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魔刀客》屈殊

6、第 6 章

　　夜深更残，冷风渐起。飘摇的烛焰映照得三人脸色阴晴不定。

　　庐内三人的关系真是奇怪极了。

　　就在同一个雨夜，风先后杀了瑶的桐，重伤了飞花的流云，终使流云因此而送命。瑶和飞花都曾忍受过巨大而又深遂的痛苦，立下了为各自情郎复仇的誓言。

　　现在风就在眼前。

　　可是眼前的风早已不是以前作恶时的狂魔刀客风。

　　眼前的风是一个毫无武功，慈祥和蔼，并且做了许多善事的风。

　　瑶能杀风吗？风救过瑶，两人又共同经历过一段凄苦无助，相扶相慰的难忘岁月，现在两人看起来显得很默契，双方眼神也是那般的脉脉含情。今天是七夕佳节，是普天下有情人相会的日子。瑶和风喝了许多的酒，好象在欢聚重逢。桐呢？瑶还记不记得曾经相爱过的桐呢？

　　酒是好酒，二十年的陈年佳酿女儿红。人是一对壁人，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柔媚娇俏。瑶的脸红扑扑的，好象笼着一层幸福的羞色；瑶双眼迷朦，好象有些醉了。可是瑶又端起一碗酒，摇摇晃晃地起身来到风的面前，直直看着风，温柔地说：“天色已晚，这最后一碗酒，就让我来喂你喝吧？”说罢并不顾忌飞花在旁，一跌身，便坐在了风的怀里，将满满一碗酒用双手举至风的唇边，风一口一口喝着，脸上洋溢着陶醉、幸福的表情。风失去了武功，但得到了新生，得到了所爱，风又怎么能不幸福陶醉呢？！瑶不再杀风，飞花呢？

　　飞花右手紧紧地攥着剑柄，攥得手心里汗津津的，却始终无力将之拔出。流云是最了解飞花的人，飞花比流云还要软弱，飞花怎么可能杀得了风呢？何况现在的风已非往日的风，飞花无论如何也不忍再杀死一个已经脱胎换骨再世为人的风。何况杀死了风，瑶呢，会不会再一次感到痛苦？飞花也不忍再残忍地破坏这两人的幸福。

　　流云，流云，我对不起你，我无法杀死风。

　　想起流云，飞花突然受不了眼前两人的轻怜蜜爱，飞花不可遏抑地掩面而泣……

　　※　　※　　※

　　“飞花，是我害了你的流云，也害了你，来生我一定要好好补报，求你一定要原谅我。”不知过了多久，一种怪异、凄楚、嘶哑、陌生的声音突然自风的口中字字传来，飞花听了，不禁有种惊悚的感觉。

　　飞花蓦地抬起头，骇然发现风的眼角口鼻之中竟然流出许多的血，风的一张脸也因疼痛而有些扭曲变形。

　　毒。瑶给风喝的最后一碗酒里一定有毒。

　　但风看瑶的眼神仍是那般深情，甚至还强忍着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这时，瑶从怀里掏出一条绣花丝巾，轻柔地拂拭着风脸上的斑斑血迹，然后俯下身，对着风的乌紫的唇，印上了深情的一吻。眼泪顺着瑶洁白的面颊，如串串晶莹的珍珠，慢慢滴落下来，滴落在暗夜尘埃里。

　　风最后含笑地拂了拂瑶那丝缎般、如瀑如云的长发，然后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风死了！瑶杀死了风！！

　　瑶满足了风的最后一个心愿：在七夕节这天做风一天的情人，让风真正感受一下瑶的爱情滋味。瑶最终让风在爱情中甜蜜地死去。风求仁得仁，也算无憾。

　　瑶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瑶无论如何也要杀了风。但瑶一定要让风死得幸福。

　　只有瑶这样的女人才真正杀得了风。

　　瑶最后当然也杀死了自己。因为活着对于瑶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不知道在天堂里，瑶到底还能不能见到她的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