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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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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寒冷许多,在这个早早就飘起了雪花的冬天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比如郑家老夫人病情加重,在一次发病期间不慎从别墅三楼的阳台坠下,撒手人寰;比如区治晖得知女儿离世的消息后悲痛欲绝,在监狱里自杀身亡;比如帝昌国际在沈琂祎的领导下顺利度过了金融界一次大的冰冻期,虽也有不少损失,却依然稳坐业界第一把交椅;比如东凌投资前董事长颜天宸身份曝光,却下落不明……
前段时间,郑臣聿接受了复健治疗,如今已经康复出院。
2月5日是北海道雪祭的第一天,他站在札幌大通公园蜿蜒的步道上,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来,落在他黑色的头发和风衣上。
这是他曾经对她允诺过的旅行,他终于带她来到了这里,只不过如今的她并不是依偎在他的身旁,而是被他深藏在了心底那个最为宁静的角落里。
他从口袋中掏出她的照片,蹲下身来放在角落处的一个雪雕旁。冻得通红的指尖轻抚着照片中那个一生挚爱的面庞,他终于释怀地扬起了笑容。
起身掸去膝盖处的雪,他转身向前走去。没有任何的目的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觉得异常疲惫,仿佛早已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可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她还留在心底,他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走到她的身边,那便是他这一辈子的终点。
同年夏至之时,夏渃回了国,下飞机后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那座已经落成却从未有人光顾过的游乐场,在游乐场一隅的花园中,区昊歆就静静地长眠在那里。
抱着一束百合花,夏渃缓缓走在石子小径上,还未靠近,便远远看到了伫立在花园中的那个背影。迟疑了片刻,她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钟子希转过身来,在看到那张久违的面孔时不禁怔了怔。
“好久不见。”夏渃浅浅地笑着。
钟子希微扬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再简单不过的问候,用生硬的语气说出口,免不了有些尴尬。
夏渃走到灰黑色的墓碑前,将手中的百合花靠在碑上:“我还是来晚了一步,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原谅我。”
看着身旁的人失落的表情,钟子希轻声道:“她并没有责怪过你,你离开之后,她曾经问过我那晚是不是不该对你那么冷淡,因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了一些事情而受到伤害是在所难免的,可感情这东西却不是轻易就可以磨灭掉的。”
听了他的话,夏渃轻轻叹了口气:“她责怪我也是应该的,毕竟错的人是我。”
话毕,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地站在墓前。阳光洒向油绿的草坪,像是洒下了一层碎钻。
一阵风拂过,几片蓝色的花瓣随风飘落下来,夏渃仰起头望向墓碑后面的一棵树,嘴角禁不住轻轻上扬。
“臣聿一定在等待着有一天昊歆会回到他身旁吧?”
夏渃没来由的一句话引来了钟子希的注目,她偏过头来看着他疑惑的神情,笑着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郑家和区家的院落里都种着这种树?昊歆曾经告诉过我,这种树叫做蓝花楹,每年夏天都会绽放浅蓝色的花朵,而蓝花楹的花语便是‘在绝望中,静静等待离开的爱情’。臣聿为她种下这棵树,我想他一定还在等待着她,即使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回来,却依然在心中这样希冀着。”
“或许这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有所期盼,至少还不至于绝望。”说着,钟子希也仰起头来看着树枝上一簇簇蓝色的花朵,轻声念着:“‘静静等待离开的爱情’,我又何尝不是。”
心中蓦地一紧,夏渃转过头看着他,目光中是掩不住的诧异。她微张着唇,却茫然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三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你回来的这一天。”钟子希眉眼浅浅地弯着,一抹清澈的笑容渐渐浮上他隽秀的脸庞。
“你不恨我吗?”夏渃努力压抑着泪水。
“恨啊!”像是叹息一般的语气,话毕他却低下头笑了笑:“可那些恨的原因却是爱,因为爱得很深,所以才会那么恨。”
眼泪不知不觉就涌出了眼眶,夏渃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了句“对不起”,这是她欠了他三年的道歉,也是这三年里她心中怎样都解不开的结。
钟子希微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不需要道歉,回来就好。”他说着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他记得她离开时头发还没有这么长,原来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子希,我们会幸福吧?”夏渃声音中透着重重的鼻音,也夹杂着一丝的不确定。
“一定会的,已经有太多的人不幸了,所以我们必须幸福。”转过头看着墓碑上区昊歆灿烂的笑容,钟子希默默地收紧了拥着夏渃的手臂。
帝昌国际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长时间的静默令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沈琂祎放下手中用了一整版来报道颜天宸失踪新闻的报纸,沉着声音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尸体沉在海底了,要不了几天连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显然胸有成竹。
“警方那边呢?”
“顶罪的人已经去自首了,等到结案之后便永远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
“做的不错,钱我会汇入你的账户,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沈琂祎声音里不含任何温度。
那人笑了笑:“这是当然,那么我就告辞了。”说完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靠在椅背上,沈琂祎疲倦地闭起眼来。
昊歆,你知道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即使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也从未后悔过。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明媚的阳光笼罩着整座城市,记忆中那个盛夏的午后也是同样晴好的天气,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却透着莫名的寂寞。
郑家宅院漆黑的镂空铁门缓缓打开,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走过来,微笑地看着门口那个面无表情的似是有些胆怯的男孩子。
“我叫郑臣聿,这是我女朋友区昊歆,你叫什么名字?”
“……”
“听爸爸说你今年十五岁,我比你大两岁,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我会照顾你的!”
“……”
“从今天起就在这里住下吧。”自己的热情始终没有得到回应,郑臣聿撇撇嘴,有些沮丧似的吩咐佣人帮他拿行李。
转过身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我叫,沈琂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