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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紧咬不放(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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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案发现场在一家百货商场,远山熏和高川都到达时百货大楼案发的那一层已经被警用工蜂团团封锁起来了。她仰头看了一下商场大楼,正面挂着一个有狮子元素的商标,熏记得还是是家很有实力的企业。
“把我们课拉来,看来是和上一个案件有点联系的了。”高川组长把终端里的警官证出示给工蜂,带着熏走进现场。
还没有看到死者,熏多少有些忐忑。商场这一层贩卖的都是家用电器内产品,各种各样的现场痕检和鉴识小工蜂不放过任何细节地来来去去,刚到场的熏差点不小心踩到一个。
乘坐执行官护送车晚到一些的飞鸟加贺和森崎信哉也赶到回合了。
“商场大楼外侧的大显示屏也被信号挟持了,估计是病毒进入系统电脑篡改了路径,工作人员发现了不对很快就切断了屏幕供电,但还是有行人看到了尸体的样子,上头觉得这次案件和手里这个相同点。”
又是无关人员目睹尸体画面导致区域色相变化的案例,熏盯着终端上显示的案件资料。
“死者是这家商社的前社长,渡边修,男,七十二岁。早上开店时商社大屏幕定格在他尸体上,这才被社员发现并报警。”
“店内都不巡查吗?”
“这家店除了监控系统的几个工作人员,其他基本都由机器人代理了。这几天商场休店后时常停电,维修人员还没来得及上门。昨晚商场楼又有短时间停电,估计凶手就是这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犯案的。早上工作人员看到没有防卫系统没有异常警报,就自以为无事。”
“余下的事呢?”
“看到尸体画面的行人已经被街头摄像头锁定,很快就会接到通知进行集中心理诊疗。”
凶手似乎热衷于把自己的战绩展现在人前,对这样会致使围观者色相变化到何种程度也不加考虑。或者说,他想让越来越多的人色相浑浊,这样一来社会势必会混乱吧。
熏把嘴里最后一点糖嚼碎咽下去。
组长在给森崎分配任务,让他去收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社员口供。
她抽空看了一眼终端上的色相,不知什么时候突破了75,她吓了一跳赶忙剥开口袋里剩下几颗糖的糖纸。有颗糖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蹦出了口袋,她退后一步正要低头。迈开腿往现场走的飞鸟眼神停滞了一秒,他弯下腰捡起糖递给了熏,一言不发地继续走开了。
熏有点晃神。
“要是每次这样追着凶手屁股后面到现场那还省事……”
她回过神不解地扭头看说出这番话的组长。
“平日处理的工作都是和市民的正常接触,没有申请武装支援的必要。所以Dominator并没有登载我们组员的ID。”
“不需要使用它,其实也挺好的……”熏不禁想起了对这把枪的一些耳闻,那可不是怎么仁慈的玩意。
“是啊,犯人抓捕工作还是交给一系他们就好。”
“别站着啊,老头。”
当两人交谈结束时,飞鸟已经走到现场更靠里的地方去了。
色相终于跌破70,熏稳了稳神,她忙不迭小跑着朝飞鸟的方向去,一路上的鉴识工蜂有条不紊地回避着她。
飞鸟最终在一排展览家用按摩椅的区域站住了脚,其中一个椅子周围有好几个鉴识工蜂忙上忙下。毫无疑问这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过现在这里空无一物,尸体据说是被验尸室运走解剖了。
静吹姐,我太感谢你了,不用和尸体面对面的熏窃喜。
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沙发型按摩椅,和周围摆列的其他除了型号差异再无特别之处。只是工蜂发现椅子扶手上两边都有一处疑似摩擦留下来的痕迹,非常细微,要不是灯光打在侧面肉眼轻易看不出来。
熏不禁伸出手,在半空中被后面的高川组长拦住。他递了一双手套给她,示意她戴上。
飞鸟不以为然,“什么年代了,要是凶手留下指纹早就被鉴识工蜂扫描留档了。”
“你就当这是一个老警察的自我坚守吧。”组长赔笑,也不强求熏。
熏认为组长说得没有错,她乖乖戴上了手套。
确实是摩擦痕迹没错,而且左右痕迹很相似,应该是同一种东西以同一种方式留下的。熏想问问飞鸟的看法,直起身时飞鸟正指示工蜂特意扫描两处痕迹留下记录。
他没有来得及理会熏的询问目光,请示了组长后,自顾自调出了警用工蜂里之前对尸体的扫描图像,在现场立体立体投影图像投影出了尸体被发现时的原样。
在尸体图像出现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颤抖了稍稍。熏猜想飞鸟可能在顾忌她的色相变化,不过事实证明他的顾虑是多余的,熏知道自己的色相已经平静下来了。
这具趴伏在椅子上的尸体外观太平静了,像是老人在安乐椅上熟睡了一样,没有让熏情绪大起大落,她还算镇定。
被害者穿的是一套便服。灰白的发丝,满是沟壑的脸,落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盘根错节,典型的生命衰老迹象,身份坚定也表明是原社长渡边修无误。
熏看着拖鞋,“凶手整理过现场?”
飞鸟则在细致地观察,“两只手……都有焦黑的伤痕。”
“触电死吗?”
“还要看尸检结果。”
“凶手多此一举地强行带受害者到这里,又电死了他逃之夭夭,怎么可能?”熏小声念叨。
“那么凶手明目张胆搬运尸体到公园,远程控制电磁波破坏体侧温度调节器使尸体自燃还公放影像也是不可能的了?”
熏哑口无言,自知理亏地道了歉。
“别这么严厉嘛,都还没有确定是不是同一个犯人,再说,案件是知情人为了转移警方视线模拟手法制造的也说不定。”组长打圆场。
“第一个犯人将信息散布出去也说不定有这个意图,让越来越多有作案企图的人假冒他,混淆警方的追捕方向。”
“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态了啊。”
“谁知道呢。”飞鸟关闭了立体投影,他站在按摩椅前方微微扬起头。
“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才低下头,揉揉眼眶,“不,没事。”
*
尸体被送回局里的第二天。
冷色调为主的研究室内,分析仪器不时传出电子的滴答声。
“静吹姐你都不害怕吗?”
野边静吹把脸从分析仪器后面露出来,“我要是怕了谁来帮你们公安局这群混蛋做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来到公安局的入职大会上远山熏第一次和野边静吹见了面。
和其他一群刚毕业乳臭未干的新人警官比起来,野边的年龄远大出他们一截。熏在还纳闷先知系统难道推荐其他工作的人转职到公安局,便从其他前辈那里听说了新一批特殊人才引入计划。
野边静吹就是被引入的人才之一,据说2108年就医学院毕业拿到医学类全职业推荐的她本选择了继续研读院生,却在院生课程两年后,也就是距离毕业一年的时候突然决定中退,听从了先知系统两年前给予她的判断进入公安局,成为了熏的同届。
结合她一向特立独行的性格,后来熏认为她这一系列决定还蛮符合她的作风。
令人捉摸不定的作风。
像她看到熏直言不讳的第一句话一样……
——“和想象中一样呢。”
看来自己已经出名了……
一个成绩倒数却被先知系统判断为可以进入精英人才聚集地公安局的例外,或是,公安局中心理素质最差的研习生,还在公安局研修所进修时就频频出洋相的吊车尾?
已猜到可能被这么说起,熏就恨不得立刻提交辞呈。
“我也没其他意思,躺在这里的无非和我一样都是人类,唯一不同就是他们名叫‘身体’的容器里丢失了‘生命’。没有什么可令人心生恐惧的地方,害怕的人无非都是在敬畏生命罢了。”
“总觉得,好哲学……其实不用你亲自上阵也可以的吧。”
“用机器吗?是个好办法,但让没有感情的机器用程序化的手法来剖析人类,总让我有点不舒服。这个社会还有什么是机器做不到的?连人生都有先知系统辅助的社会,人类参与的时刻比主宰的时刻多了去。”她似乎叹了气,“这是情理上的问题,考机器那种死脑筋是没法分析的。”
“呵,飞鸟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呢,‘机器无法取代人类’这样。”
“听起来,你挺赞同他。”
“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向来没有主见。目前也有很多相似的课题吧,自己的看法没法叫别人接受,即使这样人也会去思索探究。”
“科学层面确实如此。”野边守着分析机出结果。
“社会层面也不少。”
“啊我都忘了你是社会学出身。”
“人类是思考的动物。”
“思考啊……先知系统不都帮我们干了吗?”野边把报告递给熏也不忘调侃。
那一刻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野边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她胸口的热气像被硬生生压回了腹腔,叫她闷得心浮气躁。是不是真该找个心理诊疗师好好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了,远山熏一边阅览纸质的报告,很认真地犹豫。
完成一系列申请手续,尸体的检验报告的最终版很快就下载到了熏的终端里。就在她和野边静吹道别准备返回生活安全课时,从组长那里接到了通讯提醒,让她去训练场将飞鸟叫回来。
熏这才想起打昨天从案发现场回来她都没有和飞鸟有过接触。那个人看样子仍埋头在案件里,虽平时看起来是容易掉链子的好逸恶劳类型,但一发生事件就绷紧全身神经严肃得不得了。
想着正好可以把验尸资料尽快告诉给飞鸟,熏二话不说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后,收拾器械的野边也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她意味深长笑笑。
“你们把猎鹰放出去了?”
“是他自己飞出去的。”熏摆摆手,跑出研究室。
*
训练场是供执行官锻炼技能的必备场所,无法取得正常社会活动权利的执行官在无事的时候常会在这里消磨时间。为了让这群潜在犯获得必要的精神满足感降低危害社会的可能度,训练场内设施应有尽有。
人手不足的公安局,闲得来这里和智能机器人切磋的执行官也寥寥可数。熏根本不需要询问谁,循着搏斗的声音就走到了训练场内部的格斗竞技场,果不其然飞鸟加贺就在这里。
他的对手并不是格斗机器人,而是个真真实实的人。即使那张脸皱紧了眉头熏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刑事课一系执行官,狡啮慎也。
此时身着训练服的两人正在格斗场内见招拆招。
熏虽看不懂是何种分类的格斗技巧,也说不出名字,但总觉得两个人都气势汹汹隔绝了外部干扰,一心一意地对战着。招式之间甚至没有空隙能让她见缝插针地说上一句话,肢体碰撞地闷响每一下都让她心惊胆颤。
没过一分钟又有一个人气喘吁吁跑进格斗场,她跑得满头大汗,双手扶住膝盖缓了好半天的气才站得起来。
“狡、狡啮先生!”
认识的人,同事?熏小心打量后来的这个女孩。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刚出头,脸上稚气未脱。熏对于人脸的记忆训练一直拿不到高分,但她对这个女孩利落的短发有印象。
“常守,常守朱监视官?”她迟疑地压低了声音。
谁知对方几乎条件反射,“是!”
“不、不那么大声也可以……”
“啊非常抱歉我没有注意到场合,前辈。”
“前、前辈?!请不要用这种称呼,我是一系隔壁生活安全课的远山,远山熏。”
“……没和你们课商量就把案件塞给你们,真是辛苦了。”
“相反你们最近堆上来的案件……”熏看着场内黑着脸不断迎击的狡啮慎也,“压力很大呢。”
常守苦笑,“宜野座先生让我来盯着他一下,他说不然打坏格斗机器人送到一系的修理账单会让自己色相浑浊的。”
组长八成也是这个忧虑,中层管理者的悲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