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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弱点.1 ...

  •   洛阳城平静了一年之后,又出事了。这次尉迟真金在案发现场呆了一整天,却不让任何人进去。包括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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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大人,按照尉迟大人的命令,这府上的家丁侍女已经对着名册一一点清,全部带回大理寺了。您看何时开始审问?”邝照急急火火的从门外跑进来。
      “嗯,先给他们安排好食宿,派人严密监视。我会尽快回去。”
      “是,大人,”邝照往狄仁杰身后的屋里探了探头,“尉迟大人……还没出来吗?要不要送点吃的,这都傍晚了,他从昨天半夜接到消息到现在都……”
      “没事,你先回吧,他没那么脆弱,我在这等着。”邝照无奈,只好又急匆匆的走了。
      过了一会,尉迟真金一脸疲倦的走出来,嘴唇发干,神色凝重。狄仁杰赶忙上去想搀扶一下,但见他看上去并无大碍,就变成了一只手放在尉迟真金的胳膊上。
      “先回大理寺吧,这样不眠不休也于事无补。”狄仁杰小心的观察着红发的寺卿,跟着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腿也有点麻了。
      尉迟真金没有看他,只是定定的站了片刻,说道:“走吧。”
      这天是腊月廿八,马上就是除夕团圆夜。与外面热闹喧嚷不同,府里一片死寂。

      尉迟真金的叔父,兵部尚书尉迟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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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武后没有给大理寺下达提头来见的期限,她相信尉迟真金更心急。朝廷高官在年跟前的午夜被人独自烧死在书房,洛阳城的百姓中纷纷流传起不同的说法。
      “许是去年的那条龙王又出来作怪了?”
      “胡说,龙王是放水淹,怎么可能火烧。”
      “我看啊,是那尚书亲近武后,招来的妖孽。”
      “嘘,大过年的,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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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真金和狄仁杰回到大理寺后,邝照端来一砂锅热腾腾的羊肉面片,这是特意嘱咐灶房蔡叔做的,一到冬天大理寺卿就特别爱吃羊肉,驱寒强身。
      “两位大人先喝点热汤吧,”邝照想宽慰尉迟真金,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埋头往碗里盛汤,“呃……今天怪冷的。”
      “邝照,侍女家丁,以及,别的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吧?”狄仁杰端起尉迟真金的热汤吹了吹,递到他手里。
      “大人放心,这些人和尉……尚书大人的遗骸都已经小心安置。”邝照瞥了一眼那碗汤。
      “好,吃碗面我就去仵作房看看。”狄仁杰一口喝掉热汤,准备捞面吃。
      一直沉默喝汤的尉迟真金突然说:“不,先去审那些家丁,你和我一起。验尸交给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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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个审问完仆人,天已经快要亮了,线索却仍然难寻其踪。
      狄仁杰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说:“尉迟大人,我们还是暂且休息一下,好让头脑清醒一点。再说,你已经两晚没合眼了。”
      尉迟真金扶着额头,眼睛盯着桌上的名册,叹了口气说道:“也罢,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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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蒙头大睡的狄仁杰突然右腿一蹬惊醒过来,有些惴惴不安,于是决定去验尸房查看一番。
      到了大理寺门口,狄仁杰看到尉迟真金纵马飞奔的背影,样子甚是匆忙。那天的狄仁杰不知怎么,忍不住一直注视着他,直到那个人影变小,消失。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收拾情绪急急跑入院内,见薄千张在大堂走来走去,赶紧过去询问。薄千张一脸忧虑说道:“有两件事,第一,刚才武后召见尉迟大人,不知是何事,第二,尉迟府的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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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真金带着邝照本来一路快马奔向皇宫,却突然拐进一条小路。他将马勒停,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邝照,我有一事相托,请你务必牢记。”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邝照必当尽力。”
      “如果我进宫今晚未归,请你……”说罢在邝照耳边低语几句。
      “……是,下官明白。”
      “好,本座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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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内,武后高高在上,尉迟府的高管家跪在尉迟真金旁边。
      “高管家你何出此言?!”尉迟真金瞪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尉迟真金,此案事关朝廷命官,你且听他说完。”
      “谢皇后!尉迟真金,你以为你把家奴们全部扣起来,就没人能告发你吗!我在大理寺心惊胆战,好容易溜出来,就是为了给我家大人讨回公道!”高管家仰着脖子厉声说道,“案发那天你不请自来,我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谁知你吃了几杯酒,竟欲调戏新招的女仆,恰巧我家大人与几个仆人路过,喝止了你。你说,有没有此事!”
      皇后闻言,也是略微惊讶,说道:“尉迟真金,此人所言可否属实?”
      尉迟真金低头站在那里,沉默着。
      “尉迟真金!你堂堂大理寺卿,唯恐此事传出去被人耻笑,竟出此毒手,害我家大人!”高管家说罢声泪俱下。
      尉迟真金慢慢跪下,双手交握于前,咬了咬牙,说道:“皇后,高管家所言……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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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子时,狄仁杰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面担忧尉迟真金的安危,一面思索着案情。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惑着狄仁杰:根据案发现场那间房屋的焚毁情况,应该是屋内起火,可是尸检时发现尉迟瑞的鼻腔胸肺都吸入大量烟灰,他怎么会对起火没有反应直到焚毙?即便是被人打晕,灼烧带来的痛感也会刺激人醒过来。何况尉迟家族的男丁世代习武,尉迟瑞怎么会被活活烧死?
      狄仁杰正在思考,却听屋内似有响动,一咕噜爬起来,手放在枕边的亢龙锏上。脚步声轻轻靠近,狄仁杰的心也悬了起来。
      “狄大人莫怕,是在下。”原来是邝照的声音,狄仁杰松了口气。“邝照?你为何深夜潜入我的房内?”
      “狄大人,事情紧急,请你穿好衣服随我出去,有人要见你。”“好,好。”狄仁杰知道问也没用,只好照办。
      狄仁杰随邝照来到院门,见门口两匹马,其中一匹自然是邝照的,另一匹……仔细一看,居然是去年尉迟真金给他暂借一用的鲲神驹。
      “大人,尉迟大人让你骑着鲲神驹走水路尽快离开洛阳,越远越好,”说罢邝照一拳将狄仁杰打晕在地,“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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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中,狄仁杰恢复了一些意识,他隐约感到自己趴在马背上,泡在夜晚寒冷的水里,四周只有浪声。此时狄仁杰却觉得心更冷一些。
      昨日的仵作房里,尉迟瑞的遗骸散发出一种浓烈而特殊的味道,让狄仁杰觉得指尖冰凉。
      那是尉迟真金曾说过的,家传秘方祛痛丸的味道。
      难怪第一次要去仵作房时被他拦下。
      而奇怪的烧毁状况,也有了答案。如果设计使尉迟瑞吃下祛痛丸,然后趁其不备将其打晕,再点火焚烧,没有痛感的尉迟瑞就会不知不觉在火种毙命,也就造成了从室内点火的现象。
      更甚的是,家仆说管家失踪是为给尉迟瑞伸冤。原来案发那天尉迟真金去了尉迟府,自己却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将自己强行送走,莫不是怕被识破?
      是……真的是他……为什么……?
      狄仁杰难以接受,也不愿意相信。
      令他不愿相信的理由是,案发当晚尉迟真金和他在一起。一个院,一间屋,一张床。
      狄仁杰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要冻僵了,快要再一次失去知觉。
      一定是哪里错了。那一晚如此真实,绝不是幻觉。
      再次昏过去之前,狄仁杰心里隐隐冒出一个不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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