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剑随行》里修

5、九天玄灵

　　“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
　　乔木姬抚摸着手中的玉佩很久，翻来覆去始终也戴不在脖子上。爹告诉自己十天时间不长，可是对于自己这十天时间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自己除了这个养父之外，还有一个有血缘的亲人。那就是自己的外公！
　　听爹说在自己出生一年后，外公就找到了他。暗中秘密与他会面，并嘱咐他让他照顾好自己，若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只要稍信给他，他就会来接自己。
　　爹已经送过去了，自己就要离开了，究竟要不要告诉他？
　　心里反覆思索，脚步却不自觉的走到了大街上。
　　自己这一离开，不知道会不会再跟他见面了。爹说，凤凰山路途遥远，没个八九天是到不了的。说不定还没见到外公呢，自己就被人杀死在路上了。
　　哎……想到这里，乔木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就会死了！就会死了！”
　　“公子，请随我来！”一个男子走上跟前，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啊？啊！”乔木姬看他盯着玉佩的模样，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脚步匆忙跟上。
　　那人一拐弯把自己带进了一家酒楼，一直走到了天字号房才停下，说：“公子要找的人，最里面那间就是了。”
　　乔木姬冲他点头，红唇认命的一抿，便走了进去。
　　“你来了！”
　　那人坐在桌边，手中拈着茶杯背对着他。仿佛知道他要来似得，并且已经久候多时。身边依旧跟着那个海棠花样的美人，秋水般琉璃眸瞄来，仿佛看到空气般的又放回身边人的身上。仿佛这天地间只有那一人能入她的眼！
　　乔木姬暗叹了声，可惜！
　　“樱英，你退下。”
　　“是！”樱英颔首退出房间，只留下二人在房中。
　　他侧头看向他，微笑的眸子在阳光中有一种倦怠，慵懒且美丽。窗外的日光映着他如玉般的面容，乔木姬有一霎那觉得面前这人若不讨厌，确是一个美人，跟刚才的樱英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可惜，这人不喜欢女人。
　　“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乔木姬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向一旁的窗子一望，立马叫了起来，“哦，那不是我刚站的位置吗？你一直在看我？”
　　“没。”他倒了两杯茶，淡淡道，“就看到有个人对着玉佩又吼又叫！”见乔木姬哑然，又笑道，“决定要跟我了吗？”
　　“你想多了！”乔木姬端起茶杯，饮了起来。
　　北麒看着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的茶碗也不作答，笑意不减！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走了！我还有个外公，他住在凤凰山。过几天他就会来接我了，到时我便会跟他离开这里。以后，可能我们就没机会再见面了！”
　　“哦？”他笑着扯过他放在桌上的手，“你是不是舍不得啊？”
　　乔木姬嫌恶的甩开，皱眉说：“我跟你说正经呢！你能不能不这样？”
　　“我怎样？”北麒眼眸看向一边，单手托腮，另只手指轻敲桌面，喃喃道，“你终究会是我的！”
　　乔木姬以为自己听错，正打算细问。却见他眉头皱了下，望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犀利，道，“你不知江湖分落，更不知人心叵测。步入江湖你怎么生存的下去？这点，你让我很生气！”
　　“你……”乔木姬察觉到他的怒气，有些讶异。好像他这人一见面留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
　　“你是一个这么笨的人！”北麒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我是谁你可知道？”北麒轻笑出声，“对一个完全不了解底细的人轻易泄露自己的行程。如果你爹将你有外公这件事保护的滴水不漏，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乔木姬呆在原地，圆睁着双眸，始终也找不到能说的话。
　　“我再说一遍！要不要跟着我？”北麒盯着他，不容他有一丝闪躲。
　　乔木姬起身，颤抖的手险些打倒边上的茶碗。如此陌生的北麒！如此迫人的北麒！难道这就是他温柔表象下的本来面目？乔木姬原本以为在自己没有朋友的前提下，北麒已经可以算的上一个朋友了。可现在，他错了！他跟北麒的区别，太大了！
　　就像北麒站在高高的云端，俯瞰着脚下的所有人。而自己就像在死巷子里，仰望着尽头的两端！而自己却不知……
　　“我……”乔木姬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说道，“我不要！”接着夺门而出。
　　北麒望着他离去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但那冰冷瞬间又消失了。
　　“郡王，发生了什么事？”樱英及时出现在门前，柔声问。
　　北麒背过身去，皱眉道：“没事！”
　　樱英有些狐疑，琉璃眸微垂说：“郡王，各门各派的高手越集越多，我们不可久留。随身带的药也要吃完了，您的伤……”
　　“我知道，你退下吧！”北麒的声音淡然，似乎很无力一般。
　　“他干嘛那么生气？要生气也该是我啊？我就只剩几天时间了。以后我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乔木姬带着气愤回了家，一回到家便嚷嚷起来，“我跟我外公走有错吗？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啊？”
　　小厮们见自家公子一进门就发神精，连忙上来劝说，可都被乔木姬给轰走了。“九天玄灵丹怎么了？已经被我吃了，你们抓了我有屁用啊，我又不会制！你……啊——”乔木姬惊了一跳，窗户上倒挂两个头颅！
　　“老小子，你看，这就是姬无双的儿子，姬无邪的外孙！果真一表人才！”
　　“你……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里？”乔木姬吓得都结巴了。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脸，脾气怎么跟他娘一样坏！”红鼻子老头继续对着边上的人说，完全不理会一脸受惊的乔木姬。
　　“你认识我娘？”乔木姬疑惑的问，可那两个老头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一般。
　　“东老！要不你收他为徒吧！再教出一个一剑飘红！”红鼻子老头看向边上。那一个老头表情木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乔木姬。眼神暗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却又一言不发。
　　乔木姬无心听他们废话，又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哎，你说，九天玄灵丹会不会真的给这小子吃了呀？”他们依旧不理，遂又自言自语道，“那可不太好啊！你说他说的是真的还假的啊？”红鼻子老头绕有兴趣的抚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嘴里依旧巴拉巴拉，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始终没说话的木老头率先跳了下来。
　　“你……你们是谁？”乔木姬看着瞬间跳到跟前的两个老头，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你……你们也是来抓我的吗？”
　　“真没礼貌！我们要抓你的话，你还能站在这儿吗？”红鼻子老头一个烧栗敲在乔木姬的头上，说，“以后走上江湖要叫前辈！他是东老，我是西老，我们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东西老！东西老啊！可不是老东西！”红鼻子老头再三叮嘱道。
　　乔木姬揉着被敲痛的头顶，一脸无辜，说：“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来这里不是抓我的吗？”
　　东老摇头！西老说：“我们不敢啊，得罪不了一剑飘红！”
　　“那你们来干什么？”乔木姬见他们没有敌意，胆子也大了点，毫不客气的问道。
　　“我们此次来是为见故人的儿子！”西老道明来意，正色道，“你娘曾经对我们有恩，所以我们此次前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乔木姬问。
　　“九天玄灵丹是望月宫宫主玄灵所制。九天玄灵丹利于内功心法。炼武之人食用之后内功心法会成倍增长，是炼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练功良药。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灵丹妙药。可惜，此药问世没多久，玄灵便去世了。而他炼就的九天玄灵丹也一并消失不见了。直到第二任宫主姬无双继任，也就是你娘，此药又被制了出来。”
　　“所以，我爹和我娘就遭来了杀身之祸？”乔木姬说的虽是问句，可是他的眼睛就像在陈述着事实。
　　“此中曲折，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东老伸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西老，语气淡漠平静，“江湖上传言九天玄灵丹被你服下，你可知这意为何？”
　　乔木姬缓慢的摇头，表示毫不知情。
　　“那表示，他们会吸食你的血液以辅助功力修为，却又不会让你死掉！”
　　“啊？……”乔木姬后退两步，震惊的坐在椅子上，失魂般的盯着桌上的茶盏。突然想起了被割破手指的那晚，他们不是也正要放血吗？
　　“我们这次来找你就是要你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处，让你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东老道。
　　“不是！”西老的红鼻子一抽，说，“其实我有心收你为徒……”
　　话没说完，东老一把将他拉住，说了句后会有期便离开了。
　　是夜。乔木姬对影斜坐，毫无睡意。
　　“这么晚了还不睡，小乔是在等我吗？”
　　窗边，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人。此人身着青铜色缎裳，眉目如星，身后的夜色越发衬的此人贵气嚣佞。微扬的唇角说着甜腻的话，仿佛这个人已经忘记之前两人之间不愉快的所有事。
　　而这一切，更让乔木姬觉得面前这人有多么的讨厌！
　　“你在这里坐多久了，手都变得这么凉！”
　　“凉！你就别碰！”乔木姬狠狠的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侧头看向一边。
　　“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小乔不高兴了？”他笑着拥他入怀。
　　“北麒北郡王！”乔木姬挣脱他，怒目而视，“你是失忆了还是脑子坏掉了！我是一个这么笨的人，你没必要跟我死缠烂打。”
　　“还生我气呢？”北麒安静的坐下，说，“我的确应该向你道歉……”
　　“哼！”乔木姬冷哼。
　　“我这也是为你好……”北麒握在手中的杯子被人打飞。
　　“啪！”的一声，翠绿色的杯子落地碎裂几块四处弹开。
　　“你明知我身体里有着九天玄灵丹！你堂堂郡王干嘛要追着我不放？什么喜欢我？什么为我好？你都不要再说了！因为……那些通通都是假的，是假的！”乔木姬的怒气像火焰般爆发。见他不语，接着愤声道：“你根本就是冲着九天玄灵丹来的！你会吸我的血辅助你的功力修为！我的血会被你吸干，直到我再也流不出一滴鲜血的时候，你才会放过我！对不对？”
　　北麒直视他。刚毅的轮廓一点点柔和了起来，最后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而乔木姬却从他的微笑中看不出他的情绪，仿佛他天生本来就是这样，无谓有没有任何情感的牵扯！
　　“被你发现了对吗？”
　　他很坦然的承认了。乔木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干脆的承认，一时之间也无法接话。
　　“任你这副身体落到谁的手里，谁都是一样的用法。”他起身走进乔木姬身边。修长的手指抚过他满含水气的眼角，停留在他紧咬着牙关的下巴，依旧微笑的说，“你外公离这里太远了，如果后天还没有到，你的处境就危险了。不光有一剑飘红来抓你，还有更多的武林人事前来抓你。他们有比我更好听的理由，比我更残忍的手段。你爹也是阻止不了的！若你外公后天之前来到这里，也不见得多有用。”他语气淡然，带着笑意轻蔑的声音穿过乔木姬的耳脉，“当初的九天玄灵丹，他保护不了你娘，今天的九天玄灵丹，你依旧保护不了你！”
　　“你闭嘴！”乔木姬一把推在他身上，可面前这人稳如磐石，反而将自己弹退了几步。乔木姬惊于习武人的稳重，但心中的怒焰不断燎烧，狠狠的说道，“我再也不要听你胡说八道！”
　　转身离开自己的房间，仿佛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似得。
　　“咳！”一口鲜血吐出，将双唇染的殷红。
　　“郡王！”樱英风似的从窗外跃入，心痛的扑到他身边。看着他唇角的血渍，眼眸瞬间变沉，说，“郡王不必担心，樱英这就去把他抓回来请罪！”
　　北麒摆摆手说：“不必，旧疾复发跟他无关。”默叹一口气又道，“一剑飘红是姬无双的旧情人，姬无邪是他的外公。有这两人护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郡王……你担心他？”樱英迟疑的问。
　　“我是担心九天玄灵丹？”北麒用眼瞟她，犀利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尖锐。樱英急忙下跪。
　　“樱英鲁莽！”
　　北麒将眼神从她身上收回，缓缓道：“原本还是可以带他离开的。刚刚在来的路上我与武林盟主的大弟子寒凌交手，不小心中了圣手仙姑的银针，引发了旧疾。这样的我可没有办法躲过那些人的追捕，更别说带他离开了！”
　　“莫小仙这个贱人！”樱英恨声骂道。
　　北麒看着她轻笑，微正身子：“樱英！”
　　“属下在！”
　　“把这儿收拾干净，跟我，回宫！”北麒不紧不慢的说。
　　“是，宫主！”樱英点头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