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迷》七月的七

13、Chapter 13

　　第二天言瑾跟陆生几乎是同时起床的，因为言瑾也要到恒通上班，从这里到恒通比到正和要近很多，言瑾难得的可以多睡一会儿。

　　陆生在刮胡子，电动刮胡刀滋滋的响着，言瑾在梳妆台前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关了刮胡刀后问了她一下，言瑾没反应了，他走出去一看，原来言瑾在打电话，他索性靠在门框上继续刮胡子。

　　言瑾一直在听着对方说话，末了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把电话挂了，一转头就看见陆生一边刮胡子一边看着她。

　　“大早上的，谁打的电话？”见她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他开口问。

　　“我妈，让我们周末去那边吃饭。”言瑾把润肤乳的盖子拧好，瓶子归到原处，走到床头柜旁拿起自己的手机就走了。

　　陆生追出来的时候言瑾正弯腰换鞋，她的脚有些轻微的浮肿，最近穿的都是宽松的软底鞋，有绑带的那种。

　　“等我一起吧。”

　　“你想昭告天下，我是你老婆吗？”言瑾轻轻一笑，拉开大门就走了出去。

　　陆生开始后悔答应她那个可笑的规定，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他老婆？她在怕什么？她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不是他包养的二奶，还会怕谁来欺负了她去？再说，她那性格，怎么也是欺负人的主。

　　言瑾他们的办公室在32层，32层的女洗手间外放了个“维修中”的黄色牌子，无奈之下她只得从消防通道上到楼上，用楼上的洗手间。

　　洗手间向来是八卦聚集地，言瑾准备按下冲水按钮的时候，突然听见隔间外传来了她的名字，于是手上的动作一顿，凝神听起外面的话来。

　　“听说老板结婚了？”

　　“你也听说了？好像是刚刚报社的来采访，老板自己说的。”

　　“我就说那杨玉晴怎么突然到我们财政部来了。”

　　“杨玉晴……和老板……啊？”

　　“嘘……小点声，这你都不知道？她装作不经意说的，是‘装’！”

　　“哈？该不是老板把她抛弃了，她想来一出戏呢吧？”

　　“谁知道呢！哎，不是在说言律师的嘛！”

　　“对啊！谁让你突然把话题转掉了，她老公居然不是谢律师，觉得他们好像有一腿啊！”

　　“谢律师不配她啊。”

　　“为什么不配？”

　　“哎呀，反正感觉不搭，谢律师一看就是跟老板一样风流成性的，言律师嘛……占有欲好强的。”

　　“这你都看得出来？”

　　“当然！我谁啊？我还看得出杨玉晴性-欲强呢！”

　　“哈哈……你越来越坏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高跟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渐渐远去，言瑾终于能按下冲水按钮，对着镜子整理了下着装之后迈着步伐走出了洗手间。

　　陆生刚刚接受完个人专访，主要还是针对这次拆迁的启动，陆生表示这次的合作自己会交给属下来完成，他只负责最后的审定。记者问原因，陆生淡笑着将左手伸出来，用手背对着记者，无名指上赫然是一圈银白色的戒指，“我前段时间结婚了，我太太也怀孕了，所以未来的几个月我可能会很忙。”

　　“陆总方便吐露一下您太太的资料吗？”

　　“我想她会生气的，抱歉。”陆生叹笑，记者也知道这个无关本次采访，况且这是个正经的访谈，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送走记者后，陆生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昨晚从车上拿下来的那个长条盒子。

　　里面是一把小银锁，挂在同样是银质的链子上。正面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兔的图案。

　　这个链子是他前几天去云南开会的时候买的，若是从前他肯定都不会看一眼，可是从橱窗外看到挂在玻璃后的小锁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几个月后即将出世的孩子，他想把它送给孩子，希望孩子能够一生健康平安。正巧，孩子明年出生，明年又恰好是鸡年。他没有犹豫地就买了下来，谁知道回来后竟然忘在了车上，直到昨晚才想起来。

　　被杨玉晴那么一闹，他没能把小锁给言瑾，反倒被被她摆了一道。他觉得还是应该给言瑾说清楚情况，好歹也是自己不对，以后还要过日子呢，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闹矛盾了吧？想着就拨了内线，假公济私地把言瑾叫到了办公室。

　　“私事？”言瑾在椅子上坐定，直截了当地问。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对，你应该忏悔。”

　　陆生把盒子递到言瑾面前，言瑾没含糊，径直打开了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她一下笑了出来，问：“收买谁呢？”

　　“这是之前买的，给孩子的。”

　　“我以为你做错了事，会想着收买我。”

　　“好，请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收买到你？”陆生的神色颇为认真，言瑾的笑倒是有些保持不下去了。

　　“不是说了不谈感情吗？何必呢。”

　　陆生皱眉，他真的觉得和言瑾每次都不能好好的说话，她向来喜欢开玩笑惯了，跟她正经谈论的时候，她也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难辨真假。尤其是她常常把“不谈感情”放在嘴边，这是想提醒他还是提醒她自己？

　　“言瑾，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吗？”

　　“我现在难道语气不好吗？”言瑾无辜地摊摊手。

　　“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刘嫂请假了。”

　　言瑾想回一句“怎么我就不知道她请假了”，看着陆生有些不耐的表情，撇撇嘴还是什么都没说。人是他请的，自然听他的话，凡事也都是要先和他报备，她一个只知道坐享其成的人，有什么发言权呢？

　　晚上陆生带言瑾去的是一家私房菜，主菜是一锅炖得柔软骨酥的老鸭汤，不油腻，里面估计加了些中药，闻着就有一股药草的清香。

　　言瑾这段时间来喝这样的汤可以说是不尽其数了，都是些补血气养神的，刚开始不习惯那股浓浓的药味，时间长了后反倒觉得那味道挺合胃口的，所以她现在气色远比之前好多了，人也圆润了些。

　　“他家的红枣银耳汤不错，待会带点回去，半夜你若是饿了可以热来吃。”前几天她半夜总是喊饿，家里又没有存粮，只有些晚上的剩菜，可是不适合半夜吃，不易于消化，加重胃的负担，她就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第二天的早餐。

　　“挺了解的啊！”

　　“常来，他家开了十多年了，不过一开始的店在附中后面的那条街。”

　　“四安巷？”

　　“嗯，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附中的！但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家店。”

　　“我高二那会儿就搬走了，这两年才又无意中找到的。”

　　“你高二的时候……”言瑾在脑海中算着时间，“九七年？”

　　“九六年。”

　　“那时候我才上初二呢，在附中都还能迷路，更别说知道那条街叫什么了。”

　　“还是那时候的附中好，教学楼上爬满了爬山虎，比贴墙砖好看多了。经常可以见有人坐在草地上和树下聊天，那才真的有校园气氛。哪像现在的孩子们，每天除了做题就是做题，都变成学习机了。”

　　陆生是十分怀念那时候的自己的，那个年代，和女生走得近些，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然而也是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展开了真的可以说得上是轰轰烈烈的初恋。

　　第一次牵手和亲吻都能让心狂跳不止，当触摸到和他构造迥然不同的女性躯体时，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初恋让人成长，失败的初恋让人记忆深刻。

　　陆生现在回忆起初恋来，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当时的年少轻狂和气愤填膺已然消退，有时候，人是不得不信命的。

　　言瑾于他来说，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人，她是他老婆，是他孩子的母亲，他关心她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了。男人，就该勇于承担，不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委屈，不然事业上再如何辉煌，失败的婚姻和家庭注定是人生中的败笔。

　　第二天一早陆生跟言瑾就驱车到了师大教师公寓楼下，言瑾穿了件有些贴身的羊绒裙衫，可以很清晰的看见隆起的小腹。她家隔壁的刘教授刚好下来遛狗，看见她就大声喊她。

　　“刘阿姨，好久没见，您又漂亮了啊！”

　　“你这丫头！嘴还是那么甜！”刘教授笑眯眯地，眼神往下看见她的小腹，惊讶地张开了嘴，“你这肚子……”

　　言瑾含羞一笑，说：“我结婚了，还没办酒席呢，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年轻人啊！想着让孩子参加你们的婚礼吧？哎，你老公呢？我可要见识见识我们小瑾的老公是何方神圣！”

　　“刘阿姨！”言瑾嗔怪一声，余光看见提着几个袋子走过来的陆生，朝陆生一笑，继续对刘教授说：“这就是我老公，陆生。”

　　“不愧是小瑾的老公，一表人才啊！”

　　陆生走过来站在言瑾身侧，礼貌地对刘教授笑着，用手肘碰了下言瑾，示意他给自己介绍。

　　“这是我家隔壁的刘教授。”

　　“什么刘教授！跟着小瑾一样叫我刘阿姨！”刘教授责怪地看了言瑾一眼，言瑾莞尔。

　　“刘阿姨，您好，我叫陆生，之前老听小瑾提到您，终于有机会见到本人了。”陆生把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刘教授，“这是给您的一点保健品，强身健体的。”

　　“哎！这东西留给你爸妈就行了！”

　　“都有都有，您收下吧！”

　　刘教授也没再推辞，乐呵呵地接过了礼品袋。

　　言瑾家在五楼，是传统的七层公寓楼，楼道有点窄，扶手是一般的木头制成的，下面是钢筋的支架。初冬有些潮，水泥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言瑾走在前面，陆生提醒到：“小心地滑。”

　　“嗯。”言瑾也担心，手搭在扶手上一步一步走着，不求快，但求稳，“你刚刚说谎都不眨眼的啊！”

　　她什么时候给他说过刘教授了？除了她爸妈和谢中祁，他应该是不知道她其他的亲戚朋友了，她更是除了他的助理司机外，谁都不知道。

　　“这是一种外交手段。”

　　“陆总您生意经念得好啊？”

　　“你小心点！”陆生低喝，她刚刚说话的时候猛地转过身来，脚下不稳差点滑到，幸好及时抓住了扶手，加上他在后面撑住了她的腰，她才没出什么事。都这么大的人了，即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怎么还是那么小孩子心性。

　　言瑾跟变脸一样，一进家门就对着王敏开始撒娇，埋怨自己喝了一个多月的汤，还都是加了中药的，味觉都要麻木了。

　　王敏笑着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眼睛却瞥向了陆生，后者正在换鞋，闻言抬头笑了笑。

　　“妈，我朋友给我带了只土鸡，山里放养的，已经处理好了，带会儿给炖了吧，你们也补补身体。”

　　“留着给小瑾补吧！她可是最需要补的！”

　　“妈，你该干嘛干嘛去，啊！”言瑾面上一热，推着穿围裙的王敏进了厨房。被自己的母亲这么调侃，脸皮再厚的人也会害羞的啊。再说，她和陆生什么都没有，她不尴尬，也怕他会不好意思呢。

　　言学文一早就去了实验室，昨晚带的研究生不小心把仪器弄坏了，导致测量出来的温度压根就没变过，平平的一条直线。

　　言瑾想进厨房帮忙，却被王敏给推出去了，“孕妇就好好的休息去，跑到厨房来添什么乱？”

　　言瑾明白王敏的意思呢，放着第一次到丈母娘家来的老公不管，自己到厨房去帮忙，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吧。”言瑾不是不喜欢和陆生单独相处，在家里的时候他们还是非常融洽的，当然，他们是各干各的事，但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要是王敏看出些什么端倪来，那怎么行。

　　“好。怎么突然有这个兴致了？”

　　“为了给你证明我没有动过刀，绝对的天生丽质，不用担心给孩子带去不好的基因。”

　　“哦？那你需要看我的吗？”陆生也和她开起了玩笑，脸上难得有些挪揄的笑，好像，还带着些……宠溺。

　　“宠溺”这个词一闪现出来，言瑾被自己吓了一跳，慌乱地别开了眼，继续翻动着手里的相册，一张张地给陆生解释照片背景。

　　言瑾小时候长得非常可爱，圆圆的苹果脸，一双杏眼水灵灵的，谁见了都会喜欢上。都说女大十八变，现在脸倒是拉长了，标准的鹅蛋脸，眼睛仍旧是那么的迷人，眼尾比小时候更加上扬，仿佛能惑人心。

　　陆生早就接过了言瑾手中的相册，仔细地看着，偶尔会问她一些话。

　　突然间，一张照片从相册里掉了出来，直直地落到了陆生的脚边。陆生准备弯腰下去捡，谁知言瑾动作更快一步，飞速地将那张照片捡起来，随意地塞进了书架的空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