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火耳

10、邀请

　　应杰邀我到他家他让我先在他房间里小坐一会儿。其实应杰说他会下厨我已经很吃惊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从小就衣食无忧哪轮得到我亲自做饭？更何况让学生给自己做饭我已经很丢面子了。我假装很懂内情去厨房逗留了一下，却被应杰‘轰’了出来他说不能让我的衣服被油烟味熏着了，我只好又转进应杰的房间。

　　他的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小床，我就躺在床上闭目，等我睁开眼我竟发现了一件令我感到惊讶的事，贴床的半面墙壁全部贴满了各式各样写满曲谱的贴纸，上面的字迹寥寥明显是写上去的，而且有些墨迹还没有彻底发干像是新写出来的。我不由啧啧称赞，如果这些都是应杰的作品，他的才华真是不可估量！我的眼光又溜了一圈四壁，发现他的写作台上摆放着两张照片分别夹在两面比较发旧的相框里，我拿起其中的一面颇感兴致地研究起来。照片里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男孩，不用猜都知道这张是全家福，男孩是应杰小时候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笑得十分之灿烂，对着照片上的他我也不禁勾起嘴角灿烂一笑；男人是应杰的爸爸年轻时期那个时候容光焕发，英俊无疑。而这个女人的眉眼与应杰的相似度如同每一笔都依模子刻画出来一样，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相像的母子，遗传太可怕！我不禁心中幽幽暗叹了一声。不过，我也在惊喜应杰如此出众的相貌的确得益于这位俏丽的母亲。只是，她现在又去了哪里呢？这样的妈妈无论怎么也瞧不出她是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啊？我又拿起另外一张看了看，上面只有应杰和他爸的合照，应杰已经长大有16、7岁的样子，只是父子的眉头间加深了一道忧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把我的神经又拉了回来。
　　“谭老师，饺子好了，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我放下手里的相框，“谢谢！”
　　他把饺子已经放在桌上顺带把椅子也拖过来，对我说：“不好意思，就将就一下在这里吃吧？”
　　我对他说没什么的，接着问他：“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你的杰作吧？”
　　他点头。
　　“什么时候你也给我写个？我好留作纪念！”
　　“谭老师你又在开玩笑了！”我正赌气欲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又听见他说，“我会为你写的。”
　　我乐着放下心来又抬眼望起那张全家福，指着上面那个女人对应杰说：“你妈妈很漂亮，你长得跟她真是像啊！”
　　他冷哼出一声鼻息：“哼，我其实并不像她我更像我爸，她以前是我妈妈，现在她对于我只是个陌路人。”
　　我听了不禁哑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劝慰他，只能保持缄默。我埋头开始开动我的饺子，我用勺子捞起一只吹散了腾腾的热气后送进嘴里。这饺子下的正是时候，我肚子里真的有些饥肠辘辘，雪中送炭的大饺子吃得十分满足。
　　我抬起头对他嘻嘻笑着。他突然把我脑袋固定住：“别动！嘴角有东西。”我看着他把手伸到我嘴边把东西抹掉了是一截葱花，然后低头羞愧难当。
　　我又抬起头来心觉吃了东西总得开口做点评价吧，结果张了张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运气更糟的是，那饺子还没吞下去，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勉强用了点口水吞下去竟然还能吃到气管里去。
　　“咳咳咳.....”我咳得满眼泪，应杰帮我不停拍着后背才得以稍稍缓解，“谭老师，你要不要紧？我去给你倒杯水！”我不好辩答只得抬起一张通红的脸朝他点头，因为持续不断地咳嗽让我想说也说不出话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梗死，每次在他面前我总是要出那么多丑。
　　他过来时没有拿来开水杯只把一罐饮料递到我手上，然后两手相扣地搓着：“不好意思家里没有烧开水，只剩这个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依旧选择了接受：“咳咳咳......没关系，是水都一样！”我拉开环扣接连灌下好几口，味道好像还不错，冰冰凉凉的，咽喉的疼痛感总算缓和了一些。我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对着应杰，我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眼角也绽开着，他竟然敢背着我偷笑。我怀疑，我现在的表情很逗么。
　　我忍不住问出来：“应杰，你在笑什么呀？”
　　原本以为他会被我问愣住呢，结果他表现出来的反应截然不同，他反应更大地对着我‘噗嗤’一声：“谭老师，我发觉你真是越来越可爱啦！哈哈~”
　　“你知道我刚刚想到谁了吗？”他眉眼带笑地问我。
　　“谁？”
　　他依旧笑得欲罢不能：“憨豆先生！哈哈哈！”我默！这关那傻愣老外什么事情？

　　次日终于熬到把课上完，我才急匆匆返回办公室。一屁股陷进沙发椅上，头仰靠在椅背后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两手轻柔着太阳穴的位置还是止不住头疼；上课前已经吃了两颗止疼药也不管用这会儿头不仅疼更令我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
　　“谭老师，你还好吧？”
　　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搭在我肩头，使我不得不睁开眼回答他：“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头疼！”
　　他不禁失笑：“怎么？昨天生日PATY上玩太HAIH了是不是？”
　　“是啊，被朋友拉出去闹腾了一晚上，一夜未眠精神要崩溃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想过这破生日啦。”
　　他去饮水机旁帮我倒了杯水递给我：“呵呵，谭老师你还是多注意身体，我要上课去了，你呆着好好休息一下。”
　　“哎！”我朝他点头。眼见吴同拿着一叠书出去，随即就看见牛莉丽捋着她一头红棕色的卷发走了进来。
　　她笑盈盈地走到我身边，我不知道她是哪个意思，平常没有这么套近乎，今天有些反常啊。
　　她开口：“谭老师，你那个收到了没？”
　　我不知所措：“哪个？”
　　“花呀！我送你的‘蓝色妖姬’！你没收到吗？”她神情焦虑地问我。
　　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她要不提，我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为了安慰她我赶忙回应：“啊！我收到了，你送的玫瑰我很喜欢呢，谢谢你啊！”
　　我见她开心地像个兔子一样激动地蹦了两下，然后跑到我面前：“谭老师，生日快乐哟！你看你昨天过生日我也没来得及请你这个寿星好好吃一顿。这样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心想无功不受禄凭毛无缘无故请我吃饭，我婉拒她：“不用了，你已经送我花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请我吃饭，这个就不必了下次改我来请你吃饭好了。”
　　“别嘛，谭老师我已经在『爱尚』订好了位置，我可是一大早特意跑去订的再拒绝我那钱就花的不值啦！”
　　我苦笑只得忍着头疼，十分不情愿地答应她的请求。

　　晚餐端上来，摆在我们各自面前是两盘盛着嫩嫩肉排，配一个圆圆的淡黄奶酪，上面撒满百里的叶子，混着浓浓牛肉味。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弓着腰正在往我的酒杯里添酒。
　　“谭老师，你单身这么久就没考虑过找个伴侣来好好照顾你吗？”她问这话低着头左手刀把右手叉正往自己盘里下功夫。她切下来一片牛肉用叉把它拾起送到我嘴边对着我说：“比如考虑一下我！”我尴尬地对着她那张化了浓妆的脸，然后低头举起面前的高脚杯没看就咕噜咕噜灌下好几口。
　　她看着我的神情比稍前较真了许多：“谭老师，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很久了就是不知道你对我是否有这方面的意思？”
　　她顿了一顿眼前突然一亮：“你收下蓝玫瑰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答应给我这个机会了？”因为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对于她的大胆表白我没有太大吃惊，唯一一丝波澜也是伪装出来的。我现在纳闷的不是她的告白而是她误解了我，事先我并不知道LL就是牛莉丽，‘莉丽’的意思。
　　“牛老师，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直接的人，呵呵，你也知道，我现在心情还没有缓过来所以不能这么快就给出你要的答案。”
　　“没关系这种事情的确是需要时间考虑的，这么快就让你答应实在有些难为你。我今天就是纯属请你吃饭的，来，我们喝酒吧。”
　　她端起酒杯时瞧见我的酒杯里早已空了就对身侧的服务员说：“WINTER,去取一瓶法国纯正红葡萄酒来。”
　　“好的，请稍等！”
　　我看着那鲜红的液体缓缓流入进我的酒杯，身体本能地又侵袭上来一阵阵的不适感，是熟悉的晕眩和呕感。
　　“两位请慢用！”
　　“谢谢！”
　　我忍不住用手挡住嘴巴，不敢再去看红色的液体，总觉得很怪异，好像有一团红色的絮状沉淀物在里面搅动着。
　　“谭星，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喝红葡萄酒？我看你刚才喝那么多原以为你很喜欢呢就又点了一瓶。”
　　“你说什么我刚才喝的也是这个？”
　　“对啊！”
　　我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再也压制不住身体里恶心气味。
　　牛莉丽吃惊：“谭星，你没事吧？脸色那么差是对酒精过敏吗？”
　　我摇头：“对不起走开一下。”转身冲进洗手间，趴到在马桶上头对着凹槽呕的全身抽动。
　　“噗！”刚刚吃的正好倾泻个干净。吐得差不多我才摇摇晃晃站起身对着镜子照自己的面孔两只眼睛红的似兔子眼，领带也松松垮垮一副活倒霉样！幸好衣服没被自己弄脏，重新把自己收拾一番后才敢走出去。
　　回到坐位上，我强打起精神。
　　“谭星，你刚才那副样子吓到我了！”
　　我挤出笑容：“让你担心了，我没什么问题只是看到红色容易犯晕！”
　　“你晕血啊？”
　　“嗯。”
　　“不早说，早知道就不点葡萄酒了。你刚才不在我给换了白兰地，能喝的话稍微喝点好吗？”
　　“没问题！”

　　我们俩用完餐出门，我脚步不太稳当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她扶着我我才能借点力，我感觉我们俩已经走出餐厅了迷迷糊糊在马路边走。
　　我含糊了一句：“怎么不坐我的车呀？”
　　“谭老师，我不会开车！”
　　“噢，没事！我会开的，我送你回去。”
　　“谭星你喝醉了，最好还是别开车太危险了，我叫计程车送你回去吧。”
　　我歪了头晕得直想睡过去，连“嗯”了好几声就再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恍恍惚惚中感觉有人在推我：“谭老师......谭老师？你醒醒！我送你回去。告诉我你住哪里？”
　　我迷糊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不管了我往他肩膀上蹭了几下，应了句‘好’就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