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红与黑的碰撞（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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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案件调查的大概和他说了一通，去除了细枝末节，只交流了结论和可疑之处等等的重点。白发男人对案件兴致斐然，超出了熏的预料。她只当是人的好奇心作怪，也尽量在允许范围内透露了目前的进展。
一壶茶喝完正好快到下午四点，如同安部先生曾经说过的，他的身上确实没有携带个人终端等现代的电子产品。他看了看旁边悬空的电子投影屏幕，温文尔雅地告知远山熏他下午还必须赴个约，要在这里先走一步。
是个被邀请观看狩猎游戏的约定，不能迟到。他这么解释。
熏虽不明白他值得是什么活动，暗想应该是有钱人包场子玩真人实景战斗游戏一类的东西。
“说起来，今天是平安夜呢。安部先生。”离开桌前时，熏想起了。
“平安夜快乐。”
男人难得停下脚步，深思了一会，“圣诞节前的平安夜，远山小姐你知道圣诞节的含义吗？”
“纪念耶稣诞生……？我也不是基督教徒呐，过节也纯粹是追个热闹。”
“在希望诞生前，这就是救赎的夜晚。”他眯眼笑了，“会发生很好很好的事哦。”
听起来不错，熏也笑笑。
两个人在休闲区门口道了别，熏闲着没事在等飞鸟的途中还去旁边的商店给课里的同事们带了平安夜小礼物。
救赎的夜晚呐，没什么比心情愉快更重要的事了。心理哼着轻快小调的她提着口袋出店转身右拐没走几步正好遇上了无功而返的飞鸟加贺。
飞鸟起先看到她手里的口袋颇感惊讶，帮忙接过来还想要调侃两句“你以为是出来玩的吗”，后来马上反应过来今天这个时间本来就该远山熏休息。但话含在嘴里不说不痛快，他只好改口责备熏“多此一举”。
熏看他心情并不糟，当然也明白飞鸟也只是嘴上说说。
据飞鸟回报，渡边修在这家私人医疗会所就医时并没有谈及大田区医院的事，这条路线再一次断了。熏有点失望，但想起了安部说的话，也觉得天无绝人之路，美好的节日总不能被小小的失败破坏了。
她翻过来安慰了飞鸟几句，两个人马不停蹄往下一个回访地进发。
结束这次拜访后走出大楼，天已经全黑了，天空飘着小雪，熏和飞鸟站在大楼门口几分钟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华灯初上，不知太阳落下去了多久，气温变得很低。飞鸟习惯性问熏买了些什么，熏打开口袋拨弄了几下自顾自回答：“商店的人气商品……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一片雪花正好飘落到她的鼻头上，熏被冷得浑身一颤，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飞鸟不自然地把头转到了其他地方。
寒风扑面，熏搓搓手快让围巾抱住半张脸，呼出的热气从领口回流到身体附近，稍微缓解了一下寒冷。
飞鸟的身体从来都很好，不管多冷的天熏也从未见过他穿得臃肿地执勤，像今天一样他穿了件不厚的外套就出来和她到处奔波了。她兀自仰起头看飞鸟的侧脸，这时他的脸还能看到一点红。
“冷吗？”
飞鸟愣了一下，似乎在脑内模拟无数种回答得到的结果，最后困难地得出一个“还好”。
该问问题的角色，反过来了啊。
她问完惯性地扯起围巾一角，“需要吗？”
够了。
“不、不用。”飞鸟的表现有点惶恐。
能够预料到的回答。
熏除了为自己以上两句话感到窘迫外，没有对飞鸟的反应怀有任何沮丧心情。
两个人之间忽然出现了一段难忍的沉默，双方都保持了一致的同步率地看着眼前大街上的游客们嬉笑着一对一对路过，而这头连接下来怎么做的工作讨论都被这种诡异气氛给中断了。
隔了半响，飞鸟的方向支支吾吾传来一句“你冷吗”。熏有些好笑地循声看去，发现飞鸟根本就没有正视她，而是没有底气地把视线落到反方向的某个远处。
好的角色分配总算回到了正轨。
看飞鸟一没围巾二没手套，可能当不了个合格的绅士。熏故意答道：“冷。”
没想到被这么回答的飞鸟浑身僵硬了一下，像机器人一样一节一节转过头来，又故作镇定。
熏看到飞鸟那双躲躲闪闪的眼睛时才意识到，这家伙可能是真信了。
两个人居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这下更尴尬。
飞鸟缓缓地把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熏还在临场构思如何和他说明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没想到飞鸟会这么认真，以及她不敢想象要怎么心平气和说出这只是玩笑，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挖坑自己跳了。
就在这时，她的终端没命一般鸣叫起来。远山熏无端觉得被它解救了，虽然心有愧疚但也立马侧身避开了一些飞鸟，小声接通了终端。
是组长发来的通话，他很着急地不等熏开口询问就丢下命令让还在休息中的她和飞鸟立刻赶到指定地点支援刑事一系。
“发生了什……唔，挂了。”
飞鸟似乎也被这通联络给拯救出了难堪的地步，他凑上来问：“怎么了？”
熏歪头想了想，“不知道呢，去了再说吧。”
两个人通过城市地图标注了组长提到的目的地后，按照终端的指示匆忙赶去。
到达预定地点他们才明白事情的重大，目标地点周围已经围了一层不明就里的群众。熏不得不拿出警官证，一遍又一遍重申“不好意思请配合我们工作”，一边拨开人群往里前进。而飞鸟相比之下的行为就简单粗暴得多，他只管强行从人群里劈出一条通路。
等熏将外围的围观者疏散得差不多，才气喘吁吁完成这边的工作和早就突围的飞鸟会合。
看到飞鸟时她目瞪口呆。远山熏所震惊的并不是半蹲在地上的飞鸟，而是飞鸟旁边那长担架上奄奄一息的人，狡啮慎也！
“狡啮先生！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语无伦次地惊呼，大脑顿时空白一片。熏着急四下观望，并没有立刻看到刑事一系的其他成员。
狡啮慎也半裸上身疲惫不堪地躺在担架上，腹部有刚包扎的伤口，纱布上渗出点点殷虹。他身体其他部位也有明显的外伤，还有未被擦拭干净的血迹。
这是，怎么一回事！熏耳膜轰响让她无法思考。
而担架上的狡啮在看到来者是她后，眼睛亮了一亮，艰难地蠕动着嘴唇道：“……常守，常守拜托你了……”
她也在这里？！
熏正准备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仔细听他说话，一听到狡啮提到了常守朱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她具体做些什么，但熏狠狠点了点头，吩咐飞鸟“看好狡啮先生”后，拔腿在各个警车和救护车间穿梭寻找常守的身影。
她很快看到了一台警车后那个小小的人。她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上披着薄薄的保温毯，低着头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毯子里。
这是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常守朱，她也不禁呆立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以往开朗乐观，有着“色相美人”体质的常守朱，居然也会有这么崩溃的一面。她的身体就算隔着大半个车位的距离，也能看到在惊惧地发抖，那代表着她遭遇了非常严重的打击。
为了不给她造成第二次伤害，熏安静地穿过医务人员踱至常守朱的面前，慢慢跪下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而这时的常守朱对她的到来置若罔闻，她低垂着头一个人不知道在念叨什么。避开她那双惊恐的大眼睛，熏只能听到一些语焉不明的短句，“Yuki”要么就是“Makishima”。
她不确定是不是人名，她也不敢问。她只清楚，继续让常守保持在这种状态不行，就算她的色相保持着惊人的清澈也会多少受到不好回忆波及的。
熏咬紧嘴唇飞快地转动大脑，而在她思考对策的几分钟里，常守朱的状况在持续恶化，她的双眼失去神采变得一片灰暗。
远山熏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小朱攥紧放在膝盖上的手。她除此之外无计可施，也没有时间预料后果，她也在赌适用在自己身上的法子能不能起到作用。
常守朱并没有反抗，或者说她根本没心思反抗。小朱的身体冰冷，熏觉得自己像是握着一块冰，小朱僵直的身体依旧在瑟瑟发抖。就算这样，熏也没有放开手，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在警方人员人来人往的现场，静静地抱着她。
过了一会，她听到耳边有一声啜泣。
远山熏还没来得及反应，常守朱已经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嚎啕大哭。她的哭声被掩埋在杂乱的人声和巨大的警铃里，渺小得不起眼。
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哭出来就会好的，熏坚信着。
雪花纷纷扬扬，她细心伸手为小朱拂去身上的积雪。随后，又有更多细碎的白色落了下来，落在自己的肩膀和手上，将这个不安的夜晚染上了更加惨淡的色彩。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红与黑的碰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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