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黑客你好嗎？》嫣矓月

7、正文 第五章

　　──没有察觉你的微笑，我不可能看见你身后的彩虹。

　　本着所有帅哥都应该是善良而友好的心态，夏千寻总算是在莫言来教第二堂课小休的时候，弱弱地举起了手，在几百个人的注目之下，用像蚊子般的声音战战兢兢地道：「莫、莫老师……放学后能跟你说点儿事吗？」
　　才那么一句短短的话，夏千寻已经感觉自己在一瞬间老了十年，更别说是旁人接二连三好奇的目光，让她有一种像是全身的衣服都被人扒光了，还被扔到大街上被逼跳脱衣舞的感觉。
　　幸好，她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当日莫言的心情不好不坏，很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便开始教起破解防火墙的技巧来了，顺道帮夏千寻把那些恼人的视线都引走，使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半专心半游离地继续上课。
　　莫言也不是那么冷酷的人嘛，说不定还挺好相处的。

　　等课堂一完结，所有人都走了，看莫言快把讲解的材料都收拾好，夏千寻连忙抓紧时间，摇着谄媚的尾巴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就被莫言抢先一步问道：
　　「妳有什么想问的？」
　　「呃，那个莫老师，我想陈教授是不是已经向你提过这一星期我会负责带你熟悉我们大学？」
　　「嗯。」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你什么时间有空可……」
　　「没有这个必要。」
　　「啊？可是，这是陈教授说要让我做的事情……」
　　她原以为莫言说知道，那就代表他也同意这件事了，却没想过对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一星期的课程，用不着白费心思。」
　　夏千寻为难地抿了抿唇，莫言的视线不经意在她脸上停留了数秒，「如果妳怕交不了差，我回头去跟陈教授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夏千寻纠结了一会儿，决定用个比较隐晦婉转的方法让对方明白，小心翼翼地说：「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大学师资优良，学生的成绩和修养也不错吗？」
　　某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是在拐弯子把自己都夸了进去，眨着眼睛期待地望着面前目无表情的男子，企图让对方掉进自己的陷阱里。
　　「嗯。」莫言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们大学也比一般的大学要来得大，而且教授们每次教完课都可以去休息室放松一下，茶水点心都是免费的哦！」
　　「……」
　　「女教授们也长得很漂亮，之前来过听课的李教授就是数学系的，她对你也很有兴趣，说不定你留在我们学校，以后你们会有机会发展呢！」
　　「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那……要不李教授的孩子如何？她的女儿还是中文系的系花！」
　　「……」莫言无语。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除了那个叫做白靖弘的男人，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让他有无奈这种感觉，结果是他错了。
　　看着眼前那张和记忆中的白靖弘一样纯真干净的脸，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是什么构造，说不定能够看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活在现实世界的她，似乎也跟网上那个突然闯进他网站胡闹的她一样，一样具备令人失笑的能力。
　　莫言的嘴角以常人难以发现的弧度上翘了数秒，声线一如平日般带着一丝疏离和冷淡道：「我只是受人所托才会来这里，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但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想要你一直留下来的！」夏千寻焦急地道。
　　她都已经把别人家中文系系花都搬出来了，那可是每个月起码有十几个帅哥向她表白的校园风云人物，他怎么还是不动心啊！
　　「不用了。」
　　「你、你就多考虑一下嘛！」
　　只见莫言重重地合上教学用的笔记本电脑，「砰」的一声吓了夏千寻一大跳，身上一瞬间就散发出犹如地狱修罗般冰冷的气息，一阵莫名而来的寒气从夏千寻脚下冒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抖。
　　「想要把我留下，就做好拿你们计算器系主系统来换的心理准备。」
　　「……」
　　莫言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错愕和抓狂的夏千寻在原地。
　　要是想用什么手段把他留下来，就别怪他把你们教授精心花了五年设计出来的超级电脑主系统变成垃圾。
　　企图想控制他？！
　　他不想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莫言话中隐含着的意思和威胁，连夏千寻这个小白痴都能一下子听出来，就是──绝对不可能！
　　夏千寻风中凌乱了，能做的便只是痛苦又快乐地笑着。
　　这要她怎么向陈教授交代啊──！
　　＊＊

　　正所谓傻人自有傻福，夏千寻自问那么多年来碰上什么麻烦事，总会有贵人相助，替她解决了问题，所以到头来结果还是挺不错的。
　　林子慕对她来说，就是那么一个从天而降的贵人。
　　「学长──」
　　就在夏千寻苦着脸为莫言的事感到彷徨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林子慕简直就是天使般的存在，一句「学妹」然后在旁人的目光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易地便把夏千寻心中的郁结解开了。
　　抬头望着那一双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神采飞扬的眼睛，夏千寻就如浸浮在那眼眸中的一片水蓝世界，渐渐变得心境平静起来，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她和林子慕之间亲昵的关系，毫不忌讳地扑进了林子慕怀里。
　　「学长你怎么有空来我们这边？你不是正在忙论文的事吗？自从我升大二，你升大三以来，我就没见过你了。」
　　说着说着，就觉得学长实在是太可恶了，肯定是因为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才那么久不来找她，忍不住在他头上作发泄状乱抓了一把，直至林子慕一头淡褐色的头发都被弄成鸡窝才满意地收手。
　　唔，摸起来果然如想象中般柔软，她早就想试着摸摸看了。
　　如果夏千寻此时并不是把脸窝在林子慕身上，就会看见林子慕那一瞬间由平淡转化为惊异愉悦的表情，几乎让周围的所有人同时发出抽气声。
　　平日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脸淡漠平静的林子慕，那一张天生便具有相当吸引力的脸和尽得法籍母亲真传的深刻五官，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那优于常人的气质，足以让他在刚来到Ｃ大时便风摩万千少女。对于别人说他是中文系第一风云人物，仍然不为所动，依旧和爱慕他的女生保持距离，这么多年来都没说他和哪个女生传出什么绯闻。
　　但这样一个不吃人间烟火的人物，此时竟然对一个不知名的学妹露出那种幸福男人的表情，这绝对、绝对是Ｃ大这几年来最大的新闻啊──！！
　　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人谈论过千百次的林子慕，看着怀中似是在撒娇抱怨的人儿，眉目间浮上一抹无奈和宠溺，任由夏千寻折腾自己的头发，看她高兴了才抓住她的手腕笑道：「这么久没看到妳，一来就这样对学长，还是跟大一妳刚来的时候一样是一只爱捣蛋的小猫咪。」
　　「什么爱捣蛋！别人不知道学长爱欺负学妹，我可是清楚得很！」夏千寻不悦地咕哝着，看到林子慕脸上笑意更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算我是小猫咪，也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好好好，妳说什么学长都认了，学长最爱捣蛋，最爱欺负学妹，这样妳可以不生学长的气了吧？」他失笑道，他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这个小学妹压在头上，还是心甘情愿的。
　　他碰上这个学妹，这辈子是认了，谁叫他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便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呆傻的学妹呢？
　　「嘿嘿，我心情是好多了！对了，学长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呢！」
　　「我这不是听见最近妳们系有一个学妹跟新教授闹得沸沸扬扬，觉得好奇才来的吗？」夏千寻闻言，眼睛几乎是同一时间瞪大了，「你说我跟莫老师的事已经传到你们中文系去了啊？！」
　　林子慕点点头，惊奇地看着她道：「他们说的那个有幸靠近新教授的学妹该不会就是妳吧？」
　　「很抱歉……他们说的就是我……」果然在同一所学校就不可能有秘密，
　　「……」
　　林子慕忽然沉默下来，夏千寻以为他误会了些什么，连忙解释道：「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陈教授请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回来给我们上课，让我带他去熟悉一下我们大学，叫我尽可能把他留下来，要不然他一星期后就要走了，对我们系可是个大损失呢！」
　　「那他答应了吗？」
　　一提起那件事，她才刚好起来的心情又瞬间变坏了，哭丧着脸摇头道：「当然是失败了，对方还说明不用再提了，我这还在想要怎么跟陈教授说，我也不想让他失望，但对方不肯我也没办法啊！」
　　「这样啊……」林子慕想了一阵子，对面前的人扬起安慰的亲切笑容道：「这件事妳不用担心，学长帮妳解决。」
　　「怎么解决？」
　　「我替妳跟陈教授说，我们系之前曾经在一起校内活动过，我跟陈教授也算是挺聊得起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有些犹豫地道：「但……学长你会不会被骂？」
　　「呵呵，当然不会，我怎么说也是其他系的学生，陈教授就算不满也不能对我做些什么，更何况错根本不在妳，不是吗？」
　　「那好吧，谢谢学长！要不是有学长你的话，我都要怕死了！」
　　夏千寻对林子慕的好意报以甜甜一笑，原本有些圆圆的脸露出两个不算明显的酒窝，让林子慕没来由地胸口重重一跳，修长的手指作状替夏千寻整理额前微乱的头发，企图掩去难得慌乱的心情。
　　她……应该没发现到吧？
　　而造成这件「突发事件」的始作俑者一如林子慕所想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笨拙的脑袋转了一圈，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学长对她那么好，既不像其他年长的学长一样到处欺压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又不像那些学业成绩好便跩得像二五八万一样的人，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立刻跟她一起分享，她怎么说也不能亏待学长了。
　　好吃的她没什么好介绍，但一说起好玩的，她立刻就想起「仙缘」了，兴致勃勃地问道：「学长，你有没有听说过『仙缘』？」
　　「『仙缘』？」
　　她用力点点头，说起心爱的游戏连眼睛都发亮了起来：「嗯嗯！这是之前推出的一个古风游戏，游戏背景跟设定都很不错哦！我们系也有不少人喜欢这个游戏，我想说要是学长有时间可以跟我一起玩一下。」
　　「我好像有听说过，之前这游戏刚推出时，室友就让我一起玩，只是我没有多理会，他们好像也替我弄了一个账户，但我还没弄人物角色。」
　　一听学长也有听过，还只是个有账户没有内涵的「新手」，自以为早已跳出「游戏新手」这个称号的她立刻就如自己之前所想般跩了个二五八万，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玩而已，拍着胸口便大义凛然地道：「那学长你就跟学妹我一起玩吧！学妹我带你升级！」
　　在学校她没办法教他些什么，但说到玩游戏，她说第二还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呢！（某人自恋系统已全部开启）
　　「好，妳在哪个持服器？」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陪她。
　　「桃之夭夭。」
　　「名字呢？」
　　「一梦千寻。」
　　他面露赞色道：「这名字不错。」
　　「嘿嘿，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改的。」
　　「……」
　　「出自我夏千寻之手的都是好东西！」
　　「……」这丫头，还真是多夸奖她几句就沾沾自喜了。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
　　「没事，那妳今天晚上要玩吗？」
　　「当然要！」她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从某个诡异的角度来看可以说是奸笑，「嘿嘿，难得今天晚上小善、老鼠和宿舍长都约在一起出去买衣服，应该要挺晚才回来，我跟学长你两个人可以好好玩了！」
　　哼，平日只要是学长打电话过来，除了一向不管这些闲事的李静贤，她们就会一直在她旁边哇哇乱叫，一直往听筒那边大喊大叫说她以前的糗事，直到她崩溃抓狂为止，她都不知道在学长面前丢了多少次脸了！
　　今天她们不在，她这个游戏「高手」一定要好好在学长面前威风一次！
　　这边厢正在盘算怎样才可以凸显出自己是「经验玩家（注：只玩过一只游戏可能在这个情况也可以算是经验玩家）」的形象，另一边厢早就已经陷入了半痴迷的状态，嘴角一直诡谲地往上抽动，身上似有似无地散发出粉红色的气氛，看得旁人心惊胆颤。
　　她说我跟学长你两个人……
　　两个人……
　　两个……
　　今天晚上就只是她和他两个人独处，没有其他人，就只是他们……
　　「学长？」
　　夏千寻歪着头望着正在发呆的林子慕，后者被她这么一喊回过神来，但仍然有些不在状态，呆呆地道：「啊？」
　　「那约好今天晚上八点了哦！」
　　「嗯、嗯！」
　　「上线了记得告诉我，我现在要去学生会那边找一下宿舍长，看要不要等她们买完衣服回来再关灯，拜拜学长！」
　　「哦！好，拜拜！妳去吧……」
　　看着夏千寻渐渐远去的身影，脑海中似是还残留着她离开前留下的一个甜美笑容，手不自觉地朝她挥动道别，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才放下。
　　不只是旁观者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神经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叫做林子慕的人在做什么，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满足感完全填满。
　　她主动邀请他踏入她的生活，这样他们的距离应该又拉近一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