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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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昭容邱氏，长居禁中崇福寺，静心修佛，祈国运昌顺，特加封越国太妃，迁居崇安里明业寺。
明业寺的尼子听闻要住进来一位太妃娘娘都心中惴惴。
她带了几个侍女搬了几箱随身物件住进单独的厢房。
明业寺掌经的尼子去问娘娘奉的哪尊佛，在房外站了会，被侍女请进了厢房里。
邱氏此时也只三十些许，面上略施佛妆，表情柔和地向她招手。
“请问小师傅法号？”
“灵寂。”
“自觉自知。灵灵寂寂。无为常为。”
金刚经的佛语。
“灵寂来问，娘娘修的哪尊佛，需要备些什么经。再有着，娘娘有何关照之处，我们好预备上。”
“无需特别预备，经书佛像我皆有的。晚课与你们一同可好？”
“有不便之处娘娘请吩咐。”
客客气气的第一次会面。
此后灵寂便常来问候。
寺里其他尼子都说太妃娘娘年纪不大，每日都在眼前见着，晚课与众人一同，却终究有着些距离，比寺里的主持还让人觉着怕些。
灵寂笑笑，说是小尼子们佛性不到。
时间久了，灵寂与邱氏也熟络了。与时而来寺里上香拜佛的夫人小姐不同，这位太妃娘娘始终给灵寂有佛缘之感。她的佛法虽未至通透，悟性却是很高。想来宫中自是有佛学颇深的大师傅的。但修行多年，灵寂也能知晓，太妃娘娘心中始终有一执念，未能放下。
那日太妃娘娘来阁中寻经书，灵寂刚刚抄完手上的一卷，吹了吹没干的墨迹：“娘娘，这卷经书也一并拿回去吧。”
没见过的经文，她不解地看向灵寂。
“年前刚刚传入的经书，灵寂粗浅译了，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从那日起，灵寂常去的地方从经阁变为了太妃娘娘的厢房。
译的经书里有商讨不完的细节，探讨不尽的佛法。
灵寂有时还会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
小师傅出家人，却好奇些有的没的。邱氏掩住微微勾起的嘴唇
灵寂都是大方一笑，“我从小在寺中长大，自然好奇。”
她就开始给她讲俗世。
讲俗世的烦恼，讲牵绊，讲人心。
讲，人不是佛。
“小师傅，人能成佛么。”
“有心修佛即是缘。读经解经即是悟。我佛慈悲。”
“小师傅，佛不慈悲，佛度众生要的是众生皆苦。”
“娘娘何出此言。”
“多年前我在佛前许过一个愿。佛如了我的愿。我原以为我佛慈悲。”邱氏自嘲地笑了笑
灵寂递上茶盏
“那时年幼好胜，我愿一个青梅竹马的好友终生是手下败将。”接过茶盏，邱氏的手微微有些抖，“佛如了我的愿。但最后她却败亡沙场。”长叹一口气。
灵寂在想，这是不是太妃娘娘修佛的原因。
邱氏惨淡地笑了笑：“佛要的是众生皆苦。”
“娘娘可知因果。”
略微愣了愣神，多年来能知晓她此愿的人多是安慰之词，从未听过别人如此直言。
灵寂淡然道：“娘娘修佛，为的是还愿，还是还情。”
“小师傅佛法深。”她不愿想，不愿分清，日日念经抄经，她始终未至醍醐之境，因她心中有人，心中有情，心中有因。
“太妃娘娘，灵寂唐突了。”看看日头不早了，灵寂打礼告辞。
走至门口她又回首低低一句：“心中有人，即是心中有佛。”
灵寂又开始每日去经阁整理经卷。
除了逢时逢节随住持出道场和供奉。
春天的时候传来消息，椒息国在国境上摆无遮会。
灵寂向主持请愿赴会。
临走，她还是去了一趟太妃娘娘的厢房。
“娘娘，那日你说的好友，可是当年羽西营的云亦副将？”灵寂其实早已知晓，却迟迟不愿点破。毕竟，这个人是前朝的昭容，本朝的太妃。云亦又是战死沙场的副将。
邱氏不语。云亦是她永远走不出来的劫。
“娘娘，这次去椒息，应会经过云副将的墓，娘娘可有要说的话要托付的事情。”
“一定要回来。”
看着邱氏的背影，灵寂默默转动了念珠。邱瓷，我帮你渡劫。
清明，云亦墓前，灵寂念了经。站了许久。
“你是知道她心意的吧。”
“所以才日日故意输给她。”
“但是为何连尸骨都没能回去呢。”
“真是绝情的人。”
“她现在是太妃了。”
“她在修佛。”
“你说我能不能帮她渡过这一劫。”
“渡劫了以后她会不会心中通明。”
“心中通明了又真是好么。”
“或许我自己佛缘太浅。”
“这一次的情劫，我怕是渡不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