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江山》湘香

2、交换条件

　　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了原本秩序井然的闹市，众人纷纷自觉让出一条路，一女子骑马疾驰而过，那女子一身红色紧身骑马装，身姿婀娜，墨色长发风扬，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翦水大眼，满带焦急之色，面上薄纱扬起的弧度，依稀露出倾国倾城的容颜，见者无不唏嘘，女子只顾御马前行，对周遭的喧哗视而不见，一路向着王城的方向而去。

　　王城下，守城将领举起手中的长戟横在路中，女子面色一沉，勒紧马缰，自怀中取出一方令牌，娇喝道：“让开！”

　　那将领见女子手中的令牌，先是一愣，抬首见女子凌厉的眼峰，心中一颤，急忙示意几名禁卫军开门放人，朱红色的大门刚刚开启一道缝隙，一道清丽的红影在众人面前急速闪过，顷刻间，女子已纵马扬鞭穿过城门。

　　巍峨的大殿肃穆清冷，女子将马匹拴在殿旁的白玉栏杆之上，快步向大殿走去，殿外守着的内侍总管王福见女子到来，先是一愣，忙快步迎上前来，躬身施礼。

　　女子驻足，压下心中的焦急之意，招呼道：“王总管，别来无恙。王上可在殿中，我有要事求见，麻劳总管通禀一声。”

　　王福见女子骑马服上的一层薄灰，知她必是连夜赶来，面带几分难色的道：“并非老奴不肯通报，现下王上同几位大人有要事商议，您也知道王上的脾气，这个时候您就别为难老奴了，不如再等等...”

　　“可是在商议东北的战事？”女子打断王福的话，眸中精光一闪，急切的道，话语间，已脚步不停的向殿中而去，王福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得紧跟其后，向殿中走去。

　　“王上！”女子入殿，目光扫过殿中诸人，屈膝敛手一礼。

　　“思瑶？”一身明黄色的帝王服饰，依旧掩盖不住男子的清雅风流，他自案后抬首，望见殿中行礼的女子，眸中异芒闪过，似有几分惊讶，复又归于了然的平静。

　　“是我！思瑶有事禀报，王上可否借一步说话。”女子在进殿时，已将面上的薄纱扯掉，露出清丽姣好的面容，只余微微苍白的面色泄露了她此刻急切的心情。

　　男子拂袖让殿中议事的诸位大臣及女子身后惶惶不安的王福退下，绕过书案，走到女子身前，打量她有些凌乱的衣衫和许久未见的媚然绝色，启口道:“何事？”

　　“思瑶请求王上发兵虹如。”女子眸中的恳切之色再不掩饰，声音中隐带了几分颤抖和急躁之意。

　　“虹如？”男子轻念着，心恍若明镜般的骤然下沉，忽而剑眉一挑，眸中冷意凝集，轻哼一声道：“围魏救赵？你让我去救他？”

　　女子见他面上忽现的冷凝之色，浑身一震，这样的局面在来之前，她早已料到，她心下强自镇定，敛了眉目，默然后退，缓缓跪了下去，面上露出清冷坚定的神色，缓声道“是，我求你，唯今只有你能做到。”

　　男子袖中的手在她下跪的瞬间陷入掌心，面色却依旧平静，甚至有几分决然的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既然你想换取他的平安，可有等价的筹码让我心动？”

　　女子跪在地上的身形微微一颤，缓缓闭目，半响睁开后，目光灼然的望着男子修眸中的清冷之色，仰首道：“只要王上说得出，思瑶尽力就是。”

　　“哦？”男子上前一步，修削的手轻挑起女子的下颚，轻轻笑道：“这么说，你愿任我予取予求？”他语气中透出几分讽刺和轻挑之色，眸中却是冷刃如刀，薄唇轻抿，缓缓的道：“如今朕宫中已是粉黛三千，但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今夜你若心甘情愿留宿琼光台的话，你的提议或许朕愿意好好考虑下。”

　　琼光台是他沐浴更衣的温泉，更是他宠幸身份卑微女子的地方，甚至常有在此服侍沐浴的宫女，因一夜恩宠成为他宫中的粉黛之一，却因出身不好，一辈子都妄想有正式的名分，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这世上谁人不知，一入琼光台便是他的人，等同永远烙上王上侍妾的烙印。可即便如此，这世上仍有众多女子愿意前仆后继，恨不能得他一夜恩宠，想到此时思瑶心底哑然，这样的结果她不是不曾想过，只是自他说出口的那刻，她便知道她已再无退路，她压下翻涌的心绪，默然起身，低首道：“既然如此，思瑶便如王上所愿。”

　　男子在她说出这番话时，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神色复杂，只淡淡的道：“下去吧。”

　　女子恭谨的敛手行礼，不再多言，转身退下，他望着她婀娜的身姿渐行渐远，冷漠的表情在她离开的瞬间土崩瓦解，宽大的袖摆一扫，一股凌厉气劲划过书案，书简和茶盏滚落一地。她为了他竟愿意放弃所有的尊严，即便是她最宝贵的贞操，亦无怨无悔，这一切都让他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这些年即便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又如何，他却没有得到自己最在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