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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葵山红叶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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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三呢,”他松开扣在我肩膀上的手,靠回床头,“我要复活春山真神。”
御音的语气颇为悠闲,不说想,只说要,似乎复活春山真神和做个香菇炒香菇一样容易。
他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二个要复活春山的人了,九芝是要一颗心,那御音的目的又是什么?
“御音你和真神大人有什么交情么?还是说你有必须要实现的愿望?”
“只坦白三件事情哦,”他狡黠一笑,“轮到阿姐了。”
“好吧,”我抓抓头,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你问我答好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我的真名,真身之类的,随便问。”
“也好,”御音顿有所悟般点点头,“第一,阿姐你可有心上人?”
啊?
这小子的问题也忒突兀了些。
心上人的话,凤冉应该算吧,他若不是本神女的心上人,当年又怎会成婚呢?
恩,这样回答的话肯定没错。
我望着他亮晶晶的眸子点点头。
少年挑了挑眉,眼中噙着一丝轻蔑的笑,“是谁?”
“东天帝君……”
“真的?”
我咂咂嘴,“御音,你确定这是第三个问题?”
“确定。”
我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小风应景地拂过,少年忽然抬手抚上本神女的脸,习惯性地眯起眼睛,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惑人心魂,他含含糊糊地喃:“阿姐,我有点儿累了。”
“那,那你先休息吧。”
等等,我好像没有必要这么张口结舌,惊惶无措吧,明明他问的我都照实回答了。
只是御音这突然而来的讨厌情绪又是为哪般?
我起身走到门口,下意识地回头望望。
御音静静地靠在床头,怀里抱着狗子,睨着眼望那院中飘落的花瓣,银色月光洒进窗,勾勒出他俊美无双的侧脸和狗子圆滚滚的身子。
一人一狗,如斯和谐。
我叹了气回手关上门。
刚出院子,恰好撞见白天帮我涂药的小仙娥,本神女连忙上前,“姑娘,请问帝君大人现在何处?”
仙娥先是一愣,毕竟从昏暗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太熟识的人还是有些惊悚,微怔之后,她莞尔一笑,“是你啊,”说着提了提手中的食盒,“帝君大人在珍珠楼,我恰好也要去那里,不如同去吧。”
珍珠楼?
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转转眼珠,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帝君大人还要吃饭么?仙人不都是辟谷的么?”
当然像凤冉那种爱好下厨并祸害身边人的除外。
小姑娘摇摇头,“这是药,”说着便拉我走上甬路,“司命星君中了妖毒,一直昏迷不醒,已经好多时候了。”
小仙娥在前我在后,边说边走着,不一会儿,她就带我来到一处半掩的垂花门前,站在门外时,只觉得里面可能是处普通的院落,推门而入,才发现这里面是别有洞天。
一片碧绿的荷塘,叶嫩绿,花粉红,荷塘中是长长的栈桥,栈桥从大门口一直蜿蜒到池子中央,桥的尽头是一座小楼。
小姑娘道:“帝君大人就在这珍珠楼的三层,你把药带上去吧,我还有其他事,就不上去了。”
我接过提盒,拍拍胸脯。“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夜凉如水,月挂中天,十里菡萏幽幽生烟,宁静中墙外是谁拿起琵琶,轻拢慢捻起来。“……珍珠楼,帝王燕,月半弯,落堂前……苍狗白云,千舟过遍……再会时,把臂同游清江畔,笑看春山,闲愁不管,天地一壶宽……”
嗓音婉转,媚气十足,唱到后来竟还有几分天地浩荡之气,仔细听来声音倒是不陌生。
低头,白月光倾泻在栈桥上,本神女顺着栈桥走到小楼下,不知不觉间,墙外管弦已住,寂静中好像有谁在叹息。
抬头望了望,几层楼内都是灯火通明。来的路上,从小仙娥的话里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们相识七万年前,他爱鸟,她喜猫,他爱安静,她却吵闹,他不喜春山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却把她看得和他一般重要,他认为女子要像月宫嫦娥一样温柔贤淑地画个画,绣绣花,她却舞刀弄枪,还跟随后羿学射箭,流年易逝,苍狗白云,他们似乎是九霄之上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又相伴而行多年,坎坷艰难历遍。
不易啊,不易。
我摇头叹气,一路来到三层,楼梯拐角处有一间屋子,门没关,能看到帝君大人正坐在桌旁对着灯火看着什么书。
我站在门口,轻轻扣扣门,语气恭敬,“帝君大人。”
白泽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叫师傅。”
“师,傅……”
奇怪了,为什么有种违和感。
我提了提手中的拎盒,“望月姑娘让我顺路送的药,另外舍弟不小心划破了手,想和师傅讨些灵药。”
“放桌上吧。”他依然没看我,只是专注地翻着手中的书页。
我低头列咧嘴,走到屋中的另一个小桌旁,刚把拎盒放下,耳边忽地一道风声。
本神女猛然抬头,却见御音簪在我头发上的青雀牡丹金钗已经到了白泽手里。
春夜悠长,暖风熙熙。
男人眸光凌厉,“这个从哪来的?”
“这,这个是徒儿的传家宝,为防盗贼,一直由舍弟贴身收藏,方才不小心擦破了胸前皮肉,不知为何,伤口处的血总是不凝,所以才想和师傅您讨些丹药或是药水之类的东西。”还好本神女反应机敏,随口便编了个理由,真假掺半。
好的借口,全假不行,假中有真才是上。
白泽神色变了几变,最后摇摇头,“这个恐怕为师也无能为力。”
“师傅连您也?”这回倒是论到我惊讶了。
“我本以为这件东西丢了,没想到居然流落凡间,”他松开手掌,青雀牡丹钗一道金光后又回到我发间,“这是春山真神的东西,和凤冉宫中的牡丹屏风一样,由上古溶日金锻造而成。”
“那要怎么办?”我慌忙问。
御音这家伙也不知是哪路的小妖,捡到这么个祸害人的东西,不知内情,下狠手来祸害自己。
白泽起身,不紧不慢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但是春山大人不是已经……”
“这个,恐怕还要找凤冉帮忙。本座会叫望月取些药来让他先吃着,不会有事的。明日去了清波宫再议。”
方才说话时我一直没注意,他这一站起来,本神女才发现白泽手中书的书名似曾相识,“师傅,这是凡间的小说?”
白泽低头合书,“葵山红叶生的《珍珠楼》,”说着,他抬眸扫我一眼又道,“这本书现在你们凡间还有人看么?”
虽然不知为何有此问,我还是见善地点点头。
白泽冷笑一声,“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得意。”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嘲讽,屋中的蜡烛幽幽地被吹灭一根。
虽说白泽会刻意与人保持距离,但似乎不会这么明显地反感一个人。
本神女忍不住问:“师傅说的他是谁?”
白泽把手中书随手扔到桌子上,“一部小说流传久远,你说谁最高兴?”
如此轻慢的态度真是看不出这位就是方才看书看得那般认真的帝君大人。
最高兴的人?
我思索片刻,一拍额头,恍然道:“最高兴的一定是著书之人!葵山红叶生!师傅您认识葵山红叶生?他也是神仙?”
“何止认识,”白泽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一乐,“《珍珠楼》是葵山红叶生侠客行三部曲的首篇作品,也是她的第一部小说,后来又有了《琉璃塔》和《销魂殿》,当年她写《珍珠楼》的时候,还是为师替她取的笔名。”
我眨眨眼,能得白泽帝君亲自赐名,想必此人大有来头。
白泽又道:“她第一次偷偷放到人间的七百本《珍珠楼》中有六百九十本在不咸山书阁密室之中,司命说了,不能同批大宗购买,她知道我们帮她会伤心,害得本座化装成路人甲乙丙丁六百九十次。”
我点点头,能得司命星君鼎力相助者,想必也是身份不低。
“那时是什么朝代来着?且不论具体年代,那个王朝有一种小报,上到官宦商贾,下至平头百姓都喜欢看,那上面专门有推荐时下热门小说的专栏,自从《珍珠楼》被主笔长篇大论推荐之后,销量就一发不可收拾。”
聪慧的本神女嗅到了一丝猫腻。“师傅,可是那篇长评?”
白泽慢慢道:“也是出自本座之手。只是没想到多年之后那主笔又继续推荐了《琉璃塔》和《销魂殿》,这人间还真有品味低俗的,她写的那些打打杀杀,好武斗狠,急公好义的草莽文学,竟真有人引为上作。”
说完他目下无尘的目光正好撞在我浮在太虚中的眼神儿。
四目相对的片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师傅,《珍珠楼》的最后一句您可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这些天一直在忙活签证……
对各种大城市的小伙伴各种羡慕嫉妒啊~
木有领馆地方的孩子伤不起……
更新~
草山工口生什么的其实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