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火耳

4、猥亵

　　我在宾馆里坐了半个小时，把手里的两个安眠药瓶子反复揉搓，然后我诡异地扬起嘴角，不知自己在兴奋什么？也许是在这一刻能见到杨颍而开心。我瞧着手里的瓶子其实我并不打算真的想自杀，我只是想借一个苦肉计好让杨颍肯见我一面。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我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么想见见她，哪怕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没多久我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我立马把安眠药放进抽屉，然后一个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躲到门后面，我看见进来的果然是杨颍，她果然是不忍心见我自杀的。

　　我心里暗自兴奋了一会儿然后伸开双臂从她背后环绕过去抱紧了她。她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我立马一把把我推开。“谭星，你觉得你这么欺骗我很好玩吗？”她说这话的语气不太好。

　　但我没有生她的气，我今天邀她出来目的并不想跟她吵架我只想近距离地看看她，我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想自杀的，安眠药都买好了。”说着我走到床头柜把其中一只抽屉拉开，拿起两个瓶子递到她手中。“你看，我没骗你吧。”她拿起瓶子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对我说：“既然你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我看着她已经跨出去一步的脚向她喊到：“怎么？你很希望我有事么？”我对她这么说显然不会起任何威慑作用，她很明显也把我看着疯子吧，所以不顾不理睬我继续往外走去。我没办法只能威胁她说：“杨颍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把这两瓶安眠药吞下，我说到做到！”她的脚步刹住了，我只有这么说她才肯留下。我走她面前把一瓶塞到她手里，“要不？我们一人一瓶一起殉情好不好？”她抬起眸子对着我，她的眼神有点奇怪我从未见过她那么看我，然后她对我说：“谭星，你今天用这种手段把我骗出来我已经很瞧不起你了，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会让我讨厌你甚至恨你。”

　　她说她讨厌我已经不止一次了，既然如此她再多说几次我早就听麻木了。我索性破罐破摔起来，我朝她说道：“如果你恨我可以把我记住那么你恨好了，反正即使你不恨我也不会在你心里多留出一个位置给我。”我把领带松了松，衬衫扣子一颗颗往下拨开，挪动的脚步也朝她越来越靠近，我看得出她此刻的内心有些颤抖。她拿出手机对我说“谭星，你别过来，再靠近我我就打电话给我朋友。”我撇过她的手机一把抢了下来三下五除二把手机里的电话卡卸了，和着手机一块往窗外扔了出去。

　　她见我的神情已经变了样，知道事情已经变得严重起来。她开始大声呼救，对我又打又掐。我的神经被她这么一闹紧张起来，我自己也不知所错，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我只是讨厌她的叫喊我试着劝她不要再大声叫唤了，可是没有半点作用，她叫的更大声。这里的设施不那么好，隔音效果本来就差我提心吊胆害怕被别人听见这里的响动，别人不知道我正在对一个女人干什么呢。我甚至怕被警察抓了关局子里去。

　　我左看右看环顾了房间一周，只有床上躺着的枕头可以暂时利用一下，我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上了捞起这个枕头贴上杨颍的嘴我使劲往下压一边压一边求她。“杨颍，我求你别叫了，别再叫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我只想用这种方式留住你的心。”我突然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说她会恨我一直都会恨我这句话纠缠在我脑袋里向念经一样挥也挥不走。我害怕极了，一下跳了起来冲出门外，我只记得我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世界，我一路狂奔出去。然后逃到自己的住所找出了自己的护照当天就搭乘上回国的飞机。我坐在飞机上胸口一阵阵地发闷，恶心地想要呕吐，我还在想着杨颍这个女人害了我她把逼上绝路，她把我彻底抛弃了也再也不会接受我的爱了。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就在那一刻‘轰’地坍塌了。

　　回到家，由于这几天的徒劳奔波，浑身上下累得好似骨架卸了又重新装上一样，我实在体力不支地想晕过去。我按响了门铃就看到家里的保姆出来给我开了门。她问：“少爷，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没有作答，我只是问她：“我爸我妈呢？”她回答说：“先生去公司开会了，太太在房间里看电视，我要不要这就去告诉太太一声‘少爷你回来了’？”“不用了，”我摆摆手，“我赶得很累，想洗个澡，你给我去放点洗澡水”她应了一句“好”。同时帮我把外套也脱了挂在一架上。等她把洗澡水放好了，我就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坐进了浴池里。

　　周围的热气腾腾地往上踹，雾气慢慢弥散开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尤其在极累的时候用泡浴这种方式来调节身体的确有出奇的放松效果。我仰靠在浴池边缘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下来，眼皮无比的沉重，我干脆就这样把眼睛闭上好好休息一会儿，渐渐地自己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我躺了没多久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腥味，我不知道浴室里怎么好端端的有这种腥臭的味道，我想爬起来但双脚不听使唤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一样就是不让站起，我开始急了我努力想坐起来眼睛也突然睁开了，可是眼前的景象我吓傻了。

　　我看见我竟然泡在满池子的血水里，我已经失去了辨识能力吓的魂飞魄散了，我只想逃出去赶紧逃离这个血池，我开始呼救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好像外界根本不知道我被困在这里，没有人能听得到我的呼喊，我忍不住哭了.......此时我一下子从浴池里坐起，水浸没了我的全身，热源腾腾地往我身上踹，我环顾浴池四周没有发现鲜红的血水，只有干净透明的水在池子里翻涌，怎么回事？刚才那一会儿我竟然躺着这里睡着了，原来只是个梦但梦境的逼真程度仍然令我心有余悸。

　　此刻我才意识到什么，因为门外正有人不停敲打着门，而且像催命一样呼叫我的名字。“阿星啊，你在不在里面？怎么来了也不事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呢？”“你洗个澡要洗多久，怎么洗了近两个小时都没洗完呀？”我想开口回她一声但偏偏累得不想开口，好不容易憋出句话来，我对她说：“妈，你别喊了，我好好洗个澡你让我舒坦舒坦行不行？有事等我出来再说！”可是她还是外面一个劲地嚷嚷，我被她嚷得头疼。

　　我现在埋怨起我家的浴室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从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声响但外面绝对听不到里面在干什么。我无法只能站起身去勾放在一边沙发凳上的浴袍，心被扣门声烦躁成一团，也许是因为心急此时脚刚跨出边缘被滑溜溜的瓷砖滑了一下，“扑通“一声””整个身体又重新摔进了浴池里，我想往上爬可脚貌似抽了经没力气透出浴池透气了，我的脸完全浸没在浴池里鼻子、嘴巴、眼睛、耳朵无孔不入地被水源全部堵住了，我拼命挣扎呼救：“妈，救救我！”我挣扎了不多时，感觉肺部越来越涨，好像水源注入了胸腔，胸口既不能透气又感觉源源不断地膨胀起来，我闷的吐不出气泡了，感到死神真的就站在我面前。思绪越拉越远，我来不及去想我就这样淹死在浴池里，渐渐我的眼神集聚不了一丝光线劳眼皮也拉拢下来，我想要睡了......接着我只恍惚听到门被撞破的声音，然后有人拉我在我胸口上不停拍打，后面陷入一片黑暗里，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意识恢复的时候感觉嘴唇边湿湿润润的，我下意识去舔了一下嘴唇，有一点微辣又甜甜的液体正度进我的嘴里。我睁开眼睛明晃晃的灯光让我的眼睛感到一阵不适用手挡了一下。“阿星，你醒啦？“我才意识到我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碗大概是姜汤的东西一手拿着勺子喂给我喝。两个眼睛却红红的。我努力回想刚才在浴池里洗澡然后......我想起来了，真是有惊无险，这算是我命大吧。我还不来不及开口妈妈就责备起我来：“你这个孩子到底在做什么呀？你把妈妈我快吓死了知不知道？”我见她声调变了害怕她真被我吓哭了，我赶紧说：“妈，我在洗澡啊！”她回我说：”你骗谁啊？你说你回来为什么就不能打个电话给我，去浴室洗个澡还搞那么大动静，要不是你爸那个时候正巧赶回家你淹死在里面都不知道！”

　　我认错似的‘哦’了一声，心里却在庆幸原来刚才拉我那人是我爸呀。下一刻妈又盘问我了：“阿星，你是不是在国外闯祸了？”我疑问：“为什么这么说？”“还给我装呢，你要是没事为什么要故意瞒着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要闹到自杀的地步？”我被我妈的话着实震惊了，我要自杀？她敢情误认我刚才是自己寻死来的这个误会开大了，明明是......我立刻澄清，“妈，我好端端的干吗要自杀啊？我明明是被浴池的瓷砖滑倒的好不好？”她又继续问：“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们回国？”我接口：“谁想瞒着你们？我那是赶飞机赶得急忘了给你们捎电话了嘛。”

　　“哦，原来是误会啊。”我见她像是解开千年未解之迷一样一阵恍然大悟，她停顿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问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反应不过来，我身上有伤么？她撩起我的胳膊还有胸口，上面有一条条又长又细的抓痕，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个什么时候弄的，刚才洗澡时也不见得疼？她回应我道：“这是你搓澡时弄的？”我自己也回答不出，也许吧。我就随口‘嗯’了一声。

　　她埋怨我：“你个死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然后她舒缓了语气道：“我去你爸那儿了，你好好休息吧。”她在关房门之前还对我说，改天要把浴池的瓷砖拆了改换木质地板，我对她一阵无语。

　　我来到我爸的书房，因为他告诉我他有话要跟我讲。其实，自从上次发生浴池事件后，在第二天我这弱鸡身子骨就彻底罢工了。病了差不多半个月，头一星期反复不断发烧、痉挛、说胡话，由于肺部积了水从普通感冒晋级成肺炎，病到后来连爸妈都认不出来，这些我不知道都是我妈后来跟我讲得，我感觉她说的实在夸张。反正不管，病也已经好的差不多，现在又恢复到虎虎生威的我了。

　　“阿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去？”我爸问我。我回答说：“我不回去了，我打算在国内找份工作就这么过日子吧。”我在心里想了想爸突然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又要我去接手他公司吧。谁知爸爸却说：“这样也好，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工作！你应该会喜欢！”我问：“什么工作？”“去G大做音乐教授怎么样？我可是特意委托了杨教授把你安排进去的。”听到‘杨教授’这三个字，我的心不由得颤抖，随即我想到了杨颍，然后鼻尖会嗅到一股腥味胸口开始发闷恶心，脑袋里被大片红色物质占据一阵阵发晕，这些不适的症状我都在极力都掩饰和克制但还是被爸爸瞧出了我的异常。

　　他担忧地问我：“阿星，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躺了半个月身体还没好？”我勉强扬起笑意：“没事啊病早好了，爸是你想多了。“我心里在责怪杨颍正是因为她的绝情才害得自己现在留下了后遗症。“没事就好，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怎么考虑？”“爸，当音乐教授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但我不想去G大！”

　　“为什么？G大可是省重点里最好的大学！况且你跟在杨教授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要知道这是很多人想求也求不来的事啊？”我想了想说，“我知道，爸爸你为我做的我已经很感激了，让我跟在教授身边应该是一种福气吧，可我总不能一直寄托在你的关系里去生活，我跟着教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借势上位的，这会让我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了想脱离你自己去外面好好闯闯。”我说完这番话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害怕，我就是不想回想起杨颍更害怕见到教授，所以我只能编出这么一套说辞。

　　爸爸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在我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他说：“儿子，你长大了！”“我本来担心你改不了孩子脾气所以让你跟着教授多学东西希望你变得成熟，不过现在看来你正在学会成熟，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不去G大，我也要给你找个好学校，去C大吧，G大若说排第一那么C大就是第二了，这份工作我也只是帮你安排进去剩下的当然全部都要看你自己，我这样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就这么办吧！”

　　在C大，我从助教升到讲师又从讲师升为教授。有时候我会为自己如此兢兢业业地工作而感到不可思议。心里还会有一个信念在支撑我这么做下去，我在想也许杨颍不能接受我是因为当初的我一无所有，谁会去接受一个没有正当职业却整日混在乐队里堕落地甘愿做个小提琴手，这与外面的流浪又有何异同。这样的我配不起杨颍。
　　所以我要努力工作，我要权势、名誉这些通通属于我，也许杨颍终有一天她会主动来找我的。她不喜欢我幼稚我就学成熟，她不喜欢我无所事事，我就用身份武装起自己，我要让杨颍知道我谭星是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