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之不羡情深》虚芜

10、第 10 章

　　夜市最终没有去成，因为蓝忘机被皇帝宣进宫了。魏婴就一个人去后山抱小奶狗小兔子玩，没有多久阿离就带着江澄前来。

　　他见过江澄，是蓝忘机近身侍卫长，和蓝曦臣一起并称为蓝忘机的左膀右臂，只是不知道这个已近黄昏的时候，他来这里有何事？

　　江澄对着魏婴一礼，道： “公子，有人要见你。”

　　魏婴看了看阿离，再看看江澄，把小兔子轻轻放到地上，掸了掸身上的兔毛，道：“走吧！”魏婴也不问是谁，只是想着既然能让江澄和阿离两个人来禀报的，想来是可以见之人。

　　藏色站在花厅中央，两眼一眨不眨地一直看着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袖。魏婴站在窗口，心里有些猜疑，心口好似被人拽着似的，紧张得有些窒息。

　　她……她是……定了定心神，魏婴大步朝屋里走去。

　　藏色听见脚步声，猛抬起头，看见恍若丈夫一般无二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面如桃李，身若修竹。

　　“你……”藏色站起来，想魏婴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仔细看着他的脸，直到看见他唇下那颗痣，她才眼泛泪光，有些哽咽。

　　“二月来，桃花红了杏花白，油菜花儿遍地开，柳叶似碧裁……”唱到后面，藏色拿起手绢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娘……”魏婴走过去，跪在藏色面前抱着她的腿，也红了眼眶。看着母亲，他终于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情，爹牵着驴，他坐在驴上，娘就唱着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唱了好多次。

　　后来在夜市，他贪玩，挣脱了娘亲的手乱跑，被拐子看见了把他抱走了。后来拐子遇到官兵，逃跑的时候把他扔到河里，他被河水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然后在街上乞讨的时候被找暗桩的人带回去了。

　　“娘，不哭。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魏婴站起了，扶着藏色坐到椅子上，再半跪在藏色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阿羡……”

　　魏无羡，才是他的本名。原来，他还真是姓魏的。

　　“羡羡。”

　　“娘，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藏色抚着魏婴的脸，道：“这家的侍卫说，他们主子在找会唱那首歌的人，我们那个小村庄有人在码头上做苦力，听见了，就想起听见我唱过，回来给我们说起，我就想着也许是你在找我们，即便希望不大，我也想来看看。幸好，我来了。”

　　“阿羡，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当年你还那么小……”

　　魏婴抓着藏色的手握在手里，道：“不苦，娘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对了娘，爹呢？”不想藏色继续问他的事情，魏婴连忙岔开话题。

　　“你爹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来时他还没有回来。”藏色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所以她说一个人来，魏婴一点也不担心。

　　“阿羡，你为什么在这里？这里虽然改了名字，但也是荆北王府。”魏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沉默没有太久，蓝忘机就从门口走进来，他一从宫里回来就听侍卫说找到魏婴的娘了，如今两人正在花厅说话。

　　“魏婴。”

　　魏婴“嚯”地一下站起来，看着大步走来的蓝忘机，有些惊惶。

　　藏色将魏婴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一沉，突然想起侍卫对自己的毕恭毕敬，还有那个荆北王侧妃的传闻。

　　“你……你回来了……我……”魏婴突然失去转头看向母亲的勇气。

　　蓝忘机倒是大大方方地任藏色打量，一把拉过魏婴搂在怀里道：“我带了个人回来，你去安置一下。”说完，就放开他，对门口的蓝曦臣点点头。

　　“公子，王爷带回来的这个人比较小，曦臣想请公子一起去看看怎么安置合适。”蓝曦臣笑意盈盈地看着魏婴，再对坐着的藏色点点头。

　　“那……”魏婴回头看了看蓝忘机，再看了看坐着的母亲，有些为难。

　　藏色自然看出蓝忘机故意把儿子支走，正好他也有些话要问清楚，便对魏婴点点头道：“去吧！我这里不打紧。”

　　蓝忘机对魏婴安抚似的笑笑，无声地催促他先走。

　　魏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他身影消失在门口，蓝忘机便对藏色弯腰一礼，道：“岳母大人。”

　　“碰！”一个茶杯砸碎的声音，在花厅里响起。

　　“好！很好！你们皇家，是欺负我阿羡无依无靠么？”藏色浑身的气势一变，刚刚温婉贤淑的气质消失，浑身的铁血杀伐之气。

　　“岳母大人哪里的话，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蓝忘机老神在在地回着话，想着要说我欺负他也确实是欺负了，不过这内帷之事不太好宣之于口。

　　“你给我闭嘴！我今天就把阿羡带走，他的人生都被你给毁了。”藏色想起儿子居然成荆北王侧妃就心疼得不得了，否则他怎会以男子之身屈侧妃之位。

　　“岳母大人，自古皇权大过天。他是我上过皇室玉牒的侧妃，虽没有明媒正娶，但却是名正言顺的。无论他愿还是不愿，他这一生，都是我蓝忘机的人，生同裘死同穴，他挣不脱也逃不开。”藏色听见蓝忘机如此说，倒是冷静下来了。

　　藏色对蓝忘机，倒是知道得比外面流传的还要多，毕竟丈夫是那样的身份。

　　“王爷还是不要过于自信，他日登上尊位，先不说世人容不容得下阿羡，你父皇就第一个不会留他性命，难不成王爷只要阿羡不要江山？还是非要等到阿羡死无葬身之地？往后放手和现在放手都是放手，王爷何不让阿羡随我离开？”自古多少后宫妃嫔，死于见不得光的手段。

　　“江山美人，属于本王的，谁敢觊觎，杀无赦。”轻轻的语气，却让藏色神色稍霁。

　　“阿羡不适合后宫。”刚刚见到阿羡，依旧是一个眼神清澈的孩子，这样的人，不适合让人防不胜防的后宫。

　　“本王的内宫，唯他一人。自古宫闱内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岳母大人真以为你现在带走他，他往后的人生就会不同了么？这天下，早已无他立足之地。”

　　蓝忘机说的，藏色知道什么意思。只要魏婴离开蓝忘机，就会被人用来威胁他，到时的处境，必定九死一生。

　　若等到蓝忘机铲除政敌，那时他已君临天下，更不可能放手了。

　　藏色看了一眼蓝忘机，心里惆怅万分——果然皇家的都是些黑心肝。阿羡的一生，难道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