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GL》连伽

3、骗子

　　
　　
　　“殷雨伦，你给我出来！”
　　
　　我气冲冲地闯进“无声”，搜寻了一圈却没看到要找的对象，於是又气冲冲地拍著吧台大吼，才不管有多少人拿什麽样的眼光在看，我现在只想找那个家夥算帐──自从那次因为发烧而照顾我一夜以後，那家夥又开始躲我，以前是不著痕迹地躲，现在可好了经常连人都躲不见了。
　　
　　“殷雨伦，你听到没有，马上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再不出来我砸了你的店！”
　　
　　哼！躲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你躲到什麽时候！
　　
　　“殷……”
　　
　　我正要再接再励，却被人从背後拍了一下肩膀给打断了，猛回头──是哪个不长眼的家夥，不懂什麽叫挡我者死吗？
　　
　　耶！他怎麽从我背後冒出来了！
　　
　　那个不长眼的家夥──雨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起我转身就走。
　　
　　我毫不抵抗地任他拉著，反正我本来就是要找他，谅他也没那个胆量把我怎麽样。
　　
　　出了店门转个弯，他在一个很偏辟的小巷弄里停下。
　　
　　[你到底要怎麽样呢？]他蹙著眉宇问我。
　　
　　“怎麽样？”
　　
　　我撇了撇嘴，是你想怎麽样才对吧？
　　
　　“你为什麽躲著我？别告诉我你没有！”
　　
　　眼见他要否认，我蛮横地打断他。
　　
　　“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三岁小孩？以前不管怎麽说我每次来都还能见到你，现在可好，我一来你就没了人影，问店员都说不知道，问客人就说你刚走。”
　　
　　那些店员都和他串通一气帮他打掩护，幸好我平时和经常来的客人也都混得很熟了，否则还真会被他们蒙混过关。
　　
　　“怎麽这麽巧，我一来你就刚好有事？没躲我──鬼才相信！”
　　
　　被我一番抢白，雨伦低头不做声了。
　　
　　“你怎麽不说话了？”我得理不饶人，“没话可说是吗？好啊，那就听我说喽。”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应该是有话要说吧，但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沈默，而且居然──居然转身就走！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麽做，反应过来後马上叫住他。 　　“站住。”
　　
　　谁知他像没听到一样。
　　
　　“站住！我叫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见他还是不站住，我气急了，几步跑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拦住他。
　　
　　“你是哑巴又不是聋子，干嘛听到我的话不站住。男子汉大丈夫，你除了躲还会做什麽？”
　　
　　他眼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开口了──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我呆住了，他开口了？
　　
　　他真的开口了，没有声音，只是以口形吐出那些字，但我脑中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该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不管你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算是块豆腐、是瘫烂泥也得听我把话说完！”
　　
　　他拿我没办法，投降了──[你说。]“我喜欢你！”
　　
　　大概没有人会把这四个字说得像我这麽咬牙切齿了，我实在是被他气坏了。
　　
　　从他眼中的讯息我知道他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躲著我。
　　
　　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无奈，有些痛苦……
　　
　　痛苦？
　　
　　我被他惹恼了，被我喜欢会很痛苦吗？我是洪水猛兽还是病原菌，或者我长得不堪入眼，还是我的性格让他无法忍受？
　　
　　我把心里想到的全都向他吼过去，要他给我一个答复。
　　
　　“你什麽意思嘛你，是哑巴就有权利保持沈默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是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他说的是哪个外星球的语言？
　　
　　什麽年代了还来这套配不配得上？如果现在换个人这麽对我说我一定叫他下地狱去算了，可偏偏是他……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夥，看准了我嘴硬心软舍不得骂他。
　　
　　“好，你说──你哪点配不上我？如果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我就去找‘配得上’我的人，绝不会再来纠缠你。”
　　
　　[我大你整整七岁……]呿！“你听没听过‘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换一个。”
　　
　　[我是哑马，不会说话。]“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再换。”
　　
　　[我……是女人。]“这算什……”
　　
　　突然我瞪大了眼睛，“你刚才……再……再说一遍。”
　　
　　[我是女人。]“哈……哈哈……”我干笑几声，“你不想要我做女朋友也不用找这种蹩脚的借口来吧。”
　　
　　[我说的是真的。]看他一脸的认真，我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仔细看，他没有喉结，身材虽然修长却不若男人那样魁梧壮硕，皮肤也不似男人粗糙，胸部……
　　
　　我相信了，真的相信了。
　　
　　把手从他……不，应该是她胸前拿开，瞪著她有些尴尬的脸。
　　
　　“算你……厉…害！”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死命地咬著下唇不让它落下──为什麽，为什麽她会是女人？我……我是真的喜欢……为什麽她是女人？为什麽……
　　
　　对不起──她无声地向我道歉。
　　
　　“谁要你的对不起，你这个大骗子！”
　　
　　越来越多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双充满了忧郁、落寞的双眸……
　　
　　委屈、伤心、失落……
　　
　　当眼睛再也没有盛载的力量，泪水便奔涌而出，我狠狠地、用力地擦著像是擦也擦不完的眼泪──为什麽我从不知道自己是个这麽爱哭的人，丢脸死了，不就是爱错人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别碰我，不要你管。”
　　
　　抬手挥掉她递过来的手帕，我才不要她的同情、可怜。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慢慢地转身，走了。
　　
　　“骗子！我讨厌你，恨死你了！”
　　
　　我冲著她的背影大叫，却涌出更多的泪水──伤心、委屈的人应该是我，为什麽她的背影看起来那样的黯然又寂寞，为什麽我的心仍会为她而揪疼著……