋门口或者在院门口跑来跑去，冬彦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翻遍了整个院子也找不到他。
“总不能进屋去吧。”土方自言自语。
冲田并不意外：“你知道他在哪里住？”
“那里。”土方凭着记忆指向第一次遇见冬彦时他告诉自己的门廊尽头的房间。
冲田心中一震——按照宫部的说法，那个房间，确实是当年京极堂冬彦曾经住过两年的地方。
“说不定那孩子在睡觉吧。”冲田这样说着。
“去看看吧。”土方走了过去，“也可能生病了之类的。”
他们敲了门，但是没有人应。
“再不开门就破门而入了哦。”冲田在门外大声说，“你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投降自首是唯一的出路哦。”
“这个时候不要说冷笑话了好么。”
“我们进去吧。”冲田完全没有理土方，“似乎没有人。”
拉开拉门之后里面果然没有人。这是一间大概六叠的和室，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只是被子都被收在柜子里，看起来似乎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土方又吐了一口烟，有些意外。
“那孩子……不是这家的人么？”
“怎么看都是吧，笨蛋土方。”冲田这样说着，“喂，你没有把这里的炸弹也拆掉？”
土方的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好像没有——看到那孩子出现，就忘了。”下一秒他已经向外面跑去，“冬彦应该还没去那里玩过。”
冲田看着土方离开的背影，松开了一直握紧佩刀的手。
“笨蛋土方……你看到的冬彦，根本就不是人类吧。”
快日落的时候，土方和冲田终于在院墙边上找到了独自一人的冬彦。
冬彦拖着一个与他的身材很不相称的木桶，木桶的水面上漂着冲田一早安放在后院的特制炸弹。
有些事情，即使不说，彼此之间也很快心知肚明。
“喂，我说，”土方对着冬彦说，本来就有些瘦弱的背影此时看起来更加瘦小，“清和收到的那些恐吓信之类的，都是你寄的吧。”
“是。”
“为什么？”
“也许……是太寂寞了吧。”小孩子靠着墙一点点坐下来，全然不顾身上的衣服沾满泥土，“你们不会知道的，就在这个院子里，不可以出去半步，没有人可以说话也没有人会理你，那样的日子想想就很可怕。”
过了一阵，冬彦继续说：“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妈妈也好姐姐也好大家也好，最后都是要离开冬彦的啊……难道你和大哥哥不是么？你们今天来，难道不是要来道别的么？”
这孩子……真的是出人意料的懂事呢。土方和冲田对视一眼，两个人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管怎样，到最后都是一个人，我不想这样，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冬彦的声音渐渐开始哽咽，“所以我一直留在这里，美奈阿姨生了孩子，后来父亲的子嗣渐渐多了，我跑出院门去看他们，但是却没有人能感觉到我还在这个家里了。”
“我的兄弟们渐渐长大，我希望他们过得好，也希望京极堂家好下去，不要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事端了。我以为这样看着就够了，但是……但是我发现，我永远是五岁的样子，永远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太久。时间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后来的人们，每一代我都记得，有的人很出色，也有的人不那么安分。我知道雄作曾经和你们背道而驰，不过他没有把这个家推到无法承受的境地之中，这样不也很好吗。”
“小鬼真的就是小鬼。”土方道，“会在意一些正常人不会在意的事。”
“所以不要介意他叫你大叔了。”冲田一脸正直，“蛋黄酱疯子土方大叔。”
“去切腹啊混蛋总悟！”
“我要是，能有一个像你们这样的朋友就好了。”冬彦落寞地说，“每天斗嘴都不会觉得烦，看不到的时候，只要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着，就会不自觉地开心起来。”
“京极堂家让你觉得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是最近觉得太平淡了，清和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再发展下去，京极堂家差不多就成为隐者家族了吧。我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啊。”
“所以你叫我们过来是陪你玩的吗。”冲田不知何时扛起了硕大的火箭筒，淡淡地看着冬彦。
“大哥哥这么觉得吗？”冬彦很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火箭筒，“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想知道家族以外的人是什么样子——这样说的话，遇见你们真的很幸运啊。”
“等等，”土方打断他的话，“京极堂家的人，没有办法看见你？”
冬彦一脸迷茫看着土方：“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从来没有人看见过我。除了你。”
“啊？”这一次轮到土方惊讶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也许这就是鬼之副长和鬼之子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吧。”
“那又是什么东西啊！不要乱用奇怪的形容词好吗！”土方在看到炮弹出膛的一瞬间抓起墙角下的冬彦蹿出老远。
“轰”的一声响，冲田打翻了冬彦的木桶，一时间水花乱溅，炸弹乱滚，草叶纷飞，夕阳下看起来热闹得很。
“保护江户的和平就是这样子的么？”冬彦抓紧了土方的袖子，“看起来好厉害，和平时都不一样了呢。”
这哪里是保护江户的和平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么……面对冬彦纯洁的眼神，土方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把这句话说出来。
“是啊。”冲同吹灭炮筒前面的烟，“如果有机会，记得来江户找我们玩。”
“大叔。”冬彦对土方说，“如果是你和大哥哥的话，应该比我更能好好保护江户和京极堂的安全吧？”
“……也许吧。”
“那我就送给你一样礼物哦。”
“送我礼物？”
“快闭上眼睛。”
“啥？”
“快闭上啦。”
“然后呢？”
“然后……再睁开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很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啦。”
土方瞬间觉得自己又一次上了小鬼的当。他睁开眼睛，搂住自己脖子的冬彦已经不见，他视野内的人只剩下扛着火箭炮站在自己面前的冲田，夕阳把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只看着他，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喜悦。
“喂，总悟，那家伙呢？”
“应该是走了吧，一直不放心的事终于可以放心了，当然要去那种他本来就应该去的地方。”冲田向土方伸出一只手，“快起来，地上凉好么，你这个笨蛋。”
五、尾声
“居然连工作餐都没有。”回江户的车上，土方的肚子叫了一路。
“原本是有的。”近藤挠头，“可是我为了抄近道路过了万事屋……”
土方努力忍住没有一脚把他们的司机踹下去。
“土方的番茄酱尸体432具，土方的蛋黄酱尸体433具，土方的辣椒酱尸体434具，土方的沙拉酱……”
“你有完没完啊，数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睡得着！”土方愤怒地扭头看冲田，“而且这种数法分明是饿了吧！”
——等等，他看到的那个趴在冲田肩头上的诡异生物是什么？
“总悟，喂，总悟快醒醒！”
“啊？”冲田摘下眼罩，一脸迷茫，“怎么了？土方你居然还没死啊。”
“我不是说这个……”土方僵硬地看着那东西冲自己打招呼，“你没感觉到你身上有东西吗？”
“你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算吗？”
“不是那个，是另一边……”土方几近抓狂，从刚才的反应来看，他确定那个诡异的生物可以听得见自己说话。
“什么都没有啊。”冲田拉下眼罩，“笨蛋土方的沙拉酱尸体第435具……”
“老大，你看见么。”土方转向近藤，后者则正以一种审视精神病患者的眼神审视着自己。
“我说，十四，你们两个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啊。”
土方很郁闷地掏出一根烟，点燃。
如果那小鬼说的是真的，那以后的日子……他这是要怎么过下去啊！
——fin——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鬼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