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司茉歆

26、转变

　　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颜天宸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解释道:“他与我们家是世交，自然知道我是谁。”

　　听了这番解释，区昊歆了然地点头。接着便被颜天宸揽过肩膀搂进了怀中，只听他接着开口:“我来介绍，这位是恒生集团的总裁刘东原，这位是……”

　　“区昊歆小姐？”刘东原倒是抢先一步报出了她的名字。见她疑惑，他便紧接着向她解释：“我在帝昌国际大厦门前见过区小姐，那时您与郑臣聿在一起。”

　　任她努力回忆也依然不记得曾与此人有过照面，于是她莞尔一笑，无论是否想起了他是谁，这个笑容都足以给对方和自己一个台阶下，不至于尴尬。

　　“我记得，区小姐与郑少是夫妻关系，这……”他说着看看颜天宸放在她肩上的手，眼神颇有一番意味。

　　颜天宸但笑不语，只又将搂着她肩的手指收紧了些。见他不否认，想必是有所计划，于是她便也默许了这样的猜疑。

　　似乎了然了什么，刘东原嘴角笑意更浓了些。

　　“刘总，之前我向您提出的合作方案，不知您考虑的如何？”颜天宸引着刘东原来到场边的遮阳伞下，很快，侍应生便送来了咖啡与甜点。

　　刘东原看看一旁的区昊歆，显然有着一丝防备心理。但见颜天宸表情淡然，他便也不再顾虑：“颜少爷，我手中帝昌的股份你应该知道，只是凤毛麟角，不值一提的数量，这样少的股权你又何必大费周章？”

　　“份额虽少却也好过没有，刘总若是肯卖给我这个面子，价钱方面我可以多加两成。”颜天宸靠在椅背上，语气不温不火。

　　刘东原蹙眉思索着，颜天宸倒是自信满满，淡定地呷了一口咖啡。

　　片刻思索后，刘东原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颜少爷，合作愉快！”他递过手来。

　　刘东原离开后，区昊歆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他手里有多少股份？”

　　“7%。”颜天宸率先从他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来。

　　“如他所说，的确不值一提。”

　　“我倒不这么认为。”颜天宸抬起头，微笑着，“我始终相信积少成多这个道理，7%看似很少，可8个7%加起来就是绝对控股，所以在商场上，任何一个渺小的收益都不能被忽视。”

　　“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出手？”见他方才那副自信的模样，她便料到他早已胸有成竹。

　　颜天宸耸耸肩：“他虽然只有7%的股份，但如今帝昌股价飙升的势头居高不下，更何况还可以多得两成的资金，他没有理由拒绝。”

　　区昊歆托着腮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与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与郑臣聿在某些方面有着相似之处，比如自信，比如锐气，比如同样的锋芒毕露。

　　“他去台湾多久？”颜天宸倏尔转了话题。

　　区昊歆自是了然这个“他”指的是谁，于是撇撇嘴角：“一周左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去得很突然。”

　　“据我所知，今天台北有一块地皮在拍卖。”他抬手扫一眼腕表，“现在正在进行，我想他是去了拍卖会现场。”

　　她将信将疑：“他手头没有宽裕的资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可不是多此一举，反而是很有必要的出席。”他轻捏着金属小勺的勺柄剜起一小块慕斯放入口中，“经开区的一块地，估价8亿多新台币，不算贵，但也不便宜。我了解过，这块地皮地理位置一般，周围环境也一般，前景更是一般。比这值钱的地皮帝昌在台北多得是，并不缺这一块。”

　　区昊歆眨眨眼，随后挑眉看他：“你是说郑臣聿此行并不是为了买地？”

　　“换做是我也不会将这8亿台币浪费在这样一块低品质的地皮上。”他说着，抬手唤来侍应生，又点了一杯咖啡，接着道：“他出席拍卖会，恐怕只是为了抬价。一来，帝昌出席拍卖会并将竞拍价抬至8亿多台币，甚至更高的价钱，消息一传开，便会抛给公众一个概念，那就是帝昌并不缺少资金，这样一块没有前景的地皮郑臣聿都可以用如此高的价格来购买，怎么看也不会像是缺钱的主儿，那么之前不胫而走的流动资金短缺的消息便会不攻自破，帝昌的股价不仅不会下跌，反而有可能继续拉升。”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新送来的咖啡，有些烫，于是又放下，抬起头继续道：“至于第二个目的，他有意将竞拍价抬升，一些与帝昌对立的台商自然不会放过赢他的机会，对方势在必得的时候，他再适时地收手，一块泥土地卖了金子的价，必然会削弱对方的资金实力，他便又少一个对手。虽然这样的傻子不多，可总还是会遇到一两个的。”

　　听完他这一连串对郑臣聿的分析，区昊歆在一旁咂舌：“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颜天宸吗？”

　　“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区昊歆了啊。”颜天宸转了个语调，又将问题抛回给她。

　　她不禁好奇起来：“你认识的区昊歆是什么样子？”

　　“我认识的区昊歆，郑臣聿是她的一切。”颜天宸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表情一点点变得僵硬，直到最后垂下眉眼去。他笑了笑，伸手过来揉着她的头发：“恭喜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爱着郑臣聿的区昊歆了。”他说完便拿着球杆起身打球去了。

　　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暗自叹气。如今的区昊歆，依然爱着郑臣聿。

　　颜天宸送她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下了车，没走出两步她又回过头来，趴在摇下的车窗上：“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颜天宸歪着脑袋看她，等待她的询问。

　　“今天让我陪你去见刘东原是刻意安排的吗？”

　　他不语，只点点头。

　　“为什么？”

　　他蓦地笑起来：“让他看到我连郑臣聿的女人都抢了过来，他一定会相信我有实力对付帝昌。只有信任我，才会把筹码交给我。”

　　“他也要对付帝昌？”她不禁错愕。

　　“他早就与郑臣聿不和，所以我才会先从他下手。”他说完笑了笑，便发动了车子，“早点休息。”

　　第二天刚起床，区昊歆便又接到了颜天宸的电话，约她一起吃午餐，说是为了庆祝首战的胜利。东凌能够顺利入股帝昌，有她的一份功劳。

　　区昊歆撇撇嘴，电话来得正好，自己的胃早已经饿得有些痛了。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下来，从柜子里挑了一件红色短款及膝小礼服，挽起头发，拎着包包就出了门。

　　这样西装革履的颜天宸至今依然让她觉得不习惯。他有着很好的家庭教养，举手投足间都可以看得出名门贵族的绅士风度。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失笑。

　　“笑什么？”颜天宸将红酒倒入她面前的高脚杯。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你冒充员工的时候，伪装得还挺像，哪里还有少爷的味道。”

　　听了她的话，颜天宸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脸红，她也不再调侃他，只端起酒杯道：“不是说要庆祝吗？”

　　颜天宸这才反应过来，也举起杯子与她轻碰：“这都要谢谢你的帮忙。”

　　她抿了口红酒，放下杯子摇摇头：“我也只不过想找回爸爸的财产，当初郑臣聿抢走的，我要全部拿回来。”

　　“有这样的野心就是成功的第一步，看来我没有看错你。”颜天宸伸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这样一个满是宠溺意味的动作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尴尬之时，手机在桌面震了一下，她隐蔽地呼了口气，庆幸这短信来得及时。

　　点开来，是一个隐藏号码，也没有署名，只有一句：“区昊歆，到洲际大酒店，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她蹙起眉来，有些迟疑。这短信看上去像是恶作剧，却让她隐隐觉得有着什么内情。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又为何要隐藏起自己的身份？

　　理不出个头绪来，她眉头锁得更深了些。

　　颜天宸望着她的表情一点点变化着，于是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摇头，将手机递过去。颜天宸看了一遍短信，也不禁蹙起眉：“看来不像是随便发来的，还是去确认一下吧。”

　　看出她有些紧张和担心，他轻握住她的手：“没事，我会陪着你。”

　　车子停在洲际酒店的地下车库，区昊歆下了车，向不远处的电梯走去。颜天宸锁好车子几步追上来，却见她忽地顿住脚步，半晌没有动弹。

　　颜天宸绕到她面前：“怎么了？”他问。

　　区昊歆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向着旁边的一辆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