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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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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花,出生在夏天,母亲便给我取名花小夏。
我肤色随母亲,很白,是那种近乎病态的白,体型随父亲,很瘦,因为过于干瘦了,在高中时,被男生恶作剧的叫了好一阵子 “芦柴棒”。
我出生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上,在中国的老版纸质地图上,是一个找不到图标的的地方。
我家庭条件不太好,父亲是一个代课老师,母亲务农,后来父亲转正到镇中学后,母亲才开始在学校门口做点小买卖。
二十岁那年,因为没有考上大学,我跟着徐梅梅来到了北京,像所有北飞的候鸟一样,开始过着迁徙漂泊不定的生活。
我做过许多工作,包子铺卖过早点、广告公司做过话务员、眼镜店磨过镜片、还在徐梅梅表哥的公司做过文员,然而这文员的寿命期实在太短,在我实习期内,以我小腿骨折而告终。
我知道,在北京这个大都市,我属三无女青年,无文化、无姿色、无背景,用徐梅梅的话讲,我是四无,还无智商;当然,她也肯定了我的优点,那就是适应能力超强,什么恶劣的环境我都会想办法生存下去,有点象打不死的蟑螂----小强。
现在,我跟着徐梅梅在做礼品生意,虽说收入不太稳定,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信,你瞧,我现在还买了一辆车,虽说是桑塔纳,而且还是二手的,但想着以后不用提着货物挤公交地铁了,我心里就无比的高兴。
内心容易满足------也算我的一个优点吧。
这车是我花了两万,从前房东林生那里买的,买了已经半年有余,可驾照却是昨日下午才拿到,到此时此刻,还不到24小时。
而此刻的我,正为下午如何送货而纠结,我今天下午要送一批货到石景山泽洋大厦,以往的经验是:若货少,我就挤公交或者地铁去,若货多,我就租黑车。可今天这批货不少,挤公交就变得不可能了;若打黑车吧,打车费就得花一百多,觉得很不划算,想了想,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开车去,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
这样想着,就把所有的货物搬上了后备箱,然后把“实习”那张黄色贴纸粘在车后。
十月中旬的北京,秋高气爽,街道两旁的树木,秋色尽染,黄绿斑驳,煞是好看,我从加油站出来,慢慢的开着车上了四环,从加油站出来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一个人,从便利店走出来,那人很像白若尘,不过因为开车不敢分心,所有不大确定是不是他。
车过了青塔就开始不好走了,前面似乎出了事故,车流行驶异常缓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的精神高度集中,一根弦似已绷紧到极致,同是桑塔纳,同是旧桑塔纳,为何驾校的要好开很多,而自己开的这车却死活不受自己控制?起步容易熄火不说,遇到上坡起步时,还溜车,吓得后面的车直按喇叭,也吓得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前面是奥迪,左面是帕萨特,右面是路虎揽胜,后面是别克,无论撞上哪辆车,自己都是赔不起的。这样想着,感觉被汗湿透的背心嗖嗖的凉。
好不容易上了阜石路,道宽车少,路总算好走了起来,我这才吁了一口气,但仍是不敢放松绷紧的弦,以八十多迈匀速前进。
阜石路,六年前我曾走过这条路,那时,林旭开着他爸的奥迪带我到门头沟去玩,他坐在正驾驶上,说着一些童年的趣事,神态轻松自然,我呢,坐在副驾驶上,带着笑意安静的听着他说话,偶尔偏过头去看他,看着他俊美的侧面,不由花痴般的呆了,为此,林旭当时还满足的笑了。
想到这里,我也笑了,抬头看后视镜时,无意中发现后视镜里有一辆黑色路虎,一直匀速跟在后面,不远也不近,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先不说路虎揽胜的价格是我这二手桑塔纳的几十倍,就说这道宽车少,路虎要超我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为何不超呢?难道与我一样,也是新手?心里不由得感叹,这新手可真是有钱人啊。
车很快就下了阜石路,掉头等红绿灯时,听见后面的车在按喇叭,我从后视镜看去,居然是那辆黑色的路虎。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嘀咕,难道是熟人?可想来想去,自己的亲戚朋友中,好像没有人能开得起路虎,大部分人都跟我一样,属于低收入群体,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笑,挂了档慢慢的走了起来,车刚掉头没有多久,那路虎便超了我,在与我并行的时候,我分明听见车里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花小夏。”
这声音很耳熟,我一惊,刚才在加油站看见的人,果真是白若尘,原来他一直跟在我车后。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概率’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北京三千多万人,能在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遇见一个‘熟人’,这种概率能有多大呢?应该是微乎其微吧。可从去年夏,到今天到现在到此时此刻,我却是毫无征兆的,两次遇见了同一个‘熟人’。这种概率是不是比中了五百万的几率还小?
可偏偏我就遇到了。
你们别想歪了,他不是我的那个‘他’。我的那个‘他’叫林旭,而白若尘,只不过是林旭的发小而已。
在六年前,我‘被分手’了,至今我也不知道‘被分手’的原因是什么,而林旭,像人间蒸发似的,至今杳无音讯。我曾想尽一切办法询问林旭的联系方式,均是无果。
也就在去年,好不容易偶遇上了白若尘,想想,我怎么会放过打听林旭的消息?可是,去年那次‘偶遇’没有想到却变成了我的‘霉遇’。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的夏天,我在徐梅梅表哥的公司实习,刚实习一个礼拜,我到一行政大楼办事,顺利的办完事后,我便从二楼步行梯下行至一楼大厅,这时,遇见了白若尘。
他正从一楼大厅往二楼上行,我们擦肩而过。
我只觉得这气质男很面熟,一米八几的个头,面容俊朗,神色颇冷,总觉得似曾相识,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想气质男也停下了脚步,貌似也有些不确定的叫了我一声:“花小夏?”
那声音,我永远都记得,冰冷,没有任何感情,那声音属于我记忆里冷血的白若尘。
五年未见,白若尘变得更丰神俊朗了,只是眼神还如当年那般,冰冷而疏离,白若尘见我没有回答,弯了弯嘴角,略含讽意的笑道:“果然贵人多忘事。”说完,抬脚往上走,再不理我。
与林旭分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白若尘,我知道他与林旭的关系非常之好,所以内心没有片刻犹豫,脱口而出:“白若尘,林旭他、、林旭他还好吗?”
是,我承认我有些不理智,在这种情况下,稍稍有点自尊或者理智的女人,都不会像我这样,逮住一个以为知道真相的人,就急吼吼的去问前男友的近况。(后来躺在病床上,徐梅梅还无数次的教育我,说我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对着白若尘,应该面带微笑,礼貌的点点头,然后优雅的离开,这才是我最应该做的,我的做法,在徐梅梅看来是,是完全没有自尊心的愚蠢做法。)
白若尘听见我说话,并不做停留,只是淡淡的也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他很好。”
我见他要离开,便连迈了两步,想要追上去堵他,不料,八厘米的高跟鞋踩虚了,我就像一个大番薯,咕咚咕咚的滚落到一楼大厅里,文件袋、高跟鞋都摔飞了,我狼狈的趴在大厅地板上,痛得龇牙咧嘴,很久都没有爬起来。
后来,白若尘把我送到医院,经检查,小腿骨折,我打了半个月的石膏,班也没有办法上了,是以,实习期被迫结束,我又回归到失业大军中。
那段身心煎熬的日子,全靠徐梅梅照顾,所以徐梅梅每每提到白若尘,总是咬牙切齿的骂他是瘟神,是扫把星。
徐梅梅每次咒骂白若尘时,我都点头称是,因为我也非常讨厌他。讨厌他的原因,就是觉得他非常的冷血,不近人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六年前,就是白若尘代林旭对我转达了分手的意思。
现在想来,林旭是多么的残忍,连分手,都不亲自来,还是朋友代为转达。
那天傍晚,白若尘约我在地铁口见面,等我见到他之后,他极平淡的说了一句:“林旭出国了,让我转告你,不要等他。”
当时的我,头脑只觉得嗡嗡的,反应不上来,于是迟钝的问他:“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白若尘那张俊朗的脸,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多么的狰狞可怖,他说的话就跟刀子似的直扎我心:“这话你都不明白,不要等他,就是告诉你,你们分手了。”
我只是不解的看着他,反复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白若尘语气冷漠:“不要问我,我不清楚。再见,花小夏!”
想到这些前尘往事,我冷笑了一下。
这时,前面的车窗外,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他给我打了一个靠边停车的手势。我心里笑道:白若尘,我这次见了你,若还不避你避得远远的,那我就是大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