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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我这一诧一傻间,梓青已褪了外袍,铺好床被,顺手拍了拍一旁的褥子,笑意盈盈的招呼我:“还不睡?”

      我愣了一楞,瞅了眼他瞅了眼床,扭头三百六十度绕着这屋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结结巴巴的问他:“这......这确然是我的屋子对吧?我也并没有走错是吧?”

      他似笑非笑的瞟了我一眼,施施然道:“这确然是你的屋子,你也并没有走错。”顿了顿:“那小息你是要睡里侧还是睡外侧?”

      我默默望了一回房梁,这不是睡里侧还是睡外侧的问题罢。诚然......诚然你往常也常闹着要同我一起睡,但那时毕竟年纪尚小啊,如今......如今你都这般大了,莫不是还想要我与你唱摇篮曲哄你入睡?!

      却听他忽而一笑:“这里总共只得这么一间房,我与你挤挤就是了,总不至于这般晚了,再劳累别个再去收拾一间出来,搅得大家都睡不好觉。你说是么,小息?”

      我抹了把脑门子的汗,甚麻溜的掀开被面一把钻了进去,心中委实一阵丢脸。呵呵道:“诚然,诚然,怎好再麻烦别人,挤挤就是了,呵呵,挤挤就是了。”

      恰巧屋外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他起身去关窗户。

      屋外一溜的青叶翠竹,夏日夜里十分的凉爽,但现下不过二月的天,外头风呼呼的吹着,听着甚是萧瑟,我便又往床里挪了挪,留出大半个床位来给他。

      梓青关完窗户回来瞟见我,翩翩然的冲我一笑。

      他那样的一张脸,笑成这样,着实让我有些受不住,捂着一颗小心肝默默蒙头睡了。

      心里却总不大安稳,梓青他从前却不是这个样子的,往日里瞧着甚是沉闷的一个人,虽算不得冷漠如冰,脸上的表情也绝不会超过三种。

      冷漠的笑,淡漠的笑,不笑......

      如今却时时笑的这般如沐春风,让我很是忐忑,很是不安。

      他这模样,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我这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猝然间忽地打了个喷嚏,这才惊觉自己的一双胳膊腿,不知何时都晾在了外面,此刻早已冻得拔凉拔凉的。

      身后梓青翻了个身,暗夜里响起个淡淡的声音:“睡过来些。”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事情,神思不大在位,便随着那声音轻轻翻了个身,突地被一股大力猛地捞过去,正抵在一方坚实的胸膛上。

      我傻了。

      背后梓青淡淡道:“叫你睡过来些,不觉得冷么。”

      我呆呆道:“还好还好,我皮厚,不怕冷。”

      他从背后拿手环住我,半晌,滚出两个字来:“我冷。”

      ......

      我俩贴的这样近,他身上淡淡的白檀香气一阵一阵的飘过来,绕的我头脑有些不大清明,于这不大清明之中猛地叫我醒起方才好像还有什么话没问完,遂赶紧翻个身面对面向着他。

      夜色里,他似乎愣了一下。

      我道:“方才还没说完,三年前你既不是去追心上人,那你干嘛去了?”

      他垂了垂眼睑,淡淡的:“无事,不过是些事情想不大通而已。”

      我道:“什么事情要你想那么久?”

      他继续默了一会儿,没答我的话,却问出奇怪的问题:“小息,我同墨言上神,长得真的很像么?”

      我诚恳的点头。不止是像,简直是很像啊。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若不是因为我同他相似,”认真地看向我:“小息,你还会同今日这般待我么?”

      我愣了愣,这不是废话么,要不是你长了一张同墨言差不离的脸,莫说当日你一声不吭的走了三年,就是三天,我也早将你屁股打开了花。但你顶着一张墨言的脸,我便是有天大的火也发不出了。

      饶是如此,我心中也知道,他并非墨言,我也从未将他认作墨言。

      暗夜里他一副恳切的摸样将我望着,细细品来,恳切中竟还带着一丝执着的意味在里头,叫我大为疑惑。这孩子怕不是因为墨言的事,有了什么心理负担罢。

      我道:“墨言于我有天大的恩情,我心中自是对他千般敬重,万点不敢怠泄的,这同你像不像终究是没得什么关系,左右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疼你、护你原也是应该,万没有你说的这般,若真是因你长得同墨言像了几分,我便待你不同几分,那你可真错看我了,这几万年的情谊也真真是白相与了。”

      他眼睛亮了亮,亮了半晌,嗖的竟又暗下去,搞得我很是迷茫。

      他默了半日,半晌道:“我何尝不知。”

      我松下一口气来。

      他低声道:“可我心里既盼着你这样说,却又不愿你这样说,我......”

      却突地住了口,“我”了半日也没个下文,只将我越发的搂的紧了。

      我一派茫然,不晓得他这究竟是着了什么魔风,怪里怪气的。怅然的望了望帐顶,打了个哈欠,想着明日还是请二师兄过来给他瞧瞧,别是有什么毛病。

      困意上来,一个恍神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你都晓得吧,你一定全部都晓得罢,却为什么还要做出这幅摸样?”叹了叹:“小息,我该拿你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

      这话奇怪得狠,我以为自己睡得深,做梦来着,翻个身,又呼呼睡了。

      翌日,天还朦朦亮,我整个人已被梓青巴巴的从床上扒拉起来。

      他瞧着心情甚好,行云流水的穿好外袍结好腰带,笑盈盈的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半点看不出昨日夜里的颓败伤感。

      我梦游似地瞅着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你看着做吧,我困得很。”便要倒头去睡。

      他回身坐到床沿上挡住我就势躺下的身形,伸手捞了近旁桌上的一杯冷茶递与我,缓缓道:“醒醒神罢,今日不是还要下界去接文玉么。”

      我靠着他抿了口茶,果真是杯冷茶,冷得我上下牙齿整整打了两圈颤。

      我打着颤道:“哦,你说下界啊,我不用去。”

      他接过茶杯顺势挑了挑眉:“哦?”

      我吧了吧嘴道:“左右这事是我二师兄惹出来的,哪有师兄惹了桃花却叫师妹去断后的理。再说赤渊圣君与那丫头哪个是好惹的,我何苦去揽这苦差事。”笑了笑:“倒是文玉那丫头,我瞧着她这命盘到奇的很,说不定此番会有另有一番造化也说不定,且由他去罢。”

      他抿嘴笑道:“你倒会躲清闲。”

      我呵呵笑了,倒也没了睡意,自去穿好衣,坐在铜镜前束发。

      我虽作了这十几万年的货真价实的女神仙,于淑身打扮上却着实没半点慧根,只松松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拿一把白玉簪绑了。

      铜镜里,梓青含笑将我望着。

      我左右看了看,着实没什么再修缮的了,再修缮也不知该如何修缮,便搁了木梳。

      他起身握住我搁梳子的手,铜镜里,仍自含着笑:“明明是个姑娘,却偏偏不爱这些个脂粉,这便也罢了,如今是连头发也不想梳了?”

      他这一声姑娘,叫得我生生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如今这把年纪,面貌虽看着尚还很年轻,但着实已经担不起姑娘俩字。只能嘿嘿笑道:“哪里是不想梳,是手太笨,那些个花哩鼓哨的发髻实在是弄不来。”

      他盈盈笑着,送了我一个字:“懒”,便自去取解了我将才挽好的发髻,重新打理起来。

      我瞧着铜镜里他那拿梳子的手上下翻飞,这一缕头发这样挽,那一缕头发那样束,一套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甚是麻利。

      我竟不知他何时有了这手艺,吧了吧嘴,由衷赞道:“啧啧,你这么能干,将来嫁你的姑娘一定很有福气。”

      他竟一本正经地点头:“对,嫁给我会很有福气。”

      目光透过铜镜扫过来,似笑非笑。

      我心中猛地一跳,却不知为何会有这么一跳。

      铜镜里梓青犹自含笑盯着我,眼睛里似有些东西 ,淡淡的,缓慢而静谧的流转。

      浑身竟有些不大自在,我咧着嘴干干一笑,拿眼望向别处了。

      心道怪了,怪了,今日真是邪性了!

      他手里的动作不停,顿了顿又道:“昨日回来的晚了,原是有个事要与你说。”

      我侧了侧耳朵。

      他续道:“也无甚要紧的事,只是这几日需得留你独自在这多待几天了,我既承了天君的职,这几日怕是要忙些。”

      我回过神来,赶紧道:“这是自然,你将将领了这职,万事自该多上心些。男儿心在四方,你这年纪原也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却不用整日记挂着我。”

      他淡淡道:“我原也对这事不大上心。”又一笑:“成了。”

      我心道什么成了,却猛然瞧见铜镜里正坐着位盛妆的美人,那美人发髻高挽,明眸皓齿的,瞧着很是端庄,很是娴淑,很是......眼熟。

      乖乖个娘类,这美人不会,不会是我吧?

      铜镜里,梓青左右端详了一阵儿,满意的搁了木梳。

      我嗫嚅了半天,回头瞧他:“这样......不好吧。”

      太招摇了,太招摇了,这让我怎么见人呐!

      他垂首打量了一番:“的确是少了些什么。”从怀里取出个坠子摸样的东西来与我戴上,幽幽一笑:“这样瞧着就好了许多。”

      我低头瞧见那玉坠,登时愣在原处。

      他瞟我一眼,嘱咐道:“天君在一十三天宫予了座府邸,待收拾完了,我便来接你,”顿了顿,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这几天你乖着些。”

      说完转身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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