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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朝堂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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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铭所言不到三日,便有圣旨传入沈府,命长宁郡主入宫陪伴太后并熟悉宫廷礼仪,好在思瑶早有准备,将诸事打理完毕,简单收拾了包裹,随内侍入宫。
入宫这几日,思瑶停留时间最长的是娄太后的仁寿殿,娄太后看起来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对思瑶很慈爱和蔼,但太后在仁寿殿挥手间便差点要了舞姬的性命,思瑶看在眼中,行为举止间,更多的却是谨言慎行,只希望平安度日,不愿再节外生枝。
一日太后到太庙拜神,思瑶不用前去陪伴,她拥着松软的锦被,这一夜睡得极是踏实,天光微亮,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正半梦半醒间,忽觉颈项间一片冰凉,在浑身温软中,那冰凉的触感愈发敏感,思瑶打了个冷颤,骤然睁开眼睛,床边一个妩媚的红衣女子挑眉望来,她的手臂仍停留在思瑶颈边,见她醒来,扬唇一笑,银铃般的笑语划过整个房间,“沈思瑶你可真能睡啊,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思瑶蹙眉,被惊醒的眩晕和心跳过后,坐起身子道:“璎珞公主,这么早到我这可是有事?”
“早些时日,我便听说你进了宫,快快起床,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璎珞语毕,见思瑶还躺在床上,睡眼朦胧,更添了几分慵懒的媚色,不禁道:“喂,我可不是铭哥哥,你这副睡美人的样子,留着给他看去,本公主没兴趣。”
思瑶听她如此说,又见她微嗔的模样,知她性情率直,单纯热情,自是不与她计较,轻声道:“公主莫催,我这就起床,陪公主去玩。”语气中不觉间多了几分无奈的宠溺。
璎珞趁她洗漱,整理衣衫之时,仔细打量着她道:“说真的,你也算得上绝世美女,全乾都若论才貌双全自然是本公主排第一,你排第二,难怪铭哥哥会对你痴迷。”璎珞一面看着思瑶将罗裳一层层套在身上,一边托腮道:“可你怎么不选铭哥哥,非要嫁到兰昭去呢,铭哥哥应该很伤心吧,自小到大,我还从未见过他对那个女子上心,即便是对我也一直是淡淡的,原本我以为他胸有沟壑,不近女色,却原来他是未遇到喜欢之人。”
思瑶拿起隔夜的凉茶勉强喝了几口,见璎珞还在兀自纠结她和东方铭的事,上前一拍她的肩膀,道:“公主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还不走?”
“对哦,再不走该迟了。”璎珞经她提醒,放下心绪,拉着思瑶的手,往外走去。
两人穿过御花园,璎珞的脚步才慢慢放缓,思瑶来昭阳宫虽时间不长,却也知道再往前是任帝接见朝臣的地方,她手臂一沉,拉住璎珞,轻声道:“公主要去那里?再往前只怕不妥。”
璎珞脚下一顿,并未回头道:“怕什么?万事有我顶着,你只管跟来。”说完脚步未停,继续前行,思瑶见她坚持,又怕遇到巡查的侍卫,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只得跟上她的步伐。
璎珞对这里的禁卫布防极为熟悉,左躲右闪间,几次都同巡逻的禁卫擦肩而过,不一会儿,两人转到一个巍峨大殿的后方,璎珞对思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殿角落有个只容一人进出的角门,璎珞长袖微摆,手掌微微一晃,一点若明若暗的轻芒,盈然于她的指尖之上,她将手臂上前一递,那轻芒自指尖跃起,便似有了生命般顺着门缝而入,不一会功夫只听一声极细微的轻响,竟是反锁的殿门应声而开。
璎珞手腕一翻,已将那轻芒敛于袖中,回首看了眼面露惊讶之色的思瑶,微微一笑,拉了她的衣袖,进入殿中,将门重新掩好。
殿中的声音清晰入耳,思瑶略略分辨,发现两人正身处严正殿中,而殿前正进行的是乾朝文武百官的早朝,她心下一惊,知道此举事关重大,私自闯入严正殿已是死罪,再加上偷听朝臣上朝议政,更是不可饶恕的重罪,璎珞见她神色中的变化,上前轻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轻道:“今日我得来消息,多日未上朝的铭哥哥会来,你快些,不然迟了便看不到了。”
思瑶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敢与她过分拉扯发出声响,只得随她转过几道屏风,在一道明黄色的屏障后停住,璎珞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往外望去,赤黄色的龙椅一角显露出来,原来两人所处的位置是龙椅侧面的一处屏风,虽然尚有段距离,但从此处向外望去,却可将一殿朝臣看个仔细分明。思瑶心知此时进退不得,也只得静下心来隐好身形,希望可以平安无事。
身穿靛蓝色朝服的清俊文生迈步走出队列,向前拱手道:“臣苏文宜有本起奏。”
任帝自御座中向下望来,目光审视的打量着苏文宜,道:“准奏!”
苏文宜略一躬身,清朗的声音似水光划过整个严正殿,他将手中的一叠信函向前递出,道:“这些是昨夜有人放到吏部书案的信函,臣今早见到,知道事关社稷,请王上一览。”
早有内侍将信函接过,呈给任帝,任帝翻阅了几下,目光渐渐低沉,剑眉微蹙,整个大殿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众臣望着任帝愈见阴沉的面色,明白那是他隐怒的征兆,纷纷将目光转向殿中垂首静待着的苏文宜,心下猜测所谓何事,连屏风后的思瑶都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氛围,不觉将身子向后稍移,以免露出端倪。
从思瑶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任帝的侧颜,他的形貌其实和东方铭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东方铭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和善易亲近,而任帝给人的感觉,大多时候却是喜怒难辨和琢磨不定,或许为君者就是需要这样人人敬畏的姿态,思瑶心中感叹,却见任帝隐带麒麟丝纹的长袖向下一挥,几封信函被抛落在殿前的玉阶之上,怒道:“你们都看看,还有何话说!”
便有内侍上前将信函捡起,依次呈给殿中众臣传阅。
兰相看过后,跃众而出,向上拱手道:“王上,勿要听信一面之词,仅凭这几封信函,证明不了什么,况且此信的出处还有待商榷,难保不是某些有心之人刻意为之。老臣此次主管武考大典,律下甚严,绝不会出现信函上所说之事。”说完眼峰扫过立于一旁的苏文宜,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文宜躬身向兰相道:“这信函乃是昨夜被人悄悄放在吏部书案上的,文宜不过是将此情况如实呈给王上御览,相爷何必说得这么绝对,此信函是真是假,是非曲直,自有定论,相爷如此武断,未免不妥吧。”说完苏文宜身形轻转,向王上拱手,面色平静的道:“此信函所言,如此详尽,文宜觉得并非空穴来风那么简单,臣恳请王上加以核查,若无此事也可给相关人员清白,若查明属实,必要严惩不贷,以振朝纲。”
兰相三朝元老,乃是先皇后的哥哥,和太子算得上叔侄关系,往日在朝堂之上,除了铭王和太子御,无人敢挫其锋芒,多日来铭王称病拒朝,而太子御则在一旁不置可否,苏文宜这番不软不硬的话,看似温和,却在朝堂之上,一石激起千层浪,紧张的情绪弥漫大殿。
兰相多年来极少遇到苏文宜这样的软钉子,自然心有不甘,面上露出阴沉之色,灼人的目光中咄咄逼人,开口道:“小小的大理寺文卿,也敢在此等事上胡言乱语,胆大妄为,扰乱视听,此信函若是有心之人伪造,你又有何话说?”
苏文宜不卑不亢,仰首傲然道:“卑职是人微言轻,但既然身居言官之职,就要行言官之责,知而言之是文宜的职责所在,知而不言才是罔顾失职,难道相爷觉得像大理寺文卿这类的言官之职,实在没什么意义,该当摒除才是。”
苏文宜这话说得入情入理,言官虽都品级不高,但自乾朝创立以来便在吏制中占了不少的比重,苏文宜虽品级不高,但这些年来,直言敢谏,在言官中颇有威信,他这几句话连消带打,竟是将兰相对他的指责扩大到了整个言官范围,兰相纵然再骄纵自大,也不愿因一句话得罪了所有言官,众臣心中看得分明,各人心中暗自感叹:苏文宜的巧言善辩之名并非虚传。
此时,在屏风之后的璎珞,姣好的容貌上露出一丝鄙夷,凑在思瑶耳边轻道:“想不到这老家也有吃瘪的时候,活该他素日狂妄自大,苏文宜好样的。”
思瑶轻轻蹙眉,用手轻点璎珞的朱唇,缓缓摇头,璎珞会心一笑,重新将身形隐好。思瑶再次望向殿中,只见苏文宜一脸的文秀之气,面色自若,自成一派文华之士的风流姿态,不觉也在心下暗叹,这男子的一身峥然傲骨。
思瑶正自赞叹间,唱礼官颇具穿透的声音传来,“铭王殿下到!”
声音未落,东方铭已大步进殿,一身隐纹麒麟的朝服,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愈发挺拔清俊,面上亦是含笑,眉眼间的温润如同微风拂面,他若有似无的目光扫过殿中站着的两人,眉梢几不可微的一挑,在群臣的注目下,躬身而拜,语气平和的道:“儿臣见过父王。”而后眼风扫过一旁的兰相,朗声道:“儿臣刚刚听同僚提及有吏部呈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赶着前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父王恕罪!”说完再施一礼。
任帝原本冷眼看着兰相和苏文宜的争论,心思难测,此刻见东方铭出现,才低沉的再次开口,“铭儿,多日未朝,身子可是调理好了?”
“多谢父王关心,前些时日沉醉于生活琐事,如今心情转换,已无大碍。”
思瑶听东方铭如此说,心下一动,殿中的男子亦若初见般风度翩翩,神采灼然,无论身着白衣,还是这繁复的朝服,依旧一副清俊的温雅之态,仿佛所有的事尽在掌握,似乎和那日在乾都别院相见时,面带隐忧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听他语气淡淡的提及多日沉醉于琐事,心下微顿,只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看着事态发展。
“儿臣今日来,其实有要事禀报,儿臣带了个人而来,或可解父王疑惑。”
在铭王的示意下,一个身材魁梧之人随内侍入殿,行至殿中双膝跪倒,行礼参拜,“草民娄剑岳,见过王上,吾王万岁!”
思瑶此时本将身子靠在屏风旁的石柱之上,稍作休息,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惊,勉强按下心中慌乱,慢慢探身望去,殿中跪着的人,正是娄剑岳。
思瑶忆起,不久前,娄剑岳曾提及见过铭王,说铭王已应允他参加武考之事,却不想今日在朝堂之上见到他。如今仔细想想,当日娄剑岳语焉不详,她也未及深问,看来此事并非如剑岳所言的那么简单,但事到如今,她虽心怀忧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
“你有何话说?”任帝微微蹙眉,打量着跪在殿中的娄剑岳,低声道。
“是,草民有话要说!”娄剑岳跪在殿中,再次恭敬叩首道:“草民是三年前溪南的举人,今年本该到乾都应考,却被告知因官籍之事未办妥,无法参考,草民连续跑了几天吏部,都被拒之门外,后来吏部有个好心的侍卫看我可怜,才悄悄暗示只要拿出些银钱,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草民自溪南而来,在乾都举目无亲,盘缠早已用尽,自是无法可想。后来无意中遇到铭王殿下,殿下得知此事,给草民五百两现银,让草民送到吏部,不出三日草民的官籍便有了着落,获得武考资格。”
“剑岳,你将收授那五百两银子的官员名字呈报上来。”东方铭身形一侧,对身旁跪着的娄剑岳道,温文的侧颜如同罩上一层薄辉,武考之事群臣早已多有些耳闻,但在兰相眼皮底下谁敢捅这个马蜂窝,也只有铭王敢如此轻描淡写的逆鳞而上。
娄剑岳垂目,身姿卑微,声音却比刚才更加清晰入耳,沉稳的道:“是吏部主薄赵成大人。”
群臣队列中,一阵急切的衣簌之声,一个年逾中年的朝臣,几步迈出,跪于殿中,叩首道:“王上明鉴,绝无此事,这个刁民不知为何在此血口喷人,臣半生为官清廉,不容他人随意玷污。”几句话说得言辞恳切,声泪俱下,闻者动容。
任帝望着殿中几人,星眸微眯,眸中的冷意渐现,君王低沉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你如此说,可有凭证?”
娄剑岳尚未答话,东方铭冷冷瞥了眼跪在一旁的赵成,躬身回禀道:“父王,儿臣原本不信会有此等龌蹉之事,但又恐万一为真,此事必将动摇国之社稷,是以命娄剑岳取我府中五百两白银为引去做试探,那五百两白银儿臣皆做了手脚,若赵成当真收此贿赂,这么短的时日,那五百两白银并未完全兑换,此时若派人去搜赵府,真相自然可见分晓。”
话到此处,跪在地上的赵成面色惨白,众人看在眼里,已知此事不虚。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兰相望去,赵成乃是兰相的得意门生,赵成若胆敢如此,必是兰相授意,这背后的阴暗若是揭出,牵连的人数之众,绝对是一场新的朝堂风波,群臣冷眼旁观,但凡和此事有关的人,无不心中踹踹,任谁都想象不到,连日卧病在床,为情所困的铭王,会忽然涉足朝堂,掀此轩然大波。
“上将军上官云。”任帝面色低沉的挑眉道。
“臣在!”队列之中一个英俊的年轻官员出列道。
“你带两百禁卫军,去赵府搜查,一有消息马上回报,殿中所有人留此等候消息,不得随意外出!”任帝锋锐的目光自殿中群臣处扫过,连刚才言辞灼灼的兰相,此刻都收敛了气焰,垂首立于一旁。
“是!”上官云躬身领命,转身欲去,铭王清润的声音响起,“上官将军留步!”
“父王,儿臣有几句话想问问赵成大人。”见任帝点头,东方铭目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身形微转,淡声道:“赵大人,可还有话说,是现在认罪,还是等到铁证如山,你可要想清楚?到时候莫怪本王不顾念同朝为官之谊。”他清淡的几句,让心如擂鼓的赵成,一身冷意,默了半响,向上叩首道:“罪臣认罪,罪臣一时贪念如今后悔不已,愿受责罚。”
这一场风波,看得思瑶心神俱震,她轻轻倚到石柱之上,吐出一口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东方铭,见惯了他风雅的文士风流,虽知他必有犀利的一面,但今日一见之下,却仍觉吃惊,朝堂之上他淡定从容,那淡淡的笑意若云淡风轻,却将对手逼得无半分还手之力,就算他淡笑着徐徐问话,都能让赵成不打自招,那笑意中透出的缜密和睿智,让人心生敬畏,难怪那日他并未直接答应剑岳武考一事,却让娄剑岳亲自去见他,无非是他心中早有计较。
任帝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扫过殿中诸臣,知道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默然半响道:“铭儿,此事便交由你查办,朕给你一道圣御,准你擅专之权,若有阻拦者,无论官阶品级,皆可做停职处理,情节严重者按律处置,不必事事都来请示朕!”
任帝的命令如同腊月中的严霜,迅速冷凝了整个大殿,群臣有的暗自心惊,唯恐受到牵连,有的则庆幸自己没有参与,群臣均知晓铭王的手段,那温文的笑意下,隐藏的是杀戮决断的雷厉风行。
东方铭似水的声音再次划过大殿,他微微倾身拱手,淡声道:“儿臣多谢父王信任,儿臣近日顽疾刚有起色,今日是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才勉强上朝,恐有负父王所托。不过父王可将此事交予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于此事上比儿臣更为适合。”
兰相听闻此言,眸中轻芒划过铭王周身,复又归于平静,任帝见东方铭的面色确不及往日,沉吟下道:“如此也好,铭儿好好调养段时日,此事便交给太子去办吧。”
太子御先是一愣,听任帝应允,迈步至东方铭身侧,面色清冷的仿佛并不容于这个权威交错的朝堂,他和东方铭相视一笑,身姿优雅的微微倾身,淡声道:“儿臣领旨。”
思瑶远远望去,太子御浑身的淡然和清冷之色和朝堂上神色各异的众人,形成巨大的反差,身形显得愈发清冷挺拔,风姿卓绝。记得寿宴那日,思瑶曾见他一整个晚上都静静坐于案后,话语不多的独自饮酒,仿佛置身于众人之外,与这宴上的喧哗热闹无关,而此刻在朝堂之上,他似乎比以温雅而著称的铭王,更多了几分清冷之色,悠然的举止下,隐藏着超脱于权利倾轧之外的淡然,可他的身份却是太子,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可不知为何思瑶对他的感觉却总是止步于那次昭阳宫脚下的偶遇,那次她曾笑谈寿宴的烦乱无趣,而他也曾调侃她的肆意妄言,从那时起,她对他的感觉似极淡,却不算陌生。
“儿臣还有事想请父王应允。”东方铭道。
“但说无妨。”
“此事是关于娄剑岳的,儿臣请他帮忙调查真相时曾答应过他,愿做他的举荐人,举荐其参加今届武考,儿臣曾亲自试过他的功夫,却有过人之处,请父王成全,莫让儿臣做言而无信之人。”
“如此依你便是,至于他有没有这个造化,就看他武考的成绩吧。”
“儿臣谢过父王!”
下朝后,群臣退去,苏文宜几步赶上铭王,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殿下,为何将如此好的机会拱手让人,以太子御和兰相的关系,太子必会手下留情。”
东方铭负手淡笑道:“连素日里如此通透的文宜都想不透么?兰相的根基若如此容易撼动,上次吏部亏空一案也不会草草收场。我若接手,便是和他正面宣战,先不说有无必胜的把握,结果定然是两败俱伤,这种状况于我何益?”
“殿下恕文宜愚钝,可此事交予太子查办,太子顾忌兰相的叔侄关系,定会包庇兰相一众人等,那此番我们如此费尽心力的安排岂非功亏一篑。”苏文宜疑惑道。
“恩,所以文宜要麻烦你暗中去联系下上官云,将上次吏部亏空藏匿的账本取来,找可靠的人送到太子御手中,太子虽和兰相关系甚密,却并非荒废社稷之人,这其中的利害他自会衡量。”
苏文宜恍然大悟,垂首目露敬畏之色道:“文宜懂了,定会将此事办妥,殿下放心。”苏文宜心中暗叹,铭王此招虽不能让兰相一击致命,却抓住了太子御的命脉,太子虽一时不会治罪兰相,但凭着太子对社稷的护卫之心,却不会对兰相手下人心软,如此一来借太子之手,除去兰相的左膀右臂,让他们自毁长城,是再绝妙不过的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