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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结婚纪念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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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公司,郑臣聿一脸的倦容。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抱着文件说是在工作,其实注意力根本就无法集中,天亮的时候工作完全没有进展,倒是喝下了五六杯咖啡,想睡也睡不着,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沈琂祎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嗅到一阵茉莉花香之后便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你身上的香水味怎么还没有挥发掉?这样子哪里像个男人。”
“废话!”郑臣聿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扯了扯箍住脖子的黑色领带,“你把一整瓶香水打翻在身上试一试。”
沈琂祎撇嘴:“有这胆量的恐怕也只有大名鼎鼎的郑少奶奶了。”
“我是不是宠她宠得过火了?”郑臣聿自语般的说着。
“比起小时候你已经收敛很多了,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总是会变成这幅德行。”
“你懂什么,又没有谈过恋爱,少在这里老气横秋的教训我,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你总不能单身一辈子的。”郑臣聿有意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他总是能被沈琂祎剖析的就像是透明人一般,这会令他不知所措,所以每一次处在这样的境地时他都会将话题转移到对方身上。
沈琂祎笑着摇摇头,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没有谈过恋爱并不代表不懂爱情,而即使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却也不一定真的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知道每次说到他的婚姻问题,他总是有些抵触,于是郑臣聿也不再坚持,正了身子道:“说点正事,你去查一个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丢在桌上,这是他昨天下午在家门口捡到的,颜天宸的名片。
沈琂祎拿起来端详了一阵,没有多问什么,只说了句“明白”,便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天早晨阳光略微有些刺眼,看来是夏季快要到来了,这些天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甚至已经开始令人觉得燥热了。
区昊歆驾车来到临市,监狱四面高耸的围墙和戒备森严的警卫让眼前的景象尽透着绝望的气息。
获得批准后,区昊歆走进探监室里等待着,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出来,他见到她的第一眼,眼底就噙满了泪水。
“爸。”区昊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憎恨眼前这个男人,她原本可以很幸福,却因为他的阻挠而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可这毕竟还是她的父亲,看到他日渐苍老的面容,她又不得不去恨那个害他变得如此悲惨的人。
“昊歆,爸爸对不起你。”这是每一次区昊歆来探监时,区治晖都会对她说的一句话,不过她来看他的时间也着实少得可怜,一年间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什么对不起,这是你选择的路,就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是我选择的一样。”她语气不含任何温度。
“他对你怎么样?”区治晖眼神里透着担忧。
她笑了笑:“还能怎么样?对于仇人的女儿,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昊歆,离开他吧,郑臣聿不是你能对付的。”
“离不开了。”她摇着头。这一点在嫁给他的那天,她就已经了然。直到死,郑臣聿也不会让她离开。
面对着区治晖愈加担心的表情,她却什么都不想再解释,末了只说了句“我会看着办”,而这句明显是宽慰的话语,却让区治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这个女儿他再了解不过,从小胆子就比男孩子还要大。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就经常怂恿郑臣聿带她逃学,到头来被发现了,郑臣聿被他父亲追着满屋子打,区昊歆就跑去后院里关掉电闸,趁乱拉着他逃出家门,几天几夜都不回家。最后要不是她身子弱发高烧,郑臣聿慌乱之下才跑回来求助,她还指不定要露宿街头多久呢。
而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区治晖更是多了几分担忧。现在的区昊歆虽然已经成熟了许多,可胆量却是有增无减。
见她不再说话,区治晖也只好尝试着安抚她:“这件事虽然不是爸爸做的,但那毕竟是他父亲,如果他能来见我,我可以向他解释,至少让他不再这样针对你。”
“就算他会来,也是为了来看你是怎么死的,没这个必要。我要让他愧疚,让他为他所做的这一切一辈子都受到良心的谴责,这才是最彻底的毁灭。”她说完便起身走出探监室,任凭区治晖在身后怎样喊她,她也没有再回头。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了。一进门,翟琳就迎了上来:“少夫人,少爷在餐厅订了位子,时间差不多了,让司机送您去吧。”
区昊歆虽是一怔,但也没多说什么,就转身走出去坐进了已经等候在院门口的车子。
一路上她都在猜测着郑臣聿的目的,突然约她吃晚餐,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本想询问司机,却突然想起司机也是郑臣聿手下的人,就算知道原因也是不会告诉她的,于是只好闷闷的坐在车子里。
到达目的地,郑臣聿竟已经等在了酒店门口,见车子过来,他还亲自为她打开车门。
走进餐厅里,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几个服务生站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走进来,然后低头问好。
餐厅里被摆满了风信子,浓郁的香气似乎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郑臣聿在她对面坐下,便招呼服务生上菜。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怎么样,我这个老公还算称职吧?”他笑着将红酒倒入她面前的高脚杯,动作优雅得体。
“你开始名正言顺折磨我的日子,你怎会不记得。”
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郑臣聿也不反驳:“这么重要的纪念日,你该笑一个的。”他放下酒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是他以前最喜欢做的动作,如今还是那样轻柔,却早已变了味。
迟疑了几秒钟,区昊歆还是顺从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今天去哪里了?”郑臣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开车出去散散心。”她随口编了个理由,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表情变化,可出乎意料的,郑臣聿连一丝怀疑的神情都没有。
他笑着抿了一口红酒:“我好像很久没有送过你礼物了,想要什么,一会带你去买。”
“无论买什么,到最后的下场都会像那瓶香水一样,不是被我摔了就是被你砸了。”
他听到这里,不自觉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就去买个耐摔的,平底锅怎么样?”
区昊歆终于忍无可忍的笑了起来。她总觉得今晚的郑臣聿有些不同于以往,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或许他只是想要过一个平凡的结婚纪念日,像所有幸福的夫妻那样。
吃完饭的时候,不胜酒力的区昊歆已经喝得脚步都轻飘飘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开心,仿佛对郑臣聿所有的戒备心在今晚通通被放下了。她拉着他跑到喷泉边,脱掉鞋子就跳了进去,郑臣聿拦都拦不住,只得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高跟鞋,无奈的看着她像个小疯子一样在水里跳来跳去,然后将水泼在他身上。
玩够了,她便趴在他背上闭着眼小憩一阵。郑臣聿被她弄了一身水,也不恼,就这么拎着她的鞋子背着她一路走回停车场。
回到家洗完澡,她靠在床上,回想着这一晚的情景。自己是真的开心吧,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手下意识的伸向床头的缝隙,却没有摸到那个熟悉的东西。她心里猛然一惊,刚洗完澡的身体顿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坐起身子将枕头移开,果真什么也没有。
还没来得及思考,门口已经传来了郑臣聿冰冷的声线:“在找这个?”他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莫名令她觉得他在失望。
看来是躲不过了。她绝望的转过身,看到他手里一个黑色的东西。那是一支柯尔特M-1911,是前段时间她拜托夏渃给她找来的,她借口说自己要用来防身,所以夏渃想也没想就从父亲的仓库里偷了一支出来给她,还特意嘱咐她尽量别闹出人命来。当时她满口答应着,现在看来是要食言了。
郑臣聿冷笑着走过来,缓缓举起右手,将枪口抵在她额头上:“你藏着这玩意儿,就是想有一天这样一枪打死我是吗?”他干笑了几声,“区昊歆,你有枪也没这个胆量,不信你可以试试。”说着便将枪塞回她手心里,之后不屑一顾的起身走到对面坐下来,低着头把玩着手中银色的打火机。
这的确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以为她只是恨他,但还没有到要杀掉他的地步,可刚才在她洗澡的时候,他却在床头夹缝里摸到了这个冰冷的东西,他的心也随之凉了下来。他知道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他也只有赌这一把,赌她不会要他的命。
许久许久,房间里静的只有打火机盖子一开一合的清脆响声,然后他听到了区昊歆在笑,她说:“我不是没胆量,我只是舍不得。”
当他嘲弄般的笑着抬起头时,却看到她用枪口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就在他扑过去的瞬间,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因为他及时拉开她的手,子弹只是打进了她的肩膀,他愤怒的给了她一个耳光:“我说过你没有权利死!”
看着他微红的双眼,区昊歆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有一丝的力气,最终还是晕倒在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