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直人的36计》姓随意名一点

85、第 85 章

　　出租车在城市的夜里游走，这些年互联网发展太快，连出租车都渐渐失去了市场，司机听着午夜广播里的暗语低喃，长吁短叹着。
　　况兮坐在后座，看着身边远去的人影车流，轻轻扬起嘴角，经历过这些年，或多或少有些成长，也许很多东西都没有期许中的明媚，也没有想象中重要。
　　“累了吗？”
　　身边突然传来林止唯的关心，况兮蓦然回头，还沉浸在车窗外的思绪中，许久才回过神来，“不累”。
　　况兮甜甜一笑，又转过头，看向窗外，林止唯的眼里，那个笑容与记忆里的张扬和故作乖巧差别太多，两张脸竟然无法重合。况兮的脸很美，她一直都知道，车流平稳，没有颠簸，也没有急促，她看着况兮留给她的小半张侧脸，有些难以言喻的温暖。
　　也许未来遥不可及，但她身边的女孩却是触手可及的，有着女孩独有的轮廓、独有的固执、独有的狡黠，还有，她独有的温度……
　　微凉的触感落在脸上，况兮微微一愣，随即扭过头，脸更多地滑进了林止唯掌中。
　　手中的脸是柔软的，温热的，夜的寒冷没有进入况兮的身体，也许她的暖意来自她的性格，甚至灵魂，林止唯对这份暖意有着她才懂的眷恋。
　　脸上布满沧桑的司机视线在后视镜扫过，又专注地看着前面路况，在这样奔波的夜里，他念着的只有自己那个小小的家，那个家里有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他的妻子，有房间里熟睡的孩子，那些别人的故事，已经被生活磨去了天性里的探究欲。

　　车很快到了林止唯家，她看着况兮，这个情绪变化太快的女生，也正看着她。
　　她打开车门，“到家给我发条信息。”
　　况兮顺从地点点头，却没有说一句话。
　　林止唯转身进了小区，很快在小区的拐角消失，况兮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拿出钱，递给司机。
　　司机诧异。
　　“谢谢师傅，我想自己走走。”
　　司机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像她一样没有说出口，他拿出零钱找给况兮，在车启动的瞬间，他还是提醒道：“太晚了一个人不安全，你要回去的时候还是叫辆车吧。”

　　高兰从厨房端出一份水果沙拉，看见林止唯回来，兴冲冲招手，“过来吃点水果。”
　　林止唯见高兰穿着睡衣，感叹：“你比我还先到家。”
　　高兰摇摇头，“我以为你今晚会晚点，我就先回来了，少峰送你回来的？”
　　林止唯：“不是。”
　　这边刚说完，电话就开始响起来，音乐声在夜晚优雅动人，她看着手机屏幕，背过身，避开高兰了然的眼神。
　　“喂。”
　　“你到家了吗？”
　　“刚到。”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是没事的话我可能还要麻烦你陪我去买一份礼物，第一次见我哥的未婚妻，不好失了礼节，你们女孩子的东西我又不是很懂，所以要请你参考参考。”
　　黎少峰向来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里越加柔和，却不自觉多了点客套，这四年分离并不是没有改变，至少他们失去了曾经的亲近与熟稔，变得尴尬起来。
　　“少峰”林止唯短暂的思考后开口，“你在哪里？”
　　对方显然一愣，“刚刚送了薛珊回家，现在……在你家楼下。”
　　胸口多多少少有一些震动，林止唯知道，黎少峰的等待纯粹简单很多，于是开口有些困难，好在她是林止唯，一个不那么善良体贴的人，至少不必那么为难。

　　夜晚的小区凉亭静悄悄的，大冬天，连蝉鸣蛙声都没有，她想起独山的夜晚，不太冷的时候，居然还有零星一两只蛙叫声，也被况兮反复拿来感叹。
　　“你笑起来真好看。”
　　黎少峰正看着她，她的脸上挂着一点甜甜的微笑，于是忍不住轻轻地开口，也不觉得唐突。
　　林止唯摇摇头，笑意依旧在脸上，“少峰，我想和你说件事。”
　　黎少峰被这份轻松与闲适感染，也笑起来，“你说。”
　　“你哥的婚礼我不能去。”
　　黎少峰停顿了一秒，很快恢复，笑容更甚，“没关系，本来也是我欠考虑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不是。”
　　终于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开口，“我去的话，况兮可能会闹别扭。”
　　黎少峰大概没办法准确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难得露出了呆滞和疑惑的神情，很久之后才领略出了一点什么，却又直觉否定而不敢深想下去，他重复着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像是怕林止唯没听见，又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和况兮有什么关系？”
　　林止唯深吸一口气，直视黎少峰带着恳切的双眼，简洁地说：“我和况兮在一起。”
　　在一起有很多种意思，中文博大精深，出国太久的黎少峰怀疑自己中文退化太严重，根本听不懂。
　　“你答应过我的。”
　　四年前那个夜晚，高三正是大家奋力冲刺的时候，早就知道自己要远赴欧洲的黎少峰鼓起勇气在那样一个月色柔和的时刻告诉林止唯，他喜欢她。他倒现在仍旧记得局促的自己和坦然得让人心慌的林止唯，他记得自己开口，说我想留下来，我不想离开你，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别人。
　　他记得更清楚的是林止唯信誓旦旦对他说，你去英国吧，我答应你，在你回国之前，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我等你。
　　同样是“在一起”三个字，为什么他就是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意思。
　　他被这突如其来袭来的消息敲打得糊涂，什么征兆都没有就宣告了多年爱恋的结束，甚至于，那些成竹在胸的过去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睁大眼，笑容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心深深的沟壑，“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等我的，止唯，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那个说过君子一诺千金的林止唯怎么可以这样？！”
　　一个大男生硬生生红了眼，他质问着林止唯，却没有斥责，他只是想让林止唯来否定他现在正在经历的“悲剧”，林止唯感受到了他的难过，有抱歉却没有心痛，像况兮曾经说过的，她其实并不善良。
　　“少峰，一诺千金的是君子，我只是女人。”
　　黎少峰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问：“所以你可以理直气壮的骗我？”
　　“我从来没想过骗你。”
　　“可是你答应我却没有做到，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我？！”
　　如果她没有答应他，没有给他那样让人感动的承诺，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难堪与悲痛，时间付诸东流，心血耗之灰烬，如果当初没有那些青春年少懵懵懂懂的信任，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对峙？没有那一句我等你，也许他冲动之下留在了N市，也许已经用相处打动了林止唯。又或者他在欧洲渐渐遗忘了那段希望渺茫的情愫，拥有了另一段感情。所以他褪去一贯的阳光与温柔，质问林止唯，为什么要答应我，为什么？
　　如果能预知未来，人生有怎么会有那么多后悔，她承受着他从未有过的锐利目光，缓缓开口：“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一个叫作况兮的人。”
　　我不知道未来，正如当初不知道现在，这大概是最无力却最真实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