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海》草木三石

4、第四章 炊烟滚滚

　　一句“臭流氓”，彻底打断了我们对于人体比例的研究。
　　还好，胖子彦承担了主要责任，谁让从始至终书都捧在他的手里呢！
　　念柳对他的惩罚则是，回宿舍的路上剥夺他帮着提东西，献殷勤的机会。我又懒得干这些，于是这张沉重的馅饼最终落在了张扬的头上。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依然是15路车，绕过三个大转盘，可是到了宿舍楼下的车站时，汽车竟然没有靠站停车。
　　“这司机师傅怎么不停车啊！”念柳慌了，王燕儿慌了，我们都慌了。
　　“什么情况！”我一时语结，用英语大喊，“停车！”
　　不过，显然这位不懂英语的乌克兰司机大叔，将这句英语当做某个中国人发出的中文发音了，依旧自顾自哼着小曲猛踩油门……
　　后来我们才知道，因为乌克兰人口稀少，公交车不可能每站都有人上下车，所以不会每一站都停。乘客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需要提前明示司机自己要在哪一站下车，这样才不至于错过目的地。刚才来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地是市中心，市中心作为城市的中心，自然上下车的人流比较多，也是必停的站点。可返回来时位于大学城的四号宿舍则属于城郊，要想下车只能靠嘴。
　　这一情况我们是在不久以后才知道的，而且那一句绕口的“靠站停车”也花了许久才能应用纯熟。
　　而那一天，我们却只能大眼瞪小眼盯着眼前估计连英文字母都没有认全的司机师傅，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善意的微笑，听着他嘴里嘟囔出来的，丝毫不明白其中含义的俄文句子，一直挨到终点站才能下车。
　　司机师傅不知是对中国人印象太好，还是十分感谢我们能够陪他下班，反正对我们格外客气。挨个跟我们握手，嘴上还呜哩哇啦不知说了些什么。
　　四站路并不算远。当然，那是对于轻装上阵的我们。我和胖子彦两个胖小伙提一个大袋子不算费力；念柳和王燕儿两个人提一个小袋子也算得上轻松。
　　唯独张扬倒了血霉，左手一个大的，右手两个小的，足足三个袋子，其中只有一个装了几双袜子、几条内裤和三板巧克力的小袋是属于他的。其余都是替女生们抗的。
　　路上，胖子彦幸灾乐祸的坏笑愈演愈烈，只是怕让张扬看见，奋力的憋着，以至于一连憋出好几个响屁来。
　　走在他后面的念柳、王燕儿登时怒气冲天，逮着他好一阵猛挠。连连讨饶之后，光荣的被分派到替女负重的任务。
　　“凭什么啊！”坏笑僵在他的脸上，无辜的眯着小眼，说。
　　“凭你是个大流氓。给……”张扬兴高采烈地将塑料袋放到胖子彦面前，头也不回的追念柳去了。
　　胖子彦表情丰富，学着受了冤屈的怨妇，摇着我的胳膊“娇呼”：“好二哥，帮帮奴家吧。奴家以身相许还不成。”
　　“死一边去。”话虽这样说，不讲义气的事我是不会干的。要怪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
　　从地上提起大袋子，将小袋留给胖子彦，我俩一左一右，步履蹒跚再次踏上归途。
　　“二哥，你觉没觉得那张扬好像早就认识念柳啊？”
　　“你才是二哥！再叫二哥不帮你拎了啊！”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是有点像，他俩口音差不多。路上念柳还总是回头张望，看样子是在寻么张扬掉队没有。应该是之前就认识。”
　　“那念柳怎么不搭理他？”
　　“小两口吵架了呗。”细细一想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惜哦！俏媳妇名花有主，你这滩牛粪还是继续落单吧。”
　　“切。”胖子彦极为不屑，傲气十足的说：“彦哥魅力无限，有了小白脸，咱一样把她抢过来。你就瞧好吧。”
　　在乌克兰，留学生在进入大学学习之前，需要在预科班先学习一年俄语，一年过后通过预科考试取得资格证书，才可以选系开始正常大学生涯。
　　要说这预科班，其实跟小时候上过的学前班性质上也没多大区别。那时候，老师教的是基本说话、识字、算术知识，现在同样如此。只不过学生换做了18岁的大孩子，教的文字换成了俄语而已。
　　我们班加上我总共七个学生，四个来自中国，分别是我、念柳、王燕儿、张扬。两个来自土耳其，一个是叫作“美丽黑”的土耳其帅哥，还有一个家伙叫丘沙。胖子彦还给丘沙起了个极富有哲意的外号——“求啥”，人这辈子不正是在不停自问“求啥”这个问题吗？
　　最后一人来自日本，名叫胖子彦。
　　我们的俄语老师是娜达利亚伊万诺夫娜维克多洛夫娜，一个胖胖的，看起来像是中年妇女实际却只有29岁的俄罗斯姑娘。毒舌胖子彦给她起的外号叫做“胖胖”。
　　记得第一次看到她写在黑板上的名字时，我曾大为感叹汉字不仅博大精深，其中甚至还蕴含了很多中国人的特质，比如勤俭节约。
　　相同字号，“赵海洋”三个汉字在黑板上只占很小一片空间，而胖胖的名字父名姓名全部加起来竟从黑板的一端写到了另一端的尽头。这无疑证明，书写时，相比俄语汉字能够节省更多的纸张。
　　开学一个月，所学的三十三个字母、名词变格、动词变位，暑假里老爹都教过，因此这会儿学起来十分轻松，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喝喝可乐，读些闲书。
　　在这一个月里，我和胖子彦愈发确定念柳跟张扬互相认识。这二人的关系自头日上课以来极具升温，只是温度明显过高。张扬三天两头因为一些类似于挡路、碍眼之类的琐事挨骂。
　　有好几次这二位还将自己关在宿舍里争吵。我和胖子彦如同两只生活质量达到小康水平的胖壁虎，伏在墙上聚精会神偷听。不过不知是宿舍这栋苏联时期的建筑隔音质量太好，还是念柳和张扬故意压低了声音。
　　反正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晚上遇到念柳时，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起初我们还贿赂王燕儿，试图从她嘴里探出些闺蜜间的八卦。可这家伙，在乌克兰别的没学会，乌克兰人收礼不办事的“优良传统”倒学了个十足。一盒费列罗递过去，人家欣然接受，但大嘴一闭打死也不招。
　　可怜我跟胖子彦一阵长吁短叹，“偷鸡不成，却失了一盒巧克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生活上，818二人间与816二人间正式达成搭伙协议：每人每月上缴100美元生活费，晚餐四人分工料理。我和念柳都会做饭，担任厨子；王燕儿出生于会计世家，最适合管理账目；胖子彦会吃，担任食品安全质量监督员，负责巡视食材从清洗到炒熟的整个过程，并絮絮叨叨指出其中不足。
　　原本张扬也想掺和进来，不过在挨了念柳一顿骂后，这念头也就彻底打消了。
　　最初，我是小组中的掌勺大厨。生长于山东的我，做出的鲁味家常菜继承了母亲的特点，色重盐多。我吃着味道刚刚好，可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并不习惯，吃完抱着大桶不停喝水。
　　后来，在第二次小组会议上。经过大家的一致同意，让念柳同志跟我互换位置，我切菜，念柳炒。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念柳炒出的菜虽然味道不错，可就是偏甜了些，而且太过精致，精致到我和胖子彦每顿还没吃到半饱，菜就没了，只能继续干啃面包、米饭。而若让念慈多炒些菜，却又做不出应有的味道。
　　第三次小组会议应运而生。经研究决定，主厨还是由我来担当，胖子彦负责监视，以避免我做饭时倒太多酱油，加太多食盐。
　　清淡的饭菜，曾让我食之无味，好一阵不适应。不过，只要她喜欢，那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