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单相思》西荷

8、此物单相思（八）

　　慕善和林小楼的关系又回到了高一刚开学的那段时间。虽然座位离得很远，但俨然是最亲密的关系。一起吃饭，下课一起聊天，一起放学回家，周末慕善会帮林小楼补习功课。大家都忙于学业，没有心思再传流言蜚语。而他们之间好像也形成了一种默契，对那天发生的事，关于喜欢，关于父母，闭口不谈。
　　林小楼看着慕善，他的脸上没有同龄男生的自傲，浮躁，永远是像流水一样的平和，还有恰到好处的说话声音。这是一个没有热情的男生，他对未来的每一步都安排得很准确，对每一个接触的人都有礼有节又不过分亲密。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她在心里认命。再也不报什么轰轰烈烈天长地久的念头了。她不属于他的未来，他也不会为她停下脚步。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这不过是一句安慰。就像他一贯的作风，冷静又不伤人。

　　高二下学期，小高考即将到来，复习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慕善的笔记本是在一个体育课的下午消失的。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所有的复习资料。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向何处，也没有人是嫌疑人。那节体育课八百米测试，全班出动。
　　人心的冷漠在那一天出现苗头。没有人对慕善伸出援手。他们巴不得慕善往下掉，摔得重重的，放开手中他们垂涎已久的名次。
　　林小楼在放学前收到了一张纸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桌肚里。上面写：想要慕善的复习资料，明天中午午休时间阶梯教室见，一个人来，逾期不候。
　　林小楼把这张纸捏在手心里，手心里满手是汗。
　　第二天午休时间，她独自前往阶梯教室。做这件事她心里没有犹豫，她想为慕善做一件事，在毕业之前，在慕善彻底拒绝她之前，做一件让他感动，会记住她的事。
　　阶梯教室空空荡荡，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男生，看见她然后站起来。
　　那个男生很高，很成熟，看起来比她大几岁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书包，“他的东西都在这里。”
　　“谢谢。”林小楼伸手去接，那个男生却把手缩回来。
　　林小楼知道没那么容易，开门见山的问：“你要什么？如果是要钱的话，我今天没带很多，明天带给你。”
　　“钱？我当然知道林小姐家里很有钱，可我偏不要。你不是很喜欢慕善吗，我就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手牵手出现在慕善跟前，断绝了你心里那份念头。”
　　他洋洋得意，原以为林小楼一定不愿意，他又可以变着法的戏耍她。可没想到林小楼立马点头答应：“行，但我们只能是假装的，让慕善知道我有男朋友以后，你就不要再出现了。”
　　她也一直想让自己心死来着，借这个机会一举两得，出了些许难过，没什么不值得。
　　那个男生眼睛一转“就这么说定了。可是这样我好像一点好处也没捞到啊。不如你在这里亲我一下，我就把资料给你，也不用扮什么男朋友了。”
　　林小楼一下子愣在原地。

　　外面好像传来了脚步声，男生压低声音说：“你只有这十秒钟做选择。一会有人进来我就跳窗出去，你再也没机会见到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小楼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小步一小步的往男生身边蹭，然后踮起脚。
　　就在这一刻，门被打开了，林小楼觉得肩膀被人一拽，倒在那个男生的怀里，然后向门口看去，是一脸严肃神情的慕善。
　　男生低下头对林小楼坏笑：“你这么费尽心思的为他，我怎么能让他错过？”又把脸转向慕善：“你不就是个懦夫，让女生来做这种事，在后面坐享其成，还每天挂着一副品学兼优的样子，你恶不恶心？”
　　慕善压根就没理他，只对林小楼说：“你先走。”
　　林小楼早就被气得手脚冰凉，恨不能揍这个男生一顿。男生却又把她肩膀搂紧了：“她可不能走了，她为了来换你的资料，要亲我一口。现在被你打断了，只好做我女朋友了。除非你不想要资料，不想要你年级第一的宝座，这不能吧？”
　　慕善直直地走过来，拉起林小楼的手，男生不放手，慕善就一拳打在他脸上。
　　林小楼从没见过这样的慕善，一时之间愣住了。慕善回身推她，口吻依旧平静：“你先走。”然后那个男生站起来，勒住了慕善的脖子。
　　林小楼立刻跑了出去，敲开对面的办公室门。

　　老师急匆匆赶到的时候，那个男生跳窗，直奔学校后门走了。慕善的伤势不严重，只有眼角青了一块。可即便如此，还是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好学生慕善居然在午休时间打架。
　　林小楼心里懊悔死了，她知道一切都是她搞砸了。可慕善一口咬定她只是路过，听见他的呼救，才去找老师的。她不能辜负了慕善一片好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教导主任吹胡子瞪眼，最后扔下一句：“晚自习到办公室找我。”

　　慕善走进班级时，全班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然后又都转开了。整个下午大家都各玩各的，慕善依旧面不改色，安安静静像一尊雕塑。
　　晚上他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林小楼默默的跟在他后面。走了好久，慕善终于回头，他说：“你回去吧。”
　　林小楼上前几步：“慕善你不生我的气吗？”
　　慕善摇摇头，又说：“你走吧，别让老师看见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林小楼的心里一下子非常委屈难受，她不想只做一个会惹麻烦的人，她也想为慕善分担，“你为什么不和老师说实话，你这样会受多大的处分你知道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让你为我背黑锅。”
　　慕善皱眉：“你说出的话怎么这么幼稚？把你说出来有什么好，只能让情况也来越复杂。”
　　“慕善，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就像普通朋友一样，总是要互相分担的的。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觉得开开玩笑就会让我快乐。我想要和你交流，关于梦想，关于未来，我也想让你开心，可你总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对待苏朵瓷那样的对待我，交换心情，互相了解呢？”
　　“你怎么又提到苏朵瓷？”慕善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很快又变得温和，“她和你不一样，你也不要总想着和别人比较。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朋友，我就是用对待朋友的方式对待你。你为了帮我要资料受了委屈，我来承担责任，这是应该的，你不要多想，快点回去。”
　　然后慕善就走了，没有回头。林小楼注视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