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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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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暖阁中,一海棠红裙的女子躺在竹榻上愁眉不展,榻前粗布绿衣小丫头走来走去。
“云娘,你说徐大公子会把你送给冯二公子吗?”徐大公子已有大半个月没来烟波翠柳了,不知是不是对云娘有了厌弃之心,他委实替云娘担心,就怕云娘遇不到好的恩客,她也跟着遭殃。
“这是我的命!”云娘叹了一声,芙蓉般娇艳的脸上淡淡的散发出悲戚,他原也是官家小姐,怎奈命运作弄,父亲犯事被抄了家,女眷不是打成奴籍就是入了教坊司充了官妓,再也走不出这泥潭了。她本是死了心,却在被徐公子包下时又看到了希望,她从小身在闺中,也曾听说过护国公府的名望,那可是手眼通天的,消了她乐户之籍是轻而一举之事。可是自从上次一夜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她虽有些难过但也还是欢喜的,不用像别的姐妹们日日供客人赏玩。
“吱呀”门被推开,徐文谦潇洒的走了进来。
小丫头环儿眼睛发亮,欢喜的对榻上的云娘喊道:“徐大公子来了!”
云娘听后往门口一瞧,果真是徐文谦,一改之前的悲色,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徐大公子比之前更加修长了,看来长高了许多。云娘已是二八年华,长得虽说不是绝美,但也胜在温婉可人,婀娜多姿,倒有几分人才。
“云娘见过徐公子,给徐公子请安!”云娘欠身行礼。
“环儿给徐公子请安!”
“起来吧!”徐文谦用扇面托起云娘,搂着她的柳腰,真应了那句“楚腰纤细掌中轻”,边往里走,边说道,“受惊吓了吧!”
“有徐公子在,奴家并不担心。”云娘顺势依靠在徐文谦怀里。
徐文谦环着云娘来到刚才云娘歇息的竹榻上坐下,挑起云娘的下巴,眯眼闻了下,“看来云娘对本公子很是信任,嗯?用了何种香料,如此好闻?”
云娘双颊泛起脂红,爱慕的看着徐文谦,却发现他双眼清明,神情看不出喜悦,哪有丝毫动情之态,便靠过去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道:“可能是衣上的熏香。”
“不,是你的胭脂香。”徐文谦见云娘微闭着眼,好似等待他的亲吻,只是用手摩挲她的脸颊,并不去亲吻她。徐文谦前世有个习惯,他从不去亲吻女伴的唇,不是怕吃了那口红,而是不喜不愿,这世他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徐文谦十二岁之时就已梦遗,想着身子还在发育,不能同古人一样不懂得养生,便没成那种心思。但他灵魂始终是个成熟男人,看着稍有几分颜色和气质的女子,难免会有生理上的冲动。他知道这世不能如前世那般随心所欲,前世只要他稍一勾眼就不会缺少女伴,也很好打发,只要给些钱物,随时说拜拜,当然他也不会做强抢民女之事,都是出于自愿,有时看到了有兴趣的猎物,少不得也要花些心思,最后好聚好散。
这世却不能如此,女子视贞洁如命,动了,不是他把人纳回来给自己增加负担,就是人家自挂东南枝,或剪了头发做姑子,害了人又败坏了自己的名誉,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怕麻烦。一次林志云拉着徐文谦来了烟波翠柳,说是让他尝尝这人间极乐,当时有了主意,就想找个青楼女子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公平交易。
云娘久等不待,心中无不失落,但又想到她与徐公子相处算起今日也才两次,便舒展开来,“云娘为公子弹首曲子,可好?”
“不用,我们去床上说说话。”徐文谦感受到手下的温热触感,血脉上涌,心道不能白来一遭。环儿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子时左右徐文谦回到自己的床上,安安稳稳的养伤。
隔日下午,徐世鹏身边的何管事来传世子爷的话,不管谁对谁错,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差点去了大半条命,没理也会变成有理,命徐文谦去镇国公府向冯二公子道歉,求得愿谅,否则镇国公闹到圣上跟前可就不好看了。
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儿镇国公会闹到圣上面前?最多是镇国公夫人不甘去皇后那里哭诉一番。
徐文谦无知的看着何管事,疑惑道:“何管事,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没听明白,那冯二公子病倒与我何干?我这几日不是跪祠堂就是在床上养伤,怎么就牵扯到冯二公子了呢?难道这厮太仰慕于我,听说我受罚之事,气出病了?那我更不能去,于礼不合呀!”
何管事嘴角不断抽搐,这大少爷不说话则以,一说话那就是一鸣经人,是谁说大少爷为人冷漠不爱说话,这不是说了很多吗,且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有得说成没的,事情也太能扭曲了吧!
何管事内心呐喊,脸上却一本正经,恭敬有加,“大少爷,小的只来为世子爷传话的。这话已传到,小的这就回去了。”
他挨了板子受了伤,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想去道歉也有心无力,除非叫人抬着他去,可他丢不起这个脸,别没事找事了,他徐文谦还是趁着这机会好好的修炼一番才是。
何管事传完话的后几日,徐文谦依然窝在听竹院内半步都未曾踏出,听竹院更是紧闭门户,谢绝一切探视者,更是让人削尖了脑袋打听,为何如此神秘。
这日,护国公府中门大开,府中以太太为首女眷皆穿得端庄正式,神情难变的站在前院正堂内,其中一头戴乌纱帽,犀角带,身穿绿色葵花团领衫,手执拂尘的男子最为突出,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彭公公。
“听旨!”彭公公扯着鸭公嗓唱着。
一干女眷纷纷福身称道:“臣妇听旨!”
“传皇后娘娘口谕,传护国公世子妃入宫觐见!”彭公公面无表情的盯着下面一干人等,待她们谢恩之后,不跟她们说话的机会,道,“世子妃娘娘这就随咱家进宫吧!可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大夫人身边的曲书很有眼色的递上一个精致的荷包,世子妃接过塞到彭公公手里,“有劳公公了,皇后娘娘招见,臣妇有些惶恐......”
彭公公掂量着荷包,感觉轻盈似是纸物,便笑道:“世子妃娘娘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只是因娘家侄儿病了心里闷得慌,请世子妃娘娘进宫解闷呢!”说罢先打马回了皇宫,留下太太夫人神色各异回到内院,少不得说上一回。
大夫人谢过彭公公后便回了房中命丫鬟们为她换上品服大妆,圆领袍,大衫、霞披、金带、翟冠,一一穿戴上,方才带上丫头坐车去了宫门。
“扣扣扣”黄销得知消息,敲响了听竹院的院门。
“吱呀”门被拉开,探出个头来,见着来人,门被全部拉开,黄销直接走了进去。
这时徐文谦正在书房贵妃榻上打坐,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收功披上外套。
黄销进来先行礼,方道:“世子妃刚被皇后招进宫了。”
“哦?”徐文谦听后蹙眉沉思片刻后吩咐道,“何泉,去叫贺管事过来!”
何泉听命下去办事,徐文谦又对黄销说道:“黄销你去准备准备,我呆会要进宫。本世孙前几日挨板子身受重伤,又听闻冯二公子得知此事,气病在床,便要去探望,那想太过急切,从马上跌下,伤了脚,不利行走,当日正是你扶我回来的。记得带上一副担架。”
“是!”黄销回答的铿锵有力,还透着一股高兴劲,世孙出手,准有好戏。
黄销出去不多时,贺管事就来了,贺管事的父亲是从前跟随老护国公的近卫,贺管事算是家生子,如今做了管理房屋修缮的管事。贺管事一听是大少爷叫他去,马上放下手中事,终于不用整日与内院那些主子们打交道,满心欢喜的来到听竹院。
徐文谦也不客套,直入正题,“贺管事,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大少爷折煞奴才了,奴才怎当得起大少爷一个‘请’字,大少爷有事尽管吩咐奴才就是。”贺管事半个屁股搁在绣墩边儿上,恭敬的回话。
“你去择两盆极品翠菊代我去镇国公府看望冯二公子,一定要冯二公子亲眼看到你送去的盆景。就说我承他的情,我一病不起,他也跟着伤心难过,以至于也跟着病倒了。如今我被圣上叫去殿前受罚,叫他千万不要因为往日的情分吵着去殿前为我求请,说我不怪他,叫他好生养病。你记住,一定要在人前说这些话。”
贺管事这几天不管在府内还是府外都听说了冯二公子与自家大少爷在烟波翠柳之事,今日又听大少爷这么一说,怎么处处透着诡异呢,如果不是他知道事情的缘由,知道镇护两国公府不合,知道那冯二公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他还以为这是男女互诉钟情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大少爷甚是冷漠的坐在那里,眼中时尔还透着算计的光茫。贺管事做了几年的管事,也是一个人精,心下明了,这冯二公子怕是倒霉了,心叹这大少爷心思诡异不同与常人。
“我这就要进宫,你马上把这事办了!”
“请大少爷放心,奴才一定让冯二公子明白大少爷的情意。”贺管事把“明白”和“情意”两词咬得特别重,说完这话觉得自己牙齿都酸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贺管事那边好不开心的去办事,这边徐文谦又叫何泉为他武装成断腿的病人。
徐文谦见何泉的脸快皱成了包子,便问:“想说什么?”
“大少爷你这么做,可是欺君......”何泉赶紧捂住嘴巴,这断没断腿找太医就知道真假,更何况烟波翠柳之事,外面可是有传言的呀。
徐文谦听后也不管何泉还在为他缠绷带,直接走到书案前,拿起笔架上的狼毫,轻点砚墨,再铺好的宣纸上飞快写一行字,待墨干后折成信封用腊封住。
“你现下就去把这封信交与林大公子手中。”徐文谦把信递于何泉,严肃的说道。
何泉两眼冷清,郑重的保证道:“奴才绝不负主子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