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长路漫漫夜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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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死而复生，王徽兴奋得几乎要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左手死死抓着苏婉的右手，怎么也不肯松开，生怕手一松，她又要消失了。总算他下手还有分寸，要是再用力一点，苏婉的右手估计要折了。
忽听“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只觉脚下发颤，苏婉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好在被王徽拉着，没有摔跤。她满脸迷茫，怪道：“怎么？地震了？”“不会。”林洄摇头道，“地震都是先颠后震，不会这么突然。”王徽略一思索，脸色陡变：“不好！这架势像是投石车！”
投石车是利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弹的大型人力远程武器，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开始使用，隋唐以后成为攻守城池的重要兵器。我国战争史上投石车的首次大规模使用，大概是在秦将李信（飞将军李广的先祖）攻楚时，楚国秘密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在秦军渡河时突然同时发射，导致二十万秦军全军覆没。在此之前，就连王徽也没有想到这种冷兵器能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后来名将王翦率六十万大军，才勉强灭掉了楚国，而投石车也受到了王徽和公输家族的高度重视，进行了诸多改进。王徽从现代穿越回去，自然知道一些关于火药的配制，但仅凭他所知的一鳞半爪，难以制作出具有足够杀伤力又不至于危害到自己的安全火药，而且他也不能确定，提前终结人类的冷兵器时代到底是福是祸，所以并没有泄露□□。现在看来，他敝帚自珍是对的，如果刚才来轰的是火炮，他们此刻早就没有命在了。
“别管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王徽牢牢牵着苏婉的手，抬头看穹顶上的星图，以判断路径。林洄却在一旁叫道：“先别急着走，我大哥还在这里呢！过来搭把手！”
王徽虽然忌恨林溯，但此时确实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便去帮忙扶他。他们这么一搬弄，却把林溯给弄醒了，他抬眼看着苏婉，低低叫了声：“阿洄。”“我在这里！”林洄忙答。“阿市？”“我是林洄。大哥，我们先出去。”他背起林溯就要踏上星栈。“慢着！”林溯一声低喝，“阿洄，走这边。”他勉强抬手，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并不是大殿的出口，而是一面墙。林溯道：“你敲三下，停一下，再敲三下，有条秘道。”林洄敲开了秘道，却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他本性单纯，从不疑心旁人，所以二十多年前才会被自己的亲哥哥摆上一道，方才虽怒斥了林溯一通，但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看到林溯昏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恨不起来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又在犹疑，是否还能再相信这个嫡亲的兄长？但见林溯苦然一笑：“我武功已失，对付不了那两个南疆巫人。”他心里明白得很，原计划将王徽虏来，利用苏婉和天明摧毁他的心理防线，以达到控制他的目的，不料林洄突然出现，事情就向他完全不可控制的方向迅速发展。在大殿里耽误太久了，月神和星魂此时必然起疑，极有可能在大殿外埋下一支伏兵，叫东皇太一和大秦皇帝同归于尽，此时出去，乃是羊入虎口，有死无生，唯有反其道而行之，或可一搏。
“听他的，走这边。”关键时刻王徽表态。他身居朝堂多年，识人决断之智远在旁人之上，何况刚才的投石车实在让他心有戚戚。这种攻城武器向来都由军队把持，却出现在阴阳家，而且数量似乎还不少，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阴阳家自己研制出来的，二则是他们和军队勾结，无论那种都让王徽极端不安。他既然同意了，其他人当然也没什么意见，于是林洄背着林溯前头带路，他和苏婉手牵着手紧紧跟随。身后，投石车的声音还在隆隆作响。
秘道不算很窄，但也仅能容得一人走过，奇怪的是里面的空气并不浑浊，想必是有通风口接入地面，只是太过昏暗了些，好在四人的夜视能力都不差，还能勉强看清脚下道路。林洄将秘道门合上，问道：“大哥，这条秘道通向哪里？”林溯脸上浮起古怪笑容，轻声道：“西绣岭。”你月神星魂想害我，我便直接端了你的老巢！
秘道昏暗，身边又没有引火之物，四人只能摸索着慢慢前进。苏婉毕竟是个年轻女子，胆子比不上那三人壮，一边走，一边惴惴不安，小声问道：“那个，这里面没有什么脏东西吧？”一般像这种秘道里不是有《乾坤大挪移》这样的神功，就是有粽子和禁婆，要不然就是有什么毒虫。她这话让林洄和王徽也有些不安了，想问林溯，林溯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我也是头一次来。”“啊？”另三人齐声低呼，隐约有一种自己又被林溯坑了的感觉。没走几步，忽听王徽一声尖叫：“啊！蜘蛛！”两脚急跺着就往边上躲，一不小心脑袋就磕到了石壁上，被石壁剜下一层油皮。“一个大男人怕蜘蛛？真没出息！”林洄刚刚还在嘲笑王徽，忽然他自己也是一声尖叫：“滚开！老鼠！滚开！”“喵——”苏婉学一声猫叫，把那老鼠吓跑。王徽这下可来劲了：“你怕老鼠？也没比我强多少。”林洄顾左右而言他：“大哥你搞什么鬼，又是蜘蛛又是老鼠的，我们没被外面的人给弄死，先被这些东西吓死了！”林溯淡然道：“这条秘道有十年没人进来过了，我怎么知道里面有这么多虫子？”
“还不只虫子哟——”眼前突然一亮，四人下意识地就捂眼睛，过了片刻，才看清前面立着一个穿蓝衫提灯笼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模样，白得吓人的脸上纹有奇怪花纹，说话的声音却显得比他的年级大很多：“没想到吧，东皇教主？咦，教主这模样，让我想起了你们中原的一个词，丧家之犬。”他笑得好生欢畅，但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个人，林溯认得，王徽也认得，正是大秦两大护国法师之一，号称阴阳家少年天才，星魂。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星魂，那么在外面用投石车攻打阴阳殿的是谁？月神？还是其他人？
“赵大人送来的这二十台投石车当真威力无穷。”月神跪坐在席上，嘴角轻勾。赵高跪坐在另一边，拿长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红木几案，抬眼瞧瞧肃立在侧的真刚，笑道：“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倚为心腹的真刚，早就已经是我赵高的人了。”真刚是皇帝的贴身侍卫，要盗取虎符，到军队里调派二十台投石车攻打阴阳殿，不是什么难事。
“你呢？做梦也没想到朕还活着？”一个清越的声音就这么突然地闯了进来。王徽的形容略显疲惫，但掩不住一股王者霸气；他旁边是一个女子，青衫乌发，容貌虽不出众，却别有一番韵味；他二人身后，是东皇太一和云中君，或者说，林溯和林洄；再后面是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剑客和一个穿黄衣的少年，正是盖聂和天明；最后的最后，一个灰衣少年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这八个人的组合，可无敌于天下。
“怎么会！星魂呢？”月神失声尖叫。王徽微然一笑：“姜还是老的辣啊。”
原来当时星魂埋伏在秘道当中，瞅准了这四人不是他的对手，他不屑于自己动手，就用“操傀术”召唤出了一群傀儡，要置王徽等于死地。然而，就在傀儡们一步一步逼近王徽他们时，一盆狗血将星魂浇了个透心凉。巫术怕狗血，事情就这么简单，而星魂也很快就被盖聂和天明联手，一剑穿肠。
“盖聂？你怎么在这里？”王徽大奇，又看看旁边的少年，问道：“你是澈儿？”“你我的账以后再算，跟我们出去！”天明冷然道。
出口处立着一老一少，老的是楚南公，那少年却不知是谁。“南公爷爷！”苏婉欢声叫道。楚南公颤巍巍地走过来，轻轻搂过苏婉，柔声道：“好孙女，你终于认得爷爷了！”
“盖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王徽问盖聂。盖聂向来不说废话，自然也就不会说谎话，问他得到的消息最可靠。盖聂向楚南公微一点头，道：“是南公前辈差这位韩兄弟解开了我和天明的封印，又叫我们进秘道接应你们，狗血也是南公前辈准备的。”他说的简单，实际情况肯定远比这个复杂，光是这韩姓少年如何避开所有的守卫潜入牢中就是件麻烦事，更何况还要解开林溯设下的武学封印。林溯盯着这韩姓少年，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韩姓少年不卑不亢地答道：“晚辈只是南公老先生的侍童，贱名不足挂齿，教主当然不知。”林溯愣怔了一下，转向楚南公，突然双膝一弯，大礼跪倒，拜道：“多谢摇光长老！”楚南公端端正正站直，道：“老朽原也受得起教主这一拜。”待林溯拜完，楚南公方道：“小韩，去扶教主起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什么！”赵高也坐不住了，猛地跳起来，忽觉颈上一疼，已被旁边的“真刚”扼住了喉管。“真刚”微微一笑，哪里是一个虎一般的大汉，分明是一个花信年华红衣黑发的美人，阴阳家大司命。“你？”赵高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勉强蹦出这么一个字来。却见大司命嫣然一笑：“赵大人，你不是男人，当然不知道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阿刚不是你的人，是我的人。”她手上用力，不过片刻，已把赵高扼杀。
“大司命什么时候和真刚混到一起去的？”林溯问楚南公。楚南公笑着摇头：“他们年轻人的事，我哪里晓得？”现在回想，大概是澹台云梦初进宫时，大司命曾经入宫看望她，或许是那个时候她见到的真刚，然后一见钟情？这两个人还真是瞒得滴水不漏啊。
“月儿呢？月儿在哪里！”天明拿剑指着月神。如今的月神已是孤家寡人，白生生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惧色。她冷笑一声，道：“你永远也不要想见到她！”她双手一合，结出一个掌印，便朝王徽打来。王徽只觉四肢僵硬，眼睁睁看着掌印来势汹汹，却怎么也避不开，只得硬生生接下来。奇怪的是，掌印打在他身上，并没有觉得有多痛苦，原来是盖聂及时在他背上拍了一掌，以纯泊浑厚的鬼谷内劲化去了这一掌印的伤害，而月神却乘机逃之夭夭。
“月儿！月儿！你在哪里！”天明戚声呼喊，如杜鹃啼血，令人不忍再听。王徽和苏婉相视一眼，回想起自己二人的分分合合，心中感慨万端。想不到天明小小少年，竟也要忍受这相思之苦。
“澈儿放心，父皇便是挖地三尺，也帮你找出你的月儿。”天明冷冷地看了王徽一眼，不置可否。王徽轻叹一声，我视他为子，他终究还是不能视我为父啊。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阿婉也回来了，是时候收收心，考虑一下大秦的长远发展了。
《我本楚狂人》第二部《乱世文章不值钱》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长路漫漫夜未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