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茗轩》北觞&南夏

7、第六话 青碧城主·镜空

　　初登上天界丰銮凌霄宝殿，虽已被封九灵王，白莫霄心中自是不免也有些忐忑。
　　尘世无尔，遍寻三界也要找到的人，将那疑虑问个究竟。
　　目的不单纯，就算是九灵王也会心有不安。众仙云集于正殿中，华服熠熠，资谈阔论。唯独他站立在正殿一隅，冷眼观望着往来欢愉喧笑的仙家。
　　手中酒樽里晃动着清透溢香的纯酿，正欲抽身想要出门时身边突然不知哪位仙家脱口而出：“那人可是青碧城主，镜空殿下？！”

　　暗香浮动。
　　空气之中原本洋溢的白梅、桂香被一股不可名状的清丽典雅之气湮没了。细细品来，媚若曼陀铃，娇似水仙、芙蓉，清雅如百合。有着腊梅的傲雪之气，秋菊的寒霜绽放，牡丹的王者之姿，兰花的清丽悠芳。
　　让所有香物皆无味的绝顶之香——镜花香。
　　镜花是花亦非花，水月镜花，镜花水月，自是一派仙灵之物。
　　他寻香觅声而望，依稀看见彩云毯上千峦万嶂竹林花海之中，有一身影飘然而至，衣袂翩翩飘扬……

　　眼转流波，眉锁沉香，一湾浅笑凝注千树叠翠，万花绯滟。
　　上天界醉生梦死的沉迷，凡间浮生梦醒的繁华，都难以比得他月下惊鸿一瞥，花间笑眸如斯。
　　在这三界之中，只有这么一人能叫朝霞、晚云失了颜色，让自恃高越的天界花仙们自叹弗如，羞愧难当。
　　锦帝——青碧城主，镜空。司花木之天神，掌守护之职权。

　　只是，那散落一肩的紫色发丝牢牢的扼住了莫霄的心。
　　好似察觉到异样的目光，那天人难及的娇容转向莫霄，颔首，微笑。
　　恰似久违相见的友人，却在他失神的刹那隐了行踪……

　　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意念，莫霄飞身奔向锦帝消失的方向。许是心气过急，竟没有注意去向有来人横在路上，就这么当即撞了个满怀。惹得就近而立的仙家们刚要哄笑，却瞬间闭了口。
　　只看得来人穿了一身褐红色衣裳，甚是耀眼。莫霄就要转身去追锦帝，不想一个踉跄才发觉那人扼住了自己的手腕，抓得死死的，生生的疼。
　　这才定睛看清这人的相貌，剑眉自生威仪之态，红衫及地，银发似泉。额心一湾赤银腾龙标记，可知此人便是龙族。高挑飘逸的身姿，平若秋湖的神情，却也难掩其深厚的武功内力。再一对上那一双美目，莫霄心中一凛。那双眼睛犀利似剑、凛然若冰，仿若可以穿透灵魂将人一眼望穿。只是被面纱蒙着遮住了全貌，也分辨不清这人究竟是何模样。

　　“小龙啊，看来让你走在前面真是罪过那……”随声而至的却是方才闪身不见的锦帝——镜空。他轻挥衣袖就脱了扼住莫霄的那只手，“这位可就是新近被御封的九灵王殿下。”
　　还未待莫霄应声，褐红衣少年就开口了：“阿镜，切莫与他说话，休要看他眼眸，更不要听他吟歌啊。这万年得道的鹿妖，声音天生有吸魂夺魄之能，眼眸也异常妖异。”被叫做小龙的少年“嚯”的一声挡在锦帝前面，板着一张俊颜，一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样子。
　　锦帝缓缓从少年人身后走出，含笑道：“堂堂天界武神，炎龙王初晓怎的就怕起这样一副天籁声音了，骁勇善战如你，何时变得如此小心。”
　　“阿镜，你有所不知。敖龙王的几个女儿那日结伴出游，恰逢听闻他在灵山吟歌，被他魅声所惑竟从此就徘徊幻灵山涧溪流，差点儿化作蜃石。敖龙王集结大小龙王在淼炎殿喧扰多日了，要我出面了结此事。”本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偏偏冤家路窄，在祥天祭这样的场合就让他遇见了白莫霄，更令初晓气绝的是身边的好友对这个邪魅的什么什么王显现出的莫大兴趣，虽然他不置可否那双美目的确迷人。
　　“当是何等的大事呢，你就出面一下，有事也便无事了。”锦帝含笑看着炎龙王一脸费解的表情，拉住初晓的领襟，迫使高大的炎龙王不得不伏下身来，就在他耳际轻语一句，“天界第一美人，魅力谁人可挡？”

　　就见炎龙王“噌”的一下直起身子，一脸怒色地说：“胡闹！阿镜，谁人说这等无聊之事，可恼！”
　　“这可是天界众仙皆知的，看来独你一人还不知晓那。你为山中兽，众为观兽人啊……如今连天帝也知道了哦，等着受封吧！”锦帝慢条斯理的说着，全然不在乎身边已经气成茄子色的友人。锦帝径直来到莫霄身边，笑眼细细端详着面前少年人的俊秀，转脸对炎龙王说道：“不过怕是要落空了……”
　　“阿镜，何事要落空？”炎龙王消了怒气，一脸正色的看着好友，怕是要说出什么大事来。
　　锦帝摆着一脸的诧异：“哎，刚才说的要天帝策封你为‘天界第一美人’的事儿啊。瞧这九灵王怕是就能夺了你这美名呢！”话音刚落就不禁笑出声来，性情温和悠然的锦帝捉弄好友的手段当真不是一般啊。

　　“阿镜！”除了这个，炎龙王初晓的脑子里已然想不出别的言语了，青黑着脸，憋着眉头心中甚是不快，却也无从发泄。他知道这位好友唯一的劣习就是喜欢作弄自己，而且越是反驳越是变本加厉，在好友面前偏偏失了平日里的犀利，变得笨嘴拙舌。原因无他，谁让自己堂堂一个炎龙王单单就看不得好友落寞的神情，镜空丝丝愁绪便能让人揪心的痛……
　　“小龙啊，莫要生气了。祥天祭上缺你不可啊，总不能虎着脸去见天帝吧。”锦帝浅笑依然，转了话头。青梅竹马时就相知相伴的好友脾性，自己怎会不知，只是他的心事却不能点明于台前，怕伤了心，伤了那颗时时牵挂、保护着自己的心……

　　那边两人自顾自说的好不热闹，这边厢白莫霄却干脆眯了眸子，环起双手，兴致盎然的看那两人“吵”的热火朝天。聪明如他，自是看出了几分蹊跷。
　　一双幽深的眸子就这么盯着那张变换色彩的俊颜看起来，看得出那双眼睛里面含着关切、担忧、不忍、温柔，还有隐隐的恋慕。思绪至此，莫霄猛然一怔，这样的眼神曾几何时也日日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那面貌此刻却是模糊不堪的……

　　愁思哀绪将要染上眉梢的时候，一股冷冽的目光又把他拉了回来。
　　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炎龙王初晓，正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恨不得一口吃了才痛快。
　　不过，那表情却凶的可爱，至少莫霄是这么认为的，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非常俏皮乖巧的别称呢？“小龙”，莫霄玩味着，不禁莞尔。这条翔天傲龙，在锦帝口中怎么听都像是竹林子里的青花小蛇，气势是荡然无存之物，甚是有趣呢。
　　炎龙王同样发现了莫霄的眼神，客气什么，狠瞪！
　　有趣，继续媚眼如丝的轻望，还附带了微笑。
　　这还了得，明目张胆的跟我炎龙王叫板，瞪，瞪，瞪，瞪，瞪，瞪，瞪！外加一个大大的白眼。翻他个青天日头鱼肚白，让你再看。
　　“小龙殿下。”带着吸魂术的声音飘然而至。莫霄看着炎龙王“嚯”的捂住锦帝的双耳，脸上又泛出方才那般的五颜六色。
　　锦帝任由好友捂着自己的双耳，只是微笑，并无动作。
　　初晓也不言语，一双星眸越瞪越大，蓝光闪现，刹那间“呼”的一声狂风骤起，卷落无数似锦的繁花，身后的竹海也“哗，哗”作响，把三人卷在竹叶、花瓣做成的风障里。炎龙王真是火大了。
　　“小龙啊，时辰不早了，还是先面见天帝去吧。”镜空微笑着执起初晓的手拉上他便走，好像对周围玄妙的杀气全然不觉。
　　镜空话音刚落，狂风骤停了下来，竹叶、花瓣杂乱无章的散了一地。初晓再狠狠地白了莫霄几次之后，还是任由镜空拖着向正殿方向去了。
　　锦帝转身之际不忘“提醒”好友道：“还是去了那遮面之物吧，面朝天帝总不好带着面纱啊，况且……”话音到此便没了下文，只见锦帝一脸无邪的笑容。
　　况且？况且炎龙王还是这“天界第一美人儿”呢！莫霄心里暗自补上这句，却见锦帝对他会心一笑。此时炎龙王初晓只得取下遮面的锦纱，不耐烦地扬手将那锦纱丢在一旁。周围被方才炎龙王发怒惊呆了的众仙们也都纷纷匆忙赶往正殿去了，一路上绕过锦帝二人，避之唯恐不及。却又都忍不住回头张望两眼，察觉炎龙王不快的目光，又赶忙悻悻的转脸慌忙赶路去了。
　　莫霄无意一望，愣了片刻复而在心里暗自发笑起来。原以为，天界武神将炎龙王应是沙刻风画、英姿卓绝的堂堂男儿刚烈之相，不曾想着锦纱之下的容颜岂是美艳二字说得的。那真是：
　　——静引海天空绝色，影现幽璧倾城资，芳迟初雪香滟漪，出尘入画未能休。
　　这等美貌若是落在哪个天界仙女、神女身上定是福分、天恩。只是这武神顶着一张令人浮想联翩的脸，委实不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

　　莫霄笑了笑，望着锦帝和炎龙王消失的方向，那抹紫色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挥去……

　　祥天祭仪式过后，天帝设宴众仙家。
　　宴中，天帝不知何来的兴致，撤了起舞的仙女、神侍，转身对殿下列坐的九灵王说：“听闻圣卿家吹得仙妙笛音，又是剑术绝世的高手。可否有意为朕舞奏一曲，以助雅兴啊。”
　　“微臣承蒙陛下厚爱，自当甘愿受命。只是，微臣斗胆有一不情之请。”
　　“单说无妨。”
　　“乐不鸣于空台，舞不起之无声。臣下听闻锦帝琴艺超然入圣，可否请他为臣舞剑之时抚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天帝转而询问伴坐身侧的锦帝：“爱卿意下如何？”
　　醉翁之意不在酒，锦帝嫣然一笑，颔首刚要应下来，却听得一声应喝已有人推桌而起。不是旁人，正是炎龙王初晓。
　　“慢着！”炎龙王脸似降霜，一个箭步来到殿中，合手抱拳道：“陛下，九灵王无非是要一人抚琴罢了，这等事何许劳烦镜空呢，属下甘当为他抚琴之职！”转身对向莫霄，咬牙切齿的说：“我来为你抚琴，你就好生舞剑吧！”
　　看着炎龙王万花筒似的面部表情，莫霄心里已经乐不可支。就算没有锦帝抚琴，和炎龙王一起热闹热闹倒也不虚此行，随即说到：“陛下，那微臣在殿外竹海候命。”言毕，眉眼含笑的转身出了大殿。
　　“阿镜，你的琴可否借我一用，今天定让这妖孽知道我炎龙王的厉害！这厮胆敢要你为他抚琴，活得不耐烦了！”一顿火气牢骚发完，炎龙王初晓提了锦帝的琴就要向殿外冲去。
　　锦帝看着好友似要射出火来的眼睛不仅无奈摇头，只好上前递琴之时知会炎龙王道：“小龙啊，千万留心，要仔细……”
　　“要仔细的是他，妖孽！”没等锦帝把话说完，炎龙王就“嗖”的一声飞身到了殿外。
　　锦帝望着好友的背影，锁着眉头无不担心的把那剩下的后半句话说完：“唉，我是要你仔细我的爱琴那……”

　　两人来到竹海边沿的空阔琼台站定，清风吹的二人发丝飞舞。白莫霄腰际别挂的玉笛同初晓腰间的白玉柄宝剑也在两人衣袂里忽隐忽现，风扬发舞宝剑现，好似决战前的一瞬间。
　　“炎龙王殿下，天帝要我舞剑。无奈小人只有玉笛一支，不知可否将殿下您的宝剑借予小的一用？”一脸无邪浅笑的莫霄打破了这弥漫着杀意的气氛，目光毫不避讳直直盯着初晓看。
　　初晓嘴角微扬：“量你也使不出什么花招来，借你无妨。”蔑笑一声，扬手用了几分力将剑抛给莫霄。

　　镜空之琴名唤“清秋”，取“零落喻清秋”之镜。
　　初晓之剑名作“霜日”，借“秋霜抵暖日”之意。
　　一拨、一挥，剑舞和琴声。

　　暗香自梅花枝间浮动，一叶青竹飘落，莫霄回剑轻挑，竹叶乘风势悠悠落入玉溪芙蓉池中，涟漪应起水波伏动，竹叶豁然裂成两半，随水向漂离两方。
　　好身手！初晓心中暗暗赞叹道。不由得兴起，十指起落弦间，全神贯注的弹起琴来，内力随心法而走，此刻又加了几分音律抑扬。琴音如空中纸鸢，时而飞入云际；时而旋螺直上。高地跌宕流淌，音韵清澈明朗，如月下溪泉流水，纵然蜿蜒曲折，却也清丽明朗。
　　莫霄剑走音韵之势，身姿轻盈柔韧如同云中飞燕，灵秀犀利。剑起风驰之速，电掣之急；剑落不惊一鸿，不扰花间一蝶。
　　霎时间，初晓刷拨琴弦，仿若乌云直扑攀升而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之势。琴音急烈，好似大漠狂沙肆虐中，大军交错混战，鼓声雷动震彻天，刀光剑影，短兵相接。顷刻间，马啸惨烈，血染残阳，战旗于风沙间翻腾不息……
　　莫霄手腕一振，转身陡然而起，剑走直面，气势如虹。剑势随琴声急转直上，气凝于剑锋，仿佛罡星烁动，引弓射月。霜日通身泛出凛凛剑气，仿若海市蜃楼般的幻影如浪卷碎雪似的飞散开来，转而间凭空凝结，胜似无数晶莹剔透的星屑。

　　二人你来我往，剑依曲式，煞是好看。只是初晓心里总也蹩不过那一口气，一心想要给莫霄点儿颜色，搓搓他的锐气。
　　于是，他气凝于指，拨弄之间于琴弦和同音律一并形成股股利如刀刃的冽风向莫霄飞去。速度之快，电光石火间已然发了数次，一缕银灰色发丝飘落在一地的碎叶花屑上。
　　御风成刃的御风术虽不是什么奇门招式，但若运用自如到如此境界非一般武神所能及得，不愧是天界第一的武神将——炎龙王。面对此人，莫霄自是不敢大意，收起之前玩味之态，开始认真起来。剑气陡然暴涨，乘虎啸龙腾之势，如滔天巨浪般倾泻而下。而他身处剑气中心，犹如一只白凤在花瓣之间翻转旋舞，绚丽至极，震的玉溪池上的玉桥“轰轰”作响。
　　炎龙王琴声越奏越急，仿若雨落银盘，雪舞残阳；莫霄身法剑式也随琴声越发凛冽起来，时而刚如磐石，时而柔若蒲苇，收放自得，仿佛白凤冲破水幕凭空之上。

　　“好！精彩，精彩！”天帝不由得赞叹道，续而引得众仙家一片赞誉之声。
　　锦帝此刻却愈发的不安起来：小龙啊，你不会是要毁了竹海，拆了贤璠桥吧！
　　正当担忧之时，就闻“叮”、“铛”两声。
　　只见炎龙王手下的清秋中弦已断，而莫霄手上的霜日也已截为两段。这名琴宝剑怕也是无法承受二人内力，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倒也干净。

　　芙蓉池里荷花凋零，莲叶残破，锦鲤们早早潜的不知去向了。
　　他们身后的竹海花域也是伤痕累累，枝断干斜。
　　莫霄手中握着残剑就怔怔的立在那里，周围被依旧漫天飞舞着的碎花叶屑包裹着，好似那一年飞落山涧的初雪……
　　不知多少个日夜，他被相同的梦魇萦绕，挥散不去也无从记忆。亲手生生的扼住心里的冲动与模糊思念，摒弃了所有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找回丢失的一切。
　　恍若梦境重现一般，那个卷曲紫发的少年人遥立在自己的对面，花屑模糊了他的相貌。渐渐的有一张如此温暖又熟悉的面孔清晰地呈在脑海里，向他柔柔、暖暖的笑着……

　　三万年后的今天才肯再次映在脑海里的梦中人，此时此刻，笑颜如花却寂寞似雪……
　　旧梦方醒。
　　“白涟……”终于可以再一次唤出这个名字，曾经那么得令他魂牵梦绕，如今那么的苍白。
　　白涟，涟啊……
　　他轻声呼唤，一声强过一声，声声欣喜，声声泣。
　　一个寒颤，手中残剑“当啷啷”滑落地上。心中似有活物在动，融了雪，化了冰，就这么一点点蠕动着复苏。心，又活过来了。

　　回神，方才分明卷曲的紫发现在却变得直条条的垂在向这边走来的锦帝的肩上，炎龙王似乎也颇有些在意的注视着自己。才收敛起些许凌乱的情绪，微笑回礼道：“炎龙王殿下琴艺了得，在下佩服！”
　　“嗯……”初晓冷淡的应了一声，银蓝色眸子里却透了一份欣赏之色。
　　“小龙啊，你何时学得的琴艺啊，委实不错呢！”锦帝由衷地对好友表示赞叹，“只是不知你的御风术可否用来清理这一地的残景呐！”
　　三人转身看着身后被毁坏的竹海花域的凄惨相，相视而笑。

　　稍事，锦帝恍然记起一事：“小龙啊，我的琴呢？”
　　炎龙王傻看着手里已经弦断且疮痍满布的清秋，慌忙说：“阿镜啊，阿镜，这……这，我，我绝非有意而为，只是……是，失手才……”慌乱的瞄了一眼笑容可掬的镜空，炎龙王赶忙又说道，“唉，是我不好，我错了！”
　　“哦，当真？”锦帝莞尔，“你当如何补偿？”
　　“悉听尊便！”炎龙王亮着眼睛，豪气的答道。锦帝轻轻摆手，炎龙王就俯下身来将耳朵靠近锦帝嘴边，满脸堆笑。
　　“既然如此，那边这般吧……”锦帝轻声附在炎龙王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炎龙王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踪影，虎着脸，一阵绿一阵白。
　　“这，这，这不好吧。阿镜啊，你果真要我……”炎龙王神情窘迫，着急着解释。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莫霄瞧着两人，也是难掩心头的笑意。锦帝优雅的向莫霄颔首道别，便转身从容回大殿了，身后炎龙王：“阿镜，阿镜……”的叫着紧随上继续解释着，“当真如此么？”全然忘了莫霄手中自己那柄断了的霜日……
　　“既是说了，有何不可！”锦帝头也不回，悠然踱着信步继续走。
　　那一向不可一世的炎龙王，此刻垂头丧气的跟在好友身后，看上去是毫无办法了。炎龙王到了锦帝这边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好像目空一切的银炎龙突然化作一条青花小蛇在那朵镜花面前团团转，老老实实的，说不出的乖巧。
　　莫霄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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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问你一次，当真不知道他的去向？”煊看着莫霄手指上飘忽不定的火焰，厉色道。
　　“煊公子，你当真要听，我不想欺瞒于你。只是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快说！”煊撤过被莫霄玩弄着的衣角，烦躁起来。
　　“锦帝殿下是被天帝贬下人间的，说是要过九世修罗劫，方可返回上天界。”
　　“什么！”莫霄话音未落，煊“呼”的站起来，一手“啪”的拍在玉棋盘上，顿时碎了一地。
　　看的莫霄那个心疼啊，心想：看吧，我说未知虚实的消息非要逼我道来，说也说了。你却又拍烂了我的棋盘，这缘分当真就是孽生啊……唉，琼玉棋盘那……龙王爷好歹收收您的气性，我这一屋的宝贝不会今天毁于一旦了吧……
　　未等莫霄思绪平定，煊颓然作了下来。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酸楚、伤痛，看的莫霄也怔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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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莫霄也不相信此事是真。
　　因为天帝昽日不会是那绝情至此的人，更何况被贬的是锦帝镜空。
　　旁人不知，莫霄的心里就又翻出渺清宫里的轻纱罗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