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单相思》西荷

9、此物单相思（九）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林小楼第一次看见了慕善的妈妈。她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脸上的憔悴神情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教导主任把手边的书拍的呼呼作响，一直以来的得意门生居然勾结校外学生打架，让他不能容忍。兴许是触动到了慕善母亲的某个神经点，她突然走过来，对着慕善就是一巴掌。
　　主任的训斥声生生的止住了，林小楼从窗户外面看过去，慕善垂着头，脸偏向一边，还是那样的温驯寡言。她沿着墙壁慢慢蹲下去，全身都在发抖，满手心的冷汗，脑子里嗡嗡的，听不清任何声音。过了很长时间，主任又开始说教了，这次的语气变得稍微温和了点。林小楼没有再听下去，在一片黑暗中晕晕乎乎地回到教室。
　　慕善的处分第二天就贴了出来，记过处分，会写在档案里。还因为他的恶劣行径，本学年所有奖项奖金都与他无缘。
　　第一天慕善没有来上课，之后的一个星期，他都没有来。

　　周五的下午，大扫除。林小楼早早做好了工作，一个人坐在乒乓球台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闪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是苏朵瓷，她的脸上有着美丽的微笑，足以让任何一个男生心动。她这样笑着，对林小楼说：“你滚吧。”
　　林小楼皱眉看她，她却毫不退缩：“林小楼，我真的很讨厌你，慕善也很讨厌你，你滚吧。”
　　“慕善没有讨厌我。”不知怎么的，林小楼没有与人争辩的念头。慕善说，他把她当朋友，就这一句话，给了她足够的勇气留在这。
　　“他为什么不讨厌你？林小楼，你喜欢慕善吧。可是你和他在一起，除了开玩笑，给他惹麻烦，还能帮助他什么？我也喜欢慕善，刚开学的时候就喜欢。我知道我离他很远，不能像你一样和他近距离接触。所以我就努力使自己变得优秀，和他在年级的名次榜上并列，让他注意到我。然后我们开始聊天，我们知道彼此的梦想，我们想考一样的大学。这些，你和慕善有谈过吗？他想进的学校，凭你的水平，能考进去吗？或者你可以让你爸花钱？林小楼，你什么都有，好的家室，和喜欢的男生坐同桌，所以你就是个幼稚的小孩，需要人哄，需要别人肯定。慕善离开了你，还是一样的优秀。可是你没有了慕善的关注，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满脸堆笑，笨手笨脚的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对了，你知道高一下学期我和慕善常在一起讨论问题时，你做出一些嘻嘻哈哈的举动，别人怎么评价你吗，就是那两个字，小丑。”

　　林小楼盯着苏朵瓷，她充满快意的说出这么一长串话，眼睛里都有着挑衅的光芒。林小楼突然笑了：“苏朵瓷，你在害怕对不对？我真应该叫其他人来看看你这恶毒的嘴脸，看你以后还怎么装腔作势出一幅美好的样子。安宁没有撒谎，你的父母就是清洁工，他们都死了你却还在追求自己的虚荣。慕善讨不讨厌我不劳烦你操心，如果让他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会讨厌你的。”
　　苏朵瓷一脸平静：“随你现在怎么说，这些话都传不进慕善的耳朵里。因为我要你滚，滚出这个学校。否则，”苏朵瓷一下靠了过来：“我就告诉教导主任，你和那个校外男生是男女朋友，慕善和那个男生为你争风吃醋才打得架。你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林小楼，你以为慕善为你背黑锅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我一清二楚。到时候，我是没办法和慕善在一起了，但是你又怎么在学校呆下去呢？”
　　“那个男生，慕善的资料被偷，都是你安排的？”林小楼的牙齿都在打颤。
　　“这不重要。想必你也看到了慕善的妈妈，他的家境很不好，我的也是，我们这种人想要得到些什么，都得用些非常手段。特别努力，或者特别有心眼。我们不像你，在学校里就为了谈一场恋爱。我们还有学业，要需要奖学金。慕善已经被你害到这种程度了，你就行行好收手吧。”

　　苏朵瓷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现在是春天，林小楼却感觉特别的冷，像是什么也抓不住的寒冷，她想也许自己要发烧了。
　　当天晚上，林跃接到了女儿的电话，电话里林小楼带着哭腔，不管他怎么问，得到的都是一句：“爸爸，我在这里不开心，你带我走吧。”
　　十七岁那一年，仅仅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就像受到了无数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定。
　　十七岁那一年，给在远方的安宁写信，写道“我是真的很难过，除了难过，没有别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让苏朵瓷黑化了。
其实年少时，无论做什么样的错事，都是值得被原谅的，就算杀人放火，也有缓刑。
因为太年轻，分不清玩笑与嘲笑，分不清喜欢与占有。
高中时期的故事就结束在这里了，我不擅长写太过悲痛的过程。
这是一个伤疤，留在每个人心里，多年以后，他们会自己明白，自己原谅或者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