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落无痕草稿（暂封）》南陌

10、第9章 谢恩逢主起风波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坐上木轮骡轿车，前往宫里探望固伦荣寿公主。

　　与姐姐同坐了一辆轿，一路却是无语。偷偷掀起轿窗的挡纱，不禁一时惊愕，这与我印象中的北京城实在是相差万里。当下时辰尚早，街道上并无多少行人，两边高高低低的瓦砖房屋平白无奇，片铺，沧桑无力的硬黄土路面。偶经的路人大多身着颜色陈旧单调的粗布衣裤，纷纷好奇的目光望来，指指点点。

　　四姐一声不吭的抬手，用力把挡纱垂下，我默然。心里想的却是一百多年后的现代化北京城，高楼大厦，柏油公路，天桥高速。

　　不一会儿，到了神武门，听到轿外想是守门官兵的拦截，透过轿帘缝隙儿看去，再寻常不过的索贿场面映入眼帘，驾车的家人紧上前掏出枚银锭，赔笑道：“这位爷，咱们是打外边儿来进宫探亲的。”

　　“有牌子没？哪家的？”领头那守卫不耐烦的嘟囔道，接过银锭，咬过，方满意的塞入怀中。

　　“哪家的？我们荣寿公主的！大胆的奴才！”

　　说话的却不是我们那驾车的家人，远远走近一名尖嘴猴腮的小太监。一身深蓝滚花边的宫装，半新的皂青靴子，上前很伶俐地打了个千儿，笑道：“奴才是大格格跟前儿的。昨儿我们格格还念叨着您二位呢。二位小主儿且这里下车吧，赶前儿这外车可就不方便进了。”

　　掀了车帘，下轿。四姐姐微微施了礼，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小太监面露赞叹，紧言道：“这位小主儿真是好气度，不过是咱家本分罢了！轿子早已准备好，二位小主子请随奴才来就是。”

　　说毕清拍掌心，一顶月白缎的软轿两人抬来，旁侧紧随着一名秀秀气气的小宫女。

　　换了轿，听到小太监低声喝斥那守卫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究竟长了几个脑袋，连我们大格格的人也敢索要东西！”

　　我忙掀起了轿帘道：“公公不必难为他，原儿就是赏他的了！况且不知者不为罪，我们走吧。”

　　小太监笑道：“小主儿说的极是！”转身，高声道：“起轿——”

　　透过帘子看去，那守卫竟是一脸感激之情。

　　“不想我倒是小瞧了你呢。”四姐姐似笑非笑道。

　　进了神武门，过顺贞门，东拐，方到了荣寿固伦公主居住的永和宫东门。下车进了东门，在殿外听候传叫。

　　只听太监一声高喊：“万岁爷驾……”不及喊毕，一年轻男子轻声喝道：“每次都这劳什子规矩！今儿以后都免了！”

　　回头，明眸奕奕，俊气十足，一袭滚龙镶边暗蓝底子长袍，宝蓝色马蹄袖，明黄色的领子。可不正是那光绪皇帝？

　　当下和玉瑾儿连忙跪了行礼，那光绪倒是个好脾气的主儿，连连摆手：“都起了吧，起了吧。”头也不抬只管往殿里方向。

　　“你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殿内迎面走出了一淡粉旗装女子，挽着珠花旗鬓，足踩福字缨履，笑吟吟道。正是大格格荣寿固伦公主。

　　光绪无奈笑笑，“莫非我在这儿也不受欢迎了？”

　　大格格嗔道：“你且在我这里使这小性子吧！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还不快进屋里来！”却又回头，“你姐俩这会儿也到了？别行礼了，快进屋吧！”

　　进了屋，自是皇帝坐了西边的主座，大格格陪坐了面西的一侧，我和玉瑾儿到底是有些拘束，不敢造次。

　　大格格掩嘴道：“瞧这姐俩紧张的，到了我这儿跟家一样，坐吧，都没有外人！”

　　小宫女们上了茶，光绪端起茶杯只轻尝了一口，放下，微微笑道：“你倒个是真不见外，今儿怎么没拿出你那押箱底的好茶来！”

　　大格格笑骂道，“真个是顶顶的嘴刁！这也竟能让你给尝出来。”当下拍拍手，那名秀秀气气的小宫女立时弓着腰进了屋，“都撤了吧，换那雨前春来，用老佛爷前些日子赐的那包。”

　　小宫女诺诺应声，却十分麻利地上前撤了茶。

　　光绪笑笑不语，顷刻复语问道：“这两个丫头？你恭亲王府上的么？看着似有几分眼熟。”

　　“眼熟？”大格格眯着眼睛看向玉瑾儿和我，故做悲凄泣状，

　　“瞧见没？又一负心男子呢，生生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不认得了！”随后咯咯不已。

　　玉瑾儿却是瞬间红了脸，光绪目瞪口呆，一脸木然。

　　见状，不禁多言，低语：“真也算是难为他了！倒也能觉得眼熟！”

　　玉瑾儿使劲的瞪我一眼，离了座在光绪前轻轻跪下，抬头竟已满目晶莹：

　　“奴才是那长叙家的玉瑾儿，前儿刚得了荷包的。妹妹年幼，若有什么差错皇上惩罚奴婢就是。”

　　不竟暗叹起来，心里却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