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青箬笠，绿蓑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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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舟，一船翁，一长撸。
两人，白衣出尘，青衣洒脱。
“船家，有去对岸的船吗？”
陆小凤眯着眼儿瞧着，江上摇橹船家悠悠。
“有系呀。”
船家多为五三大粗的汉子，一身的古铜皮肤，手握住摇橹，根根青筋就凸出来。
“客官坐好的伐？船橹开咯。”
船舱里放着小桌子，小桌子上一壶茶。
花满楼微微闭了眼睛，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带着摇橹是飞溅起的水花，船破开波纹轻轻的哗啦。
陆小凤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搭在膝盖上，眉心微蹙，眼底却是兴味。
“花满楼。”
陆小凤终于开口唤。
“嗯？”
花满楼微笑回应。
“你好像从来都不会无聊。”
陆小凤点着脑袋，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总能找到事做。难道你陆小凤也会无聊？”
花满楼睁开眼睛，却是笑。
“让我无聊的事，很多。”
陆小凤摊手。
“但是不包括盯着我发呆？”
花满楼偶尔也喜欢开开玩笑。
陆小凤哽住。
他有一千种理由一万种敷衍可以打破这种尴尬。
但是他不想。
尤其是不想用在花满楼身上。
于是他摸摸鼻子，换了话题。
“花满楼，刚刚船家的话你听清了？”
“怎么说？”
花满楼浅笑。
“花满楼，你住在杭州，会不会说杭州话？”
陆小凤眨眼，好生兴味。
花满楼是江南人士，百花楼落址杭州，平日里说话也带着些温言软语的味道。但是偏偏，陆小凤从来没有听到过花满楼说方言。
但是也同时，想想就觉得好想听。
花满楼唇角笑意不减。
“花满楼，说几句杭州话给我听听么。”
陆小凤兴致勃勃。
陆小凤是浪子。
没人知道陆小凤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等到他交到了朋友，朋友们也不会去过问有关他的来历。
花满楼从怀里摸出块暖玉来。
晶莹剔透，完整的一块玉，背面花家刻印，正面平整，中央沉暗雕，孩童的画像，活灵活现。
“嗯？”
陆小凤凑过去看。
“花满楼，这是——？”
“花家掌柜刻印。”
“哦？”
陆小凤挑了半边眉毛，接过去在手心细细摩挲。
“我想来想去，我身上大概只有这个才称得上是宝贝。”
“这块玉，有什么用处？”
“带着它，可以指挥任何花家的店铺。”
陆小凤哑然。
花家，江南首富，本家在江南桃花堡，花家统管的店铺大大小小，富金千万有余。
这样说来，这块玉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小舟在水面悠悠晃晃，船家打着号子，和过往的船家打个光，吆喝一声，投橹。
“如此，那个人是冲着掌柜刻印来的？”
陆小凤拧眉，事情万万不是如此简单。
“我也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花满楼感觉到沉重的气氛，接过玉，重新塞回怀里，笑。
“毕竟是你陆小凤插手的麻烦，绝对不会只是一块小小的玉就能打发。”
“花满楼，你真是太不可爱了。”
陆小凤一闪身，出了船舱伸懒腰。
“呵呵……”
花满楼笑，声音很是欢乐。
舟行神速，迎面有风吹着，湿润的空气慢慢滑进肺腑。
江的两边，青山如黛，薄雾迷蒙，偶尔会有别的船家擦肩，面对面喊声长号，江上汉子特有的粗犷。
陆小凤瞧着有趣，和船家攀起话来。
“船家，这天儿雾蒙蒙的，每年都是如此么？”
“客官你不得晓得伐，天爷爷年年如此，今年雾多的很伐。你瞧着山，今年不得看清伐，去年看得清的很！”
船家撑着船，摇头晃脑的念着。
“雾多，水路不好走吧？”
陆小凤回头看船舱，看花满楼，问的随意。
“不系，水上路比路好走的很！水上路雾不遮，路上遮的伐！”
船家爽朗大笑。
“客官一瞧就不得熟悉水路。咱水路上喊的号子，几里外都听得！”
“哦？船家，可教教我？”
眉毛都飞起来，神采飞扬。
“嗨呀嗨呀那个嗨。
嗨哟嗨哟那个哟。
一刀劈来山上山，
两刀剪开门出门，
三足踩出天外天伐，
一船载满一船人，
婆娘赞，乡里夸，
汉子笑哈哈！
呦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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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水刀门。
离百花楼只有一江的距离。
过了江，在遇到个镇子，往东走几个时辰，就到了。
陆小凤在镇中央找了个客栈，要了两件上房，先洗了个澡，再吃了个饭，又休息了几个时辰，这才起身出门。
水刀门全门被灭，官府只是以江湖仇杀草草结案，尸体草席一裹，随便找了个乱葬岗埋了，但是水刀门的旧宅，却是没人敢去了。
陆小凤双手笼在袖子里，脚下踩着瓦片，轻啧一声。
“水刀门也是江淮一带的大门派，这样被灭门，啧啧。”
“血腥味。”
花满楼轻声道。
“嗯？”陆小凤凑过去：“血腥味？”
没办法不是血腥味，这里曾经被人当屠宰场，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干涸了粘在那里，黑成一团。
花满楼的笑意敛去，眉头紧蹙。
天已经黑了。
对于花满楼来说，天黑并不算什么，他已经习惯了黑暗。
对陆小凤来说，天黑也不算什么，他是浪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得率性洒脱。
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脚下是被血浇灌凝固成团的黑，天黑了，就代表有不预知的事情，在某个角落悄悄酝酿。
有东西破空的声音。
陆小凤运起灵犀一指，挟住那个东西，触手蠕动，竟是活物。
花满楼衣袖一甩，带出一股劲气，直往院中某个角落而去。人形一闪，花满楼随后而去。
活物在指间蠕动，被真气狠狠压住，陆小凤皱眉，任谁在手中都会觉得不舒服。
“谁？”
花满楼闻声辨位，劲风再次往前扑，有冰凉的真气拂过，鬼魅一般出现在身后，衣袖带出的风让花满楼听得很是清晰。
转身，压腿横扫千军。
“呃！”
短而急促的呼喊，鬼魅滑过他身旁，冰冷的气息。
花满楼后退，眉头凝成疙瘩。
“你不该来。”
悄声呢喃在身后响起，花满楼一时怔愣，但也就是这一时怔愣，再回头，竟分辨不出鬼魅的气息。
他逃走了。
“陆小凤，你怎么样？”
“我很好，不过这个东西不好。”
陆小凤不敢轻举妄动，狠狠皱着眉，盯着蠕动的活物。
一只黑色的虫子，长约两寸，没有骨节，也分不出眼睛，在陆小凤指间拼命蠕动。
不到一刻，它挣扎的幅度变小，而后，死了。
“死了？”
陆小凤惊奇。
花满楼也轻轻皱着眉。
“看来，我们得去找个人。”
陆小凤把虫子收起来，舒展眉间，轻松一笑。
“谁？”
“一个，能告诉我们这个东西是什么东西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青箬笠，绿蓑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