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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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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翟琳打开房门,看到只有区昊歆一个人,于是有些纳闷:“少夫人,少爷他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我哪里知道。”区昊歆只觉头疼得难受,空腹喝了那么多酒,晚餐又没有吃一口,现在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哪里还顾得上跟翟琳搭腔。只在临上楼时说了句:“你回家睡吧。”
说是回家,也只不过是回别墅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楼里,家里所有的管家佣人都住在这栋小房子里,为的是离得近有个照应。
在楼上换好衣服,区昊歆决定下楼来找些吃的,却恰巧遇到郑臣聿开门进来。他手里拎着印有刚才那家餐厅LOGO的纸袋,在看到她的一瞬他有些怔愣,但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他走过来,将纸袋往餐桌上一丢,说了句“别在我面前吃”,之后就上楼去了。
郑臣聿说的“别在我面前吃”,她当然明了其中的原因,于是也没有去碰那盒茄汁饭,只从橱柜里拿了几包饼干和一盒牛奶就上了楼。
吃饱喝足,区昊歆站在房间里的阳台上,风有些凉,吹进丝质睡裙里真是凉透了她整个身子。一转头就看到隔壁书房里亮着的橘色灯光,映到窗前的那棵大槐树上,隐约看得见一个人影。
区昊歆走回房间将推拉门关紧,又拉上了厚重的落地窗帘,这才将冷风完全阻隔在了外面。
这是一间客房,也是区昊歆的第二间卧室。每每郑臣聿不待见她或是两人闹别扭后,她都会被赶到客房里来睡,以至于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像是今晚这样的情形,她都会自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免得自讨没趣。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像是曾经的宠妃被打入了冷宫吧。想到这里,她禁不住为自己这有些奇怪的想法嗤笑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等到郑臣聿看完所有的文件从书房走出来,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路过客房时见到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他动作轻盈地推开门,看到区昊歆背对着门已经睡熟了,光滑如她肌肤一般的蚕丝被滑落到了她的腰部,露出黑色的睡裙肩带,衬着雪白的肌肤,构成了一幅如油画般精致的画面。
他走进去坐在床边,看到一旁的饼干包装袋时,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对于她的倔强,他一向不屑一顾,在他看来那些坚持只不过是小孩子耍性子罢了,闹脾气的后果就只是自己饿肚子,他认为她这是愚蠢。
似乎是他搞出的动静让她有了察觉,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或许是太困了,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这一翻身,郑臣聿才看到她左半边的脸颊,殷红的几个指印到现在也没有褪去,反而比在餐厅时肿得更加明显了,衬着她原本就雪白剔透的肤色,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郑臣聿心里堵着一团怒气,连他都没有下这么重的手去打过她,倒是有了种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随意毁坏了的不快。若是让他再见到那老头子,纵是钟子希再怎样横加阻拦,他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而此时的区昊歆正云游在自己的梦里,她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在郑家别墅三楼那一个不算大的储物间里,满满都是与他的回忆。
这里原本是一间茶室,却因了窗外越来越茂盛的常青藤爬满了整个窗子而被改造成了一间鲜少有人进出的储物间,可这几平米的小房间却是她最喜爱的地方。小时候每次来郑臣聿家里玩,他们都会躲进这间房间。有窗外那簇绿茵的遮挡,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季,这房间也总是格外凉爽。
那时候两个人经常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阳光穿过叶子的罅隙将斑点的光影洒在身边。
她问他:“聿哥哥,你会一直陪我玩吗?”
他回答:“当然啦,长大以后你就是我的新娘。”
她笑了,他也笑了。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郑臣聿缺了颗门牙,发音不准确,可她的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可突然间,梦里的那个房间没有了郑臣聿,区昊歆焦急地到处寻找他,哭着喊他的名字,可他始终没有出现,只有那阳光依然穿过叶子的罅隙,将斑点的光影洒在地板上,连空气中的浮尘都清晰可见。
她猛地惊醒,郑臣聿正在低头亲吻她的脸颊,满满都是泪水。
“做恶梦了?”
郑臣聿难得带着温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聿哥哥”。
郑臣聿分不清那是梦呓还是她有意的讨好,总之他不喜欢。这个在两家彻底决裂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喊过的称呼,如今令他厌恶至极,只因那代表着一段他死都不愿再去回想的过去。
他伸出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别这么叫我,我听了恶心。”
“郑臣聿。”她表情平静,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这些年你做了多少亏心事,这么害怕我像小时候那样喊你聿哥哥?现在听起来是不是觉得特心虚?”
“脸蛋被人抽得还不够疼是吧?”郑臣聿威胁着。
“那聿哥哥就陪我一起疼吧。”她说着笑嘻嘻地抓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一口咬了下去,那力道像是要将他手掌咬穿似的。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尖尖的虎牙嵌进自己的掌心,而她则像只受了惊的猫一般警惕地抬起眼看着他,仿佛全身的皮毛都竖了起来。
最终她松口的时候,他的手掌早已失了知觉,麻木到连一丝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痛快了?”他一把将她推开来,她失去平衡险些撞在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坐在床对面的沙发里抽起烟来。昏暗的灯光淡淡地映在他脸上,区昊歆只隐约看得见他的表情,轻蹙着眉,似乎是被烟熏到了。
“你死之前我都不会痛快。”区昊歆抱着双腿靠在床头,像是开玩笑一般,却说得掷地有声。
郑臣聿吸了一口烟,那个红点在黑暗中亮了一瞬。他笑着,不紧不慢地说:“在你老爸死之前我不会死,如果你很期待痛痛快快的过日子,我倒是乐意送上一箱现金去替你贿赂一下法官大人,把他的死缓变成立即执行。”
区昊歆只觉怒不可遏,她浑身颤抖着,随手抓起床头上那瓶香水就朝他砸了过去,玻璃瓶子砸在他的左肩上,之后折了个角度飞向他身后的墙壁,“哗啦”一声碎掉了。
这是一瓶Guerlain的Samsara香水,是郑臣聿年初时作为时装周的赞助商被邀请去法国时买回来送她的。她不是爱涂香水的人,可第一次见到这瓶香水时她还是一下子就爱上了,因为它的香气具有一种东方的魅力,因为它的名字叫做“轮回”,亦因为,这是他买给她的。
香气很快便在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氤氲开来,郑臣聿也不理会身旁的玻璃碎片,只是碾灭了还剩下一半的烟,起身走过来,伸手将她圈进怀里,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宁地过日子。”说完,他柔软的唇便吻上了她的耳垂,就这样沿着脖颈的线条一路吻下去。
一直到了天空破晓时,郑臣聿才终于放过了她。这间房间的床比起主卧的那张,舒适度的确相差甚远,郑臣聿择床的毛病很严重,这张床他定是睡不惯的,所以直到天亮他也只是安静地躺在她身后,又乏又困,却怎样也无法入睡。
她被他从身后搂着,望着东方的晨曦透过落地玻璃洒进房间来。他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因为被她握在手心里,所以她感觉得到。
眼睛干涩了,她就闭起眼来,问他:“为什么昨天不让我跳下去?”
郑臣聿没有睁开眼,只是低下头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的后颈,然后哑着声音说:“那么容易让你死,我还怎么折磨你。”他的语气很是温柔,就像是在跟自己心爱的人说着缠绵的情话一般。
这个答案是区昊歆早就料到的,她还记得在他们结婚那天,他就说过:“我会折磨你一辈子。”那时候他在太阳的光晕里笑得格外灿烂,露出一排整齐如白玉般的皓齿,可他的话语却让站在阳光下的她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她讪笑两声,翻个身挤进他怀里,像只小猫似的偎在他胸口,嘴里嘟囔着:“郑臣聿,我一辈子都会诅咒你。”说完她便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下午的时候,区昊歆睡过午觉,从卧室里走出来,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是佣人们例行的探亲假,早起的时候他们招呼郑臣聿吃过早餐,待他上班后便陆续返回了在外地的家,只留下了一个佣人做照应,这个时间想必是去买晚餐用的食材了。
大致打扮了一番,她本想出去走走,却在玄关处穿鞋子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看看时间,估摸着大约是郑臣聿从公司回来了,她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