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夏》巨流归海

7、第七章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我见白若尘也恢复了，想着气温也降了，于是起身跟林嫂子告辞，准备开车离开，这时，林生回来了，白若尘见林生，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转瞬恢复正常。
　　我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准备离开。
　　林生夫妻见拗不过我，也就只有随我了。
　　五点过，正是下班高峰期，出城的车特别多，所以道路有些拥堵，但回城的路却是异常的好走，车窗开着，傍晚的风从外面灌了进来，犹如流水般，沁人的凉。
　　白若尘坐在副驾驶上，表情是惯有的冷淡疏离，我瞥眼看他，心里想到，为何他坐在这车里，显得尤为的突兀与不和谐。难道是他那身做工精良的衬衫？（当然，以我的消费水平，我并不知道他穿的是Charvet定制衬衫，这还是后来徐梅梅告诉我的。）也或者是他那清冷的气质？再或者是他那一米八几的个子？是，又好像都不是，总之，这开了七八年的二手桑塔纳，我坐在这里到是很正常，而他呢，却显得格格不入。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一直静默的白若尘却突然开口说道：“加点氟吧，再过段时间，天气会更热，没冷气，身体会受不了。”
　　我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估计下午的中暑，让他记忆深刻，要不，他也不会说这话。
　　我笑着随口说道：“好，现在也到晚饭点了，你若不嫌弃，就到我楼下吃饭吧，我请你。”
　　白若尘没说好或者不好，很快，车就过了杜家坎，他开始不停的接电话，似乎都是公司的事，他几乎都是在安静的听，在挂电话之前，再说一下处理意见。
　　我心里想：你到是留下来吃还是不吃？你要留下来吃，就说个好啊，若不留下来吃，我就把你放到某个路口。唉，我只是随口客气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
　　我见他一直在讲电话，只得慢悠悠的朝自己租住地驶去。

　　六点过，终于回到我租住的公寓楼下。
　　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公寓楼上零星的亮着几点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菜香，我使劲的嗅了两下鼻子，笑道：“好像是小炒肉也。”
　　白若尘从副驾驶里走下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问道：“你住哪里？”
　　我指着我住的那间公寓，说道：“阳台上晾有紫色床单那个就是。”
　　我租住的小区外，是小吃一条街，此刻游人如织，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那大排档的烤串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鸡翅在烤炉上兹兹冒着油，我站着看了一会儿，说道：“好香啊，白若尘，要不，我请你吃烤鸡翅吧。”
　　白若尘看了一眼满是油渍的桌椅，淡淡说道：“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吧。”
　　我心里腹诽道，嫌这里不干净？你倒是不要跟我来啊，跟我这样穷的人吃饭，就只有这样的地方了，再说啦，这大排档怎么不能吃啊，我长期吃这个，也没有拉过肚子啊！唉，你还真是难伺候的主儿。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把他带到了所谓的干净地方。
　　这是一个街心公园，公园里花木葱茏，公园正中心有一喷泉，喷泉四周摆放了许多木质桌椅，每张木桌上都立着一把五色大遮阳伞。公园一隅，搭建得有一小型舞台，离舞台不远处，便是各种各样的吃食。
　　此时，人还不算特多，但能观看到舞台的最佳位置均被占了，我们便选了一个靠近喷泉的地方。
　　这街心公园虽说也是露天，但比路边的大排档干净太多太多，这里地板光可鉴人，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花木香气，穿着统一制服的侍者，像无数尾鱼，安静的穿梭于众多食客中。
　　因今日只吃了一碗凉面、一碗粥，所以现在见了美食，愈发的觉得饿。我要了一大壶黑啤，一小壶葡萄汁，还要了些烤羊肉串、烤鸡翅、烤鱼，还要了些小龙虾，鸭脖和凉菜。
　　夜色越来越浓，公园的人也越来越多，人声喧哗。夜风撩起喷泉的水沫，打在人脸上，凉丝丝的。
　　白若尘话本就极少，加之此刻的我只想吃，并不想说话，所以两人皆静默的吃着东西。
　　很快我前面的空盘里便堆满了虾壳、长竹签，很久没有这样大快朵颐了，心里觉得很是舒畅，这时，突觉然得，有如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抬头望去。
　　果然，白若尘正背靠着木椅，一双漆黑的双眸若有所思的盯着我。他似乎吃得极少，前面的盘很干净。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怎么，吃不惯？”
　　他仍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像是全然没有听到我的问话，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声音清冷：“花小夏，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见他答非所问，于是想了一会，才回道：“我在做礼品生意。”
　　他又问道：“有公司吗？多大规模？”
　　我脸微微有些红，慢慢说道：“嗯，我正在注册呢，应该快下来了。”
　　他仍是平静的看着我，继续问道：“有客户吗？”
　　我脸似乎更红了，慢慢说道：“呃，有一些，不多，正在开发新客户呢。”
　　停了一会儿，他似有意也似随意的问道：“有没有想过开发我这个客户？”
　　我震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只是安静的看着我，也不催我回答。
　　我吞了一口唾沫道：“呃，呃，这个，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直都很讨厌我。”
　　说到这里，我敏锐的发现，他的眉头微蹙了一下，转瞬恢复正常，我看了一眼他，慢慢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但是，”
　　我抬头又看了一眼他，白若尘随意而慵懒的靠在木椅上，仍是静静的看着我，我想了想，鼓足勇气继续说道：“但是，但是刚才你既然说了那句话，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
　　白若尘嘴角弯了弯，似乎在笑，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声音有些冷：“哦，说来听听。”
　　看到那种表情，我真想扇自己一嘴巴子，花小夏啊花小夏，你为了客户，真的是连自尊都不要了？对方是谁啊，对方是白若尘啊，白若尘什么时候让你好过过？你再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副看不起你的表情，话又说回来，白若尘什么时候看起过你的？花小夏呀，你真是活回去了。
　　我很想站起来，把一扎啤酒全部泼在他脸上，但我不能这样做，我喝着酒，面带笑意，快速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放下扎啤，我说道：“大的道理我不太懂，但是有一个道理我是明白的，任何公司想要利润最大化，都会控制成本，当然像你们那么大的公司，肯定也会，虽然礼品之类占你们支出比例应该是极小，甚至是微不足道，但是，明明相同的商品，为何要用更高的价格去购买，而不用更少的价格去买呢？而我呢，绝对会在礼品这一项，给你节省很大一笔费用。首先，绝大部分礼品我都有第一手货源，第二，因为是你白总介绍的，采购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要回扣与返点。我要讲的话，讲完了。”
　　白若尘见我说完，并不理我，神情淡漠的拿了手机，给司机打电话：“把车准备好，半小时后来接我。”
　　我于是怒火中烧，他原来果真是在耍我，我心里冷笑着，但面上仍是努力的保持着微笑。白若尘挂了电话，幽深的黑眸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又开始喝着扎啤。
　　又过了一阵子，白若尘声音清冷：“回头，我会让人跟你联系。”
　　我微怔，有些没有反应上来，他难道，难道，真的答应了？可是不应该啊，但他刚才说的话，分明应该是答应了啊。
　　估计是我的面部表情太过于丰富，白若尘弯了弯嘴角，笑了，笑意虽浅，却深达那双漆黑幽深的眸里，他这一笑，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潋滟生辉。
　　见我盯着他看，他收了笑，声音又复清冷：“等你公司注册下来再说吧。”
　　果然，果然这才是白若尘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