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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雨夜 ...

  •   夏夷则被他推得后背撞在满是青苔的墙上,面上神情彰显出他的毫不意外。他没回答乐无异的问题,只是低头凝视着他。
      答案不言而喻。
      乐无异的眼睛渐渐睁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惊讶么,不。愤怒么?有一点。
      他自己都还未回过神来,被越发猛烈的雨势冲得神志不清,有些散的眼神望着他喃喃道:“你疯了。”
      夏夷则知道他只是在缓冲情绪,没有回答,只想等等。但这种时候,大雨瓢泼下,他没自己想的那么有耐心了,手扶在乐无异束着马尾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跟之前不同,这是个绵长而饱含情绪的吻,雨水划过两人棱角分明的面容,顺着下颚的弧度滚落,一些则顺着鼻梁直接落下,落入两人交缠的唇齿中,添上一丝略涩的凉意。
      乐无异被被迫地仰着头的姿势弄得有点窒息,他竭力地呼吸着,喉结缓慢而有律的滚动,心脏处一次又一次情绪的冲击中他渐渐反应过来,闭着的眼转为睁开,愤怒再次涌上来,他腿站直,两手抓住了夏夷则两肩的布料,激吻中将夏夷则再一次狠狠地压在了墙上,甚至微微踮了脚,转为自己主动。
      夏夷则有点惊讶,但还是乐享其成了,搂着乐无异的腰,双肩被紧扣在墙上,脑后贴着墙面,这不知是谁家院后的墙,墙头还有些能够避雨的窄窄的檐,以他们唇齿贴合的地方作为分界线,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地倾下,全淋在了乐无异头上。
      夏夷则分了分心,有些好笑地将手微微拢起覆在他脑袋上帮他挡雨。
      乐无异浑身彻底湿透了,一脸带着灰尘的水,咬了咬牙苦笑下索性更破罐破摔,一手拽着夏夷则披散在脖颈边的黑发,另一手撑在墙上,低头用牙咬他领口的扣子。
      绣金的扣子从他嘴里轻轻吐出来,掉在地上,他还准备再继续,夏夷则却在此时屈起一膝,不着痕迹地顶开他,衔着他的唇,修长带毛绒护手的手指将乐无异的武袍下摆撩开到一边……

      最终结果就是两人全身都湿透了,做到最后都有点压抑着的咳嗽,微微发热的额头抵在一处,缓缓舒了口气。
      回到客栈,原定的行程不得不改期,两人整整睡了一日一夜,才睡醒,喝了药。翌日清晨纵马赶至长安。

      二人一路纵马疾驰到了长安,却不料长安城戒严,城门紧闭。
      乐无异在城门前猛地勒住马,马不住长嘶一声,前两蹄腾空虚刨几下,被缰绳勒得马头拨转。
      城门守将在城楼岗哨里站着,乐无异瞥了眼他,门下守卫上前来盘查:“你是何人?”
      夏夷则骑着另一匹马就在乐无异身后,没戴兜帽没戴斗笠,佩剑就悬在马上,若是那守将明眼,定能认出这是前不久病逝的三皇子。
      乐无异回头与他对视一眼,朗声道:“我是定国公之子,乐无异。”
      那守卫脸色一变,当即恭敬起来,上城楼通报。
      片刻后,城门缓缓打开,乐无异正欲策马入内,又被拦下。那守卫战战兢兢地询问:“小世子,不知您后面这位是……”
      他指的是夏夷则,乐无异道:“这是我朋友。”
      守卫不敢多问,打手势示意放行。
      进去前,夏夷则停下,问那守卫:“城中发生何事,为何突然戒严?”
      那守卫答:“这……不知。”
      乐无异回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守卫苦笑道:“是真不知,小世子如果真想知道,不如去问定国公?”
      乐无异看向夏夷则,夏夷则道:“算了。”两人遂策马入城。
      进入长安城后,两人下马,牵着马匹在街上走。城内似乎确是发生了什么事,二人竟引得百姓频频侧目。
      不过这也在夏夷则的预料之内。动身回长安前两人曾互知了计划,长安城内满是当今圣上耳目,不出两个时辰,三皇子李焱还活着的消息定会传入圣元帝耳中,这就是夏夷则的目的,明确地告知那人,他回来为母报仇。为防止牵连定国公,他们先去成衣店给乐无异买了身黑衣穿上,他们在茶楼坐了半个时辰,确认风声已传入皇宫,便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了。

      “无异,你真要随我一起进去?”进皇宫前,夏夷则仍不知让乐无异跟着是对是错,犹豫道。
      乐无异两手系上黑绸面罩,看着他点了点头。
      “……”夏夷则不再多言,道了句多谢。发动法阵带二人进入皇城内。
      皇宫里的地形他俩就太熟悉了,轻松绕过重重侍卫防守,进了圣元帝的清心殿。
      大殿里很安静,午后圣元帝与两位亲信大臣议过事,内殿清空,圣元帝独站在书房内,他刚要转身做什么,背后心口处已然抵上一尖硬物什。
      圣元帝静了片刻,笑了声,沉声道:“夷则,你回来了?”
      夏夷则在他身后,以长剑指着他,冷声道:“是,我回来了。你放心,草民此来,只为取你性命。”
      乐无异刚将老太监施了昏睡术,蒙着面罩站在一旁,夏夷则示意他尽量别动,到底还是怕他被牵连。
      圣元帝侧首,却碍于被剑指着,不敢妄动,看不到他昔日沉稳有礼的儿子,他道:“夷则,朕可以原谅你,你现在只是被红珊的死蒙了头……”
      “我何需你的原谅?”夏夷则道“勿再多言,杀你之前,我只问一个问题。”
      “……朕知道你要问什么,红珊之死非朕所愿,正如朕知你并非自愿身为半妖,红珊欺君犯上,还连累朕的骨血带有半妖血统,众老臣以死相谏,你当朕能如何?!”
      “呵。“夏夷则冷笑一声“我不是要问你这个,不过,既然你自己提起,那就说给你自己听听,到底有何理由,使你非要赐死母妃?!”
      圣元帝道:“朕已经说过了,夷则,朕知道这些理由,你现在不能理解,然而你还未为帝,自然无法体会身在其位,就有些必定要做出的选择!”
      “够了!”夏夷则握剑的手隐隐青筋暴起,本就浅淡得有些透明的皮肤更易看得清青色的血管,指骨骨节凸起,他持剑的手丝毫未动,只是紧握着剑柄,一字一句道——
      “我只问你,杀死母妃至今,你可有过哪怕一丝后悔?”
      “……这是朕与她之间的事,等朕到了地下,再去向她赔罪……”
      “好。”夏夷则打断他“既是如此,相比善良如你,怕是早已做好了下去跪在她面前愧悔的准备,我这就如了你的愿,你不会害怕吧?”
      “夷则,你……!朕是你的父亲!你人类的那一半血统乃是朕所赐,即便杀了红珊,朕也从未想过杀你,朕知身具半妖非你所愿,可如今,朕最宠爱的儿子,竟然想要杀朕?”
      “你早该杀了我。”夏夷则道“可惜你没有,你还等着太华为我易骨后,能够重新回朝,继续在你的管教下和大皇子二皇子夺嫡吧?”
      “你……不错,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对你从未动过杀心,夷则,你还不明白朕对你的苦心么,杀了红珊也是为了替你日后在朝中铺路,否则你若为帝,地位怎能稳固,日后身世定落人话柄!”
      “你杀了母妃,就等同于杀了我!!”夏夷则彻底被激怒“你赐死母妃那时,就应料到,怎还会妄想要回我这个儿子?!”
      “夷则……”乐无异担忧地看着他。
      “知道么……其实,你先前说得不错,‘必定要做出的选择’……”夏夷则未持剑的一手颤了下,随即对乐无异做出手势,示意他不必担心,继而缓缓道“是啊,你的意思是,母妃对你欺瞒了你她的血统,所以她就必须得死,我说得可对?那么——姑息妖血皇子,使其登上皇位,执掌天下,令一身具妖血之人继承李氏江山——又是何种罪过?!”
      “你这么在乎礼法,一定不能容忍此等罪过罢。今日不如就便由我,替你行刑。”

      长剑渐泛起蓝光,剑尖即将被毫不留情地送入圣元帝后心……
      而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逸尘住手!”
      乐无异吃惊地回头:“清和长老!”
      “师尊……”夏夷则叫了声,却并未转身回头。
      圣元帝在半个时辰前发书向诀微长老求援。自太华一别将近一月,师徒二人再未相见,夏夷则既已为妖,便早就做好了不再奢求持续这段师徒关系,清和也曾说过,他不会坐视半妖执掌天下。
      乐无异完全慌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诀微长老,更慌的是,他根本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夷则要怎么办?
      他退后一步,退至窗楞前,从背后小心地伸出一手想要推开窗看看温留在哪儿。
      诀微长老道:“夷则,放下剑。”
      夏没有动作。
      正僵持着,乐无异身后的门窗被撞破,一个浑身上下只着一件兽皮制短裤的男人破窗而入,拦在清和真人面前,沉声道:“清和,别冲动。”这人有着一双绿眼眸,额上还另开着两双眼,一头金发披散着,虽是人形,手脚指甲却都明显是兽甲,肋骨外还包着一层白惨惨的骨头,褐色的爪抠进地面,拦着清和的那手渐渐褪变为人手。
      “温留……”诀微长老已经察觉到大殿内满满的妖气,不可置信地盯着夏夷则,却是在问温留“是你将他带走为妖?”
      “呃……咱们先不说这个,跟老子走,这是小崽子自己的事。”
      “不可能。”

      “逸尘,为师命你——放下剑!”
      夏夷则低声道:“师尊,对不起,弟子无法遵此师命。”
      “逸尘……”诀微长老以温留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举起了剑,正指着夏夷则后心。
      乐无异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放下剑。”
      夏夷则没再回答了,握剑的手动了动,剑尖正要刺入时,清和已然催动法阵,攻了上来,逼他退开。
      夏夷则侧身闪过,他自是绝不会对清和真人动手,能躲便躲,实在不行举剑抵抗。
      两人步步绕着圣元帝交手,夏夷则尽量避开与清和对上,每剑都攻向圣元帝,时机很快到了,他眼中的坚毅一闪而过,瞬移至圣元帝身后,一剑刺入……
      然而剑只刺进一半——
      “夷则!”
      夷则停了手,却仍然握着剑,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地苍白下去,从后心刺穿胸口的剑足足刺出胸口几十寸有余,一开始还未见血,好似他脸上的血色莫名其妙地就流失了,后来鲜血浸透了厚厚的棉袍,顺着剑尖滴落下来。
      圣元帝被剑刺中,向前扑倒双膝跪在地上,夏夷则的剑随着他的动作被带得向下勾去,然而他握剑握得很紧,剑从圣元帝身体里自动脱落,还在夏夷则手中握着。
      诀微长老和夏夷则都没有动,乐无异只喊了一声,嗓子便哑了,温留也没料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即施法术昏睡了清和,清和心神纷乱,很容易地中了术,昏睡过去。
      乐无异冲过去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夏夷则,然而剑直接从他胸口穿胸而过,乐无异不知所措,不晓得该抱哪里,只得心慌地小心撑着他,看着他一点点朝前,支持不住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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